今天是平安夜，街头的圣诞节日气氛极其浓厚，有些商店门口摆放一颗不大的圣诞树，音响里播放着圣诞歌曲。
游朝和一贯不怎么留意圣诞节，但这次她有一件特殊的事情要做，为了这一天，她已经度日如年般等待了一个星期。
她在驿站取走快递，裹紧米色围巾回家。
上周五晚上于新暮临时有事，没有和她一起回家，嘱咐陈尘送她回家。
她知晓他工作繁忙，即使是晚上也有应酬，况且劳今早已伏法，没有再肆意伤害人的可能，便拒绝陈尘独自回家。
游朝和默算，她和于新暮有两天没见面了。
回到家，她迫不及待地拆开快递，取出精巧的黑色丝绒盒，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银质羽毛胸针泛着光泽，宛如一股银色月光倾洒其上，羽翼舒展，每根羽毛清晰分明，实物比图片更加精致美观。
很契合于新暮矜贵高冷的气场，冷冽又温柔。
商家赠送了一件外包装袋子，游朝和嫌丑，想自己动手制作。
制作书法文创是游朝和的衍生特长，在读大学期间，她经常制作文创送给粉丝，同时在网上开了一家店铺，专门售卖自己的文创产品。
良久，她在书柜里拿出一件牛皮袋，整齐地摆在书桌上，手托下巴，思忖着要写什么。
片刻，她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汁，挥洒笔墨。
“你只管种花，春天和蝴蝶会奔你而来。”
笔墨在牛皮袋上渐次晕染开，随着笔尖形成一个个潇洒俊逸的笔画和字体，这句话不长，但游朝和极其认真，生怕哪个字写得不完美。
最后一笔写完后，她总觉得缺少什么，迟迟未放下笔。
思考许久，她在最后一句后面画了一只振翅高飞的小蝴蝶。
游朝和扬起嘴角，每一个字似乎都饱含她内心丰盈的情感。
待墨迹干透，游朝和把小礼盒放进去，郑重地摆在书桌中央，打开手机相机拍了张照片。
随后，她点开于新暮的聊天对话框，敲击出一段话后觉得不合适，又删掉重新组织语言，踌躇犹豫的行为来回好几遍，让她觉得自己有点扭扭捏捏。
她不禁想起在北州看的那场电影，影片里的男女主也是这般，一旦喜欢上对方，其行为举止就会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哪个地方做得不够好，让对方产生嫌隙。
喜欢能让人产生卑微情绪。
但对游朝和来说，喜欢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事，是个人选择，即使最终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只要能够主动表达出来，她也不会感到遗憾。
把自己点醒后，她没有丝毫迟疑和犹豫，把信息直接发送过去。
【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
敲门声响起，同时传来秦愿的声音。
游朝和把手机息屏，捏着手机边角去开房门。
“和和，今天有事吗？没事的话晚上我请你吃饭。”秦愿刚睡醒，长发略显凌乱，双眼迷离地看她。
“呃……”游朝和停顿一秒，如实说：“晚上我有事。”
“你要回家？叔叔和阿姨不是从来不过圣诞节吗？”秦愿掀起眼皮。
游朝和沉思片刻，还是没有把真实缘由说出口，她更喜欢独自行动，这让她有种在探险的感觉。
“不是回家，有饭局。”她轻描淡写地说。
秦愿点头，没再多问，“好吧，那你早点回来，我一个人在家害怕。”
随即转身下楼梯。
游朝和嗯了一声，跟在秦愿后面，笑着问：“今天徐铭没约你吗”
“别提了，也不知道徐铭最近在犯什么病，竟然说要提前给我放假，到年后再开工。”秦愿从餐边柜里取出一个杯子，一边吐槽一边去厨房倒水。
游朝和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调电视频道。
“貌似是他们要去美国，也不知道去干什么？”
游朝和按键动作停顿下来。
去美国？
“于新暮也去？”她抬头问。
“是吧，徐铭说都去。”
心瞬间咯噔一下，一丝失落缠绕心口，略微透不过气来。
这时，在沙发上的手机震动一声，她迅速捞起手机，点开消息页面。
不是于新暮发来的信息。
失落的情绪瞬间盈满整个胸腔。
在她的记忆里，于新暮基本上都是秒回她信息。
很少有时隔十五分钟都没有回复她信息的情况。
或许，他真的遇到什么事了。
游朝和宽慰自己。
秦愿端着杯子坐在单人沙发椅上，尚未察觉到游朝和的异样，看着正在播放的综艺节目随口说道：“我周五晚上从他家出来的时候，看到于新暮开车送一个女生回来，貌似是刚回国。”
“和和，你说上次那个性感美女是于新暮的堂姐，这个会不会也是他家的一个亲戚？”
游朝和空洞的眼神久久停留在沈路川发来的信息上，脑海里却不断回放秦愿说的话，压根没留意信息内容。
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低声说：“不知道。”
到此刻，她才发现，她对于新暮一点都不了解。
她确实对他有过心动，甚至想有更进一步的靠近，但她说不清为什么，他们之间似乎隔着一堵隐形的墙。
于新暮总给人一种疏离陌生的感觉。
但，经历过一次误会他有女朋友后，她没有再妄自断定，甚至想亲口问于新暮。
她要亲手推倒两人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那堵墙。
“和和，周与清说晚上要请我们吃饭，你去不去？”秦愿看着手机说。
游朝和摇头，面上敛去异样神色，心不在焉地说：“不想去。”
秦愿抬头，正要劝说，隐约察觉到她异样的情绪，便动作很轻地坐到游朝和旁边，头靠在她肩膀上，面向电视慵懒道：“要是哪天我们有喜欢的人了，就勇敢地去追求，管他的白月光黑月光，你说对吧和和。”
最了解她的还是秦愿，一个眼神就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并且能精准无误地说出她的想法。
游朝和欣慰一笑，附和地点头，“你说的对。”
不管如何，她都有表达情感的自由。
*
只是，她平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焦急地等待一个人的信息。
在等信息的过程中，她坐在桌前练了两个小时的书法，试图让自己的心静下来，但一旦停笔，思绪如潮水一般涌入脑海。
一直以来，她觉得自己心态平和，情绪稳定，但在面对于新暮的时候，一旦两人之间出现某种波动，就会瞬间打乱她一向平和的心海。
到了中午，手机再次震动。
游朝和急切地打开手机，看到于新暮信息的那一刻，心尖竟有些发颤，嘴角溢出一抹意外惊喜的笑。
于新暮：【朝气，我这两天有事，下次我约你。】
又发来一句：【在美国留学的一个妹妹回来了。】
游朝和秒回：【好，等你。】
绷紧酸涩的心情立刻变得雀跃起来。
她像一个青春期情窦初开的小女孩。
仅仅两条半天才回复的信息，却让她第一次尝到爱情带来的滋味，有甜，有酸，有涩。
如果爱情是一种水果，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一定会难以下咽。
但这是她成长阶段，独属于她自己的一份热烈、勇敢的情感。
她舒展双臂，捧着一杯温水面带微笑地走到阳台旁。
外面昏暗阴冷，了无生机。即使有落地窗包围，游朝和也依稀能感受到冰冷的空气。
透过落地窗，能清晰地看到对面的阳台，她呷了一口水，温热的水流经身体经脉各处，身体愈发热起来，后背隐隐出汗。
良久，一杯水见底，陡然间看到对面的院子里开进一辆黑色的车，游朝和不由自主地贴近玻璃窗张望，于新暮率先下车，他穿着一身黑，长款黑色大衣垂膝，黑色的裤子，黑色的皮鞋，看起来无比庄严肃穆。
紧接着，后排下来两个人，游朝和的视线跟随在那个女生身上，同样一身黑色大衣，女生双手插兜站在车子不远处，她忍不住猜测，这女生大概就是于新暮所说的在美国留学的妹妹。
一旁的徐铭穿着黑色羽绒服，垂头关上车门。
他们都穿着一身黑，没有多少言语，就连一向嬉皮笑脸的徐铭也是一脸严肃。
握着杯子的手颤一下，她不自觉眉头蹙起，他们的脸上没有往日嬉闹的欢乐表情，反而浑身上下带着化不开的沉重和忧伤。
像是刚参加完一场葬礼。
*
晚上十点。
于新暮洗漱完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无意中看到游朝和一个小时前发的朋友圈，他放大图片，是游朝和、秦愿以及周与清三人的合照，看照片背景他们在一家火锅店。
游朝和坐在中间，周与清的上半身完全向她倾斜，三人面露粲笑，看起来无比熟稔。
说心里不酸是不可能的，他返回聊天界面，正想给游朝和发信息，徐铭却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手里拿着手机说：“哥，美国那边打电话说阿姨突然发病了。”
他愣一秒，双手明显颤抖一瞬，问：“叫医生了吗？”
“叫了。”
于新暮敛眸沉默。
“哥，要提前去吗？”
良久，他眉心紧皱，沉下声音说：“明天就出发。”
徐铭不知所措地点头。
苏知里听到声响也走进来，睁着一双大眼睛，小声问：“怎么了？”
“阿姨发病了，我们明天就去美国。”徐铭解释。
苏知里怯生生地点头，神色肉眼可见的担心，看了眼于新暮，点头道：“好，那我现在就去收拾行李。”
房间内重归静寂。
于新暮用毛巾擦了擦湿润的头发，心骤然凌乱，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向游朝和坦白，在面对她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一丝卑微感渗入他跳动的心。
他长睫微微颤动，指尖缓慢地敲击出一句话发过去。
短暂的别离后就在一起了，于总你的好日子还在后面。
“你只管种花，春天和蝴蝶会奔你而来。”——灵感来自于“花开蝶自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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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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