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擦药事件过后,丘依依感觉自己像是中了邪一般,总是忍不住盯着慕含秋看。
吃饭时,她那执筷的手;诊断时,她那被黑发遮住的侧脸;伏案小憩时,她那白皙的脖颈......丘依依的目光总是能轻而易举的被她所吸引。
而夜里,更是糟糕。
慕含秋时不时的会出现在她的梦中。有时是帮她整理发丝,有时是替她整理微乱的衣衫,有时是抚摸她的脸颊。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这天趁着休沐,丘依依跑去找蚂蚁妖阿搬,想和好友纾解一下心中的烦闷。
西市——蚂蚁搬运社。
阿搬正帮一只王八妖搬家,他六只手并用的扛着一块青石板,刚从大门出来就看到了丘依依。
“哎呀!这不是小蚯蚓吗?”阿搬咧嘴一笑:“今儿没在药馆当值?”
丘依依踢着路边的小石头闷闷道:“休沐,顺道来看看你。”
阿搬把石板往车上一扔:“那感情好啊,等我搬完这最后一趟,请你喝茶。”
不说还好,一提起“喝茶”,丘依依立刻想起醉仙居的事,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醉仙居的那菜,你都是听谁胡说的?”
阿搬一愣:“怎么?”
“上次慕掌柜带我...”
“你还真去了啊!”阿搬六只手一拍,灰尘在空气中四散开来:“那地方可贵了!慕大夫对你这么好!”
丘依依气的尾巴尖都发麻:“还不都怪你啊!要不是你夸大其词,我怎么会...”
“咳咳...我这不也是听别人说的吗。”阿搬讪讪的搓了搓手。
“简直就是黑店!”丘依依恨恨的道:“你推荐的那什么‘虫草鸡汤’,分明就是仿品!”
阿搬愣了两秒,突然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哈!”
“你!...”
眼看丘依依要生气,阿搬连忙道:“好了好了,兄弟给你赔个不是。”
“今儿请你去喝人参妖的特供!前几日帮他运货,他说给我打折。”
两人运完最后一趟货,从王八妖的住宅出来直奔西市的集市。
刚落座没多久,热气腾腾的地精茶就盛了上来。茶香混着淡淡的药香在空气中氤氲开来,丘依依捧起茶盏抿了一口,满足的眯了眯眼睛:“果然是好茶。”
“那可不!”阿搬搓了搓中间的双手:“要不是打折...咳,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平常都舍不得来。”
丘依依白了他一眼,垂眸看向茶盏中的人参须,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茶盏边缘,犹豫了半晌低声道:“那个...我有件事情想请教你。”
“嗯?”阿搬的触须竖了起来,一脸八卦的看向她。
“我有个朋友,最近遇到了点小问题,她吧...”
阿搬闻言凑近了几分:“是那个死蜗牛吗?她怎么了?快说快说!”
“不是!”丘依依瞪了他一眼:“你不认识的。”
“哦...那下次带来我认识认识。”
“......”丘依依盯着他,眼神逐渐危险起来。
阿搬悻悻的摸了摸鼻子:“行行行,你继续说,你那朋友咋了?”
“她吧,是在一家...杂货铺打杂。”
“西市的?”
“闭!嘴!”丘依依咬牙切齿:“听我说完!”
阿搬默默伸出中间的两只手,老老实实捂住了嘴巴,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那个杂货铺掌柜...是一名非常俊秀的女子。”说到这,她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那人琥珀色的眸子和似笑非笑的唇角,脸颊顿时热了几分。
“而且她特别能干,学识渊博,就是...有些恶趣味,总爱逗弄我...我那朋友。”丘依依的指尖在茶盏上画着圈继续道:“一开始还没什么,可后来有一次机缘巧合,我那朋友在她面前现了原形。从那之后,每次见到她都会脸红心跳。”
说完丘依依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阿搬:“你能明白吗?”
“呜呜呜!呜呜呜呜————”阿搬的双手捂着嘴闷声抗议。
“把手放下来!”
“憋死我了!”阿搬猛的撤手,大口的喘了几口气:“我觉得你那朋友,肯定是——”
“是什么?!”丘依依紧张的攥了攥袖口。
“过敏了!”
丘依依一个白眼翻过去,仰头灌了口茶。
阿搬的六只手边比划边说:“你想啊!妖怪之间常有这种事情!你不是在慕大夫那当值吗?带你朋友过去看看,万一真过敏了可得早治!”
“那掌柜的是个人类!”丘依依牙齿都快咬碎了:“而且我朋友没过敏!”
“哦...那还能是什么情况?”
“我要是知道还问你?!”
阿搬摸了摸下巴:“那她还有什么症状?”
“就是...一靠近掌柜的,心跳就特别快!而且浑身发烫,尤其是脸和耳朵...”
“我懂了!”阿搬猛的一拍桌子,震落了几滴茶水。
“什么什么?”丘依依眼睛一亮,竖起耳朵凑过去。
蚂蚁妖严肃的指了指天上那火辣辣的太阳:“中暑啊!”
“......”
“一看你那朋友就不习惯人形!整天裹着衣裳晒太阳,能不发热吗!”
阿搬信誓旦旦道:“我搬货时也这样,心跳加快,浑身发烫。”
“你那是累的!!!”丘依依把茶盏重重一放:“我那朋友...算了,跟你说不通。”
阿搬不服气的六手叉腰:“小瞧我?我阿搬混了这么多年江湖,见识可比你这个刚化形的小蚯蚓多多了!”
丘依依幽幽的看了一眼蚂蚁妖:“阿搬,改日我带你去药馆吧?”
“我?身体壮实着呢!”阿搬秀了秀他的肌肉。
“让慕掌柜给你看看脑子。”
“......”
熟悉的嗓音从街巷传来——
“谁要来看脑子啊?”
慕含秋一身往日的青色衣衫,乌黑的发用素白色绸带随意束起,手上拎着的油纸包随着步伐轻轻晃动。阳光透过树梢洒在她的肩膀,留下细碎的光斑。
“慕大夫!”阿搬殷勤的用衣袖擦了擦身旁的木凳:“您坐这儿!”
丘依依看向来人,脸色“唰”一下白了:完了完了,她该不会都听到了吧?
“慕大夫...”她脑子一片空白,顺着阿搬的称呼脱口而出。
慕含秋听到小蚯蚓的称呼眉头微挑,绕到她身侧坐下,衣袖不经意蹭过她的肩头:“你叫我什么?”
一股熟悉的药香味钻入鼻腔,丘依依的耳尖霎时浮上一层粉意:“慕...如果您不喜欢的话...”
“我很喜欢。”
油纸包被推到她面前,揭开一角,里面赫然是她最喜欢的蜜渍山楂。
丘依依捏起一颗含进口中,酸甜的味道在舌间化开:“...谢谢慕大夫。”声音宛如蚊子哼哼一般。
阿搬毫不客气的也摸了一颗,边嚼边说:“巧了不是!方才正说起您呢!小蚯蚓说她有个朋友...”
“哎!别!”丘依依慌忙去捂他的嘴。
可惜蚂蚁妖身手灵巧的躲了过去:“她那朋友动不动就脸红发热,我听着像是中暑,慕大夫您给看看?”
慕含秋瞟了一眼身侧,那人像是要把自己埋在茶盏里一般,耳根到脖颈的皮肤已然红透了,活像是一只煮熟的虾。她指尖轻点桌面,眼中含笑问向阿搬:“是像这样?”
“对对!”阿搬忽然惊呼道:“哎?小蚯蚓你怎么也红了,也热着了?”
“热你个头!”
丘依依猛然跳起来,照着蚂蚁妖的脑袋就是一个清脆的栗子。蚂蚁妖“哎哟”一声,六只手慌乱的捂着额头。
她转身看向慕含秋,结结巴巴道:“慕掌...慕大夫我突然想起来药圃还没浇水!我先回去了!”话音未落,人已经窜出去老远。
慕含秋望着那慌乱的赤红背影消失在巷口,眼底笑意愈深。
她慢条斯理的系好油纸包,刚要起身却听见阿搬忧心忡忡的道:“慕大夫,丘依依怕热,您回去帮着仔细瞧瞧,别真中暑了...”
“好。”慕含秋闻言失笑:“我回去给她开几味药,好好‘诊治诊治’。”
刚走出两步,忽然又回头冲着一脸茫然的蚂蚁妖道:“改日你来医馆,我亲自给你看看脑子。”
“......?”
小剧场:
“慕大夫。”阿搬踏入慕氏药馆。
丘依依凑过去道:“你来做什么,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啊,慕大夫说亲自给我看看脑子。”
小蚯蚓一个白眼翻过去:“不用慕大夫来,我就可以。”
说完跳起来拍了好友脑袋一下,推他出门:“看完了。”
“啊?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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