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回去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十二点。
于洛说剩下的事，他来解决。
由于这件事涉及到患者亲属闹事，以及未成年成保护的问题，于洛后续会和警察交涉。
次日，王町被带去医院验伤，以此证明他妈妈家暴未成年的事实。
游朝和被迫在家休息。
于洛说这件事闹得挺大，为防止王町亲属再来医院闹事，让她先在家避避风头。
秦愿听说她在医院出了这档子事，说什么也要下班后回来陪她。
傍晚六点半，她点好秦愿爱吃的美食，把桌面拾掇干净，在家等着秦愿。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传来女孩的哭闹声，她走到阳台前，打开窗户伸头望去，却见秦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旁边站着不知所措的徐铭。
窗户没想起来关上，她趿拉着凉拖下楼跑到院子里。
打开院门，她来到秦愿旁边，焦急问：“怎么哭成这样？”游朝和抬眼看徐铭，问他：“你欺负她了？”
徐铭一脸委屈，连忙摆手摇头，“我可没有啊！”
“还说没有！”秦愿哽咽的喘不过气，指着徐铭痛斥，“这个男人看到我说哭得难看。”
游朝和先是瞪徐铭一眼，满脸写着你的嘴怎么这么贫呢。而后看向秦愿，脸上浓妆已经哭花，黑色液体满脸纵横，粉底印也清晰可见，脸上黑白交错，乍一看像鬼画符。
“我说吧，本来就难看。”徐铭看见她惊愕的神情，不服气道。
游朝和又瞪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和和你看，他还说！”秦愿比她矮一个头，扭头趴在她肩膀上。
徐铭被吵的头疼，妥协道：“行了行了，我道歉，对不起行了吧。”
秦愿得哭声依旧不停。
“你赶紧走吧。”游朝和对徐铭说。
徐铭恢复吊儿郎当的笑，“好嘞，感谢游大小姐无罪释放，小的告退。”
见徐铭已经走远，她手心抚拍秦愿后背，轻声说：“他已经走了，我们先回家。”
秦愿抽噎，鼻音很重的嗯一声。
回到家，她把外卖摆在桌上，给秦愿递去一双筷子，说：“先吃饭吧。”
秦愿刚洗过脸，额头残留些许水渍，她夹起一块烤鸭肉，委屈说：“郑子朗出轨，我发现后把他踹了。”
“啊。”游朝和筷子上的肉掉进碗里，低声问：“下午的事？”
秦愿吸了吸鼻涕，用力点头嗯一声。
怪不得上午的时候还好好的，一来这就哭成这样。
游朝和放下筷子，安慰道：“发现的太及时了，不敢想你俩结婚后才发现，你会哭成啥样。”
“虽然分手会很难过，但这也是一件好事呢，因祸得福了不是。”
秦愿被她哄得笑出声，鼻涕猛地流出来，她及时抽出两张纸，一边嫌隙说“好恶心好恶心”，一边用纸包住长长的鼻涕。
“好啦，说说你吧。最近怎么回事，这么倒霉啊？”秦愿问。
“别提了，难姐难妹混一块来了。”游朝和打趣。
她把昨天在医院被突然袭击的事绘声绘色地说一遍。
秦愿凑近，盯着她的脸，问：“你说的于新暮，有没有可能是看上你了。”
游朝和思忖，“没可能的事，人家只是出于人道主义帮了我。”
“人家帮了你，你怎么感谢人家啊。”秦愿一脸坏笑。
游朝和夹起一块基围虾，放进她碗里，试图堵住她的嘴，“不知道呢，先吃饭，其他的再说。”
*
第二天，汪雨霖和游钧知道她在医院的事，说想好好感谢于新暮。
若不是前一天晚上打电话秦愿说漏嘴，还可以瞒他们一阵。
这天是周六，秦愿一早起床，说要回去陪张女士。
游朝和一个人回到家，躺坐在沙发上，点开于新暮的对话框，斟酌言语后发过去。
每天都很有朝气：【于先生，你在家吗？我爸妈说要来看望你。】
对面秒回。
于新暮：【在家，我等你们过来。】
每天都很有朝气：【嗯，一会儿见。】
于新暮：【回见。】
发完信息，手机被扔在一旁。
游朝和简单做一份三明治，吃完早餐，回二楼换衣服。
不知怎的，这次选衣服怎么选都不满意，换来换去最终穿一条法式粉色长裙。
她皮肤白，粉色衬得肌肤白里透红。
没多久，父母已经到来，她来不及收拾凌乱的衣帽间，急匆匆地跑下楼。
夫妻俩一见到她，就把人从上到下仔细观察一遍，生怕身上有骇人的伤口。
游钧说：“没想到做疗愈行业风险这么大，这万一砸到脑门变傻了可怎么办啊。”
“爸爸，你应该去关心人家于先生，被砸到的人是他。”游朝和撅着嘴巴。
“好了。”汪雨霖和蔼地笑，拎着礼品往外走，问游朝和：“邻居叫什么名字。”
“于新暮，新年的新，暮色的暮。”游朝和比划说。
“那就叫小暮。”游钧接茬，用手指点游朝和，“听说人家比你大六岁，按理说住这么近应该喊人哥哥，老是叫于先生多生分啊。”
游朝和的脸瞬间囧红。
……哥哥。
她想都没想过这个称呼。
他们拌着嘴来到九栋门前，大概是知道他们要来，院门特意敞开着。
三人走到院子里，檐廊下的门啪嗒一声打开，于新暮从里面走来，紧跟其后的还有徐铭。
很简单的白衣黑裤，他清俊矜贵的气质，把衣服衬得价格不菲。
于新暮礼貌性和父母问声好，徐铭收起平时没个正形的模样，笑着接过大大小小的礼品。
和第一次来他家一样，一进门就闻到淡淡的青草香。
阳台前的长桌上摆放着粉色插花，花朵饱满硕大，游朝和说不上来品种的名字。
目光移到大理石餐桌，上面放着同样一瓶花束。
“这是什么花，好漂亮。”游朝和凑近问。
“芍药。”汪雨霖望过去，看到花像想起什么，对游朝和说：“朝气，你爸不是给你送过芍药吗？这么快就不记得啦。”
她侧头看游钧一眼，又看眼芍药，不确定说：“……送过吗？”
“你说呢。”游钧佯装生气地白她一眼。
游朝和恍然，食指一点，说：“我想起来了，是今年送的对不对。”
汪雨霖蹭一下她胳膊，“去年，今年送的粉玫瑰。”
“知道你喜欢粉色，我们才每年送你粉色花，没想到你压根没放在心上。”游钧阴阳怪气。
游朝和抱住爸爸的胳膊，“哎呀，是我搞混了，我的错。”
这时，徐铭端着茶水走过来，一脸笑嘻嘻地问：“你喜欢粉色的花，我哥也喜欢。”
“哦，是嘛？”游朝和眸光闪动。
于新暮走在后面，出来一抬眼就对上游朝和的目光，他脚步略顿，而后平淡无波地移开目光。
巧合罢了。
游朝和垂眸瞥一眼粉色裙角。
几人纷纷落座，汪雨霖和游钧坐在兄弟俩对面，游朝和则坐在一旁的单身沙发上。
父母再次对于新暮表达感谢，还很贴心地递给他红包，说是休养费。
于新暮把红包推回去，侧目看游朝和，说：“我和朝和是邻居，相当于我妹妹，保护妹妹是应该的。”
话音刚落，游朝和呼吸稍滞，耳廓悄然蹿红。
这话说的，怎么跟她爸一个样。
游钧啜口茶，赞同道：“我刚才还在跟朝气说，住的这么近，还喊人于先生，多生疏啊。”
游朝和嘟着嘴巴，无声地用舌头卷起“哥哥”两个字，像被开水烫到一般，怎么都说不出来。
谁要做他妹妹。她头瞥到一边。
于新暮哂笑，没深究，不动声色地转移了换题。
临走前，于新暮要请他们吃饭，父母说他还在疗养期，不便过多打扰。
游朝和起身，刚弯腰拿包，却见于新暮眼疾手快地把红包塞进她包里，说：“红包就免了，叔叔阿姨以后常联系。”
她拿包的手顿住，怔在原地。
“朝气，赶紧拿出来给小暮哥哥。”汪雨霖指着她的包说。
游朝和这才反应过来，转过身把白色帆布包拎起来，正要伸手进去，同时间，被一双大手覆盖住。
他掌心温热宽大，刚触碰到她便虚浮地抬起来，隔着一层小缝隙。
他们背对着父母，只能看见游朝和往包里掏东西的动作。
游朝和抬头望向他，在他炙热的黑眸里，她的心跳在无声加速。
但那目光只在她脸上停留一瞬，很快就挪开，他堪堪收回手，敛睫压低声音：“要是过意不去，下次请我吃饭。”
这个声音只有她能听见。
她屏住呼吸，把狂风乱作般失序的心跳声关在胸口。
少倾，她扬起笑，扭头对父母说：“爸妈，你们先回去，我还有话跟……于先生说。”
父母笑着应声，挥手作别。
偌大的客厅仅剩他们两个人，徐铭早已上楼去打游戏，时不时发出笑骂声。
游朝和平复起伏的心跳，从包里捞起厚实的红包，问：“于先生，你真不要，还挺多的呢。”
良久，于新暮摇头，露出很浅的笑，“朝气，我缺的不是钱。”
她蓦然抬眼，仿佛在确认他刚刚是不是在叫她小名。
她的大名取自“暮春朝气和”这句诗。
取“朝和”二字，是因为父母希望她在成长路上能既不失朝气蓬勃，又能平和冷静。
而“朝气”这个小名是汪雨霖率先想出来的，连上她的姓，谐音是“有朝气”。
无声的对望中，她眨一下眼睫，冷静下来说：“我知道于先生不缺钱，但这是我家人的一片心意。”
于新暮黑眸沉沉，没有接她的话，反而说：“我觉得叔叔阿姨说的对，按照年龄辈分，你确实要喊我一声哥哥。”
她没好气地笑，揶揄道：“是是是，小暮哥哥。”
就这么急不可耐地想认她做妹妹。
“那这红包……”游朝和举起手里沉甸甸的红包，“你不要就算了，我就请你吃饭吧。”
于新暮看着她把红包放进包里，声音暗哑，“请我吃你和周与清没吃过的。”
心脏陡然悬空，游朝和长睫颤动，揉了揉红到发痒的耳朵，抿唇道：“好。”
“那我先走了。”游朝和说。
“嗯去吧。”
于新暮长身玉立，望着她雀跃的背影。
其实他并不想做她邻家哥哥。
只是没办法，他们之间的关系太容易错失，若是不以一个联结更深的关系将他们捆绑在一起，那他们就会像九年前，各自以路人关系错过彼此。
大修过，情节有补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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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朝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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