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男,年龄在三十五岁上下,死亡时间大概在十一号凌晨三点到八点之间。”
几人重新聚集在会议厅内,听白馨蕊说明楚冰的尸检结果:“他的血液酒精浓度在百分之零点二左右,属于严重醉酒状态;颈部左侧有一条长约十厘米的切割伤口,颈动脉完全断裂,造成大量失血,死因应该是颈动脉断裂导致的失血性休克。”
“根据现场监控和店里人口供来看,楚冰最后出现的时间是凌晨两点半左右,在辉煌夜|总|会的电梯,”段秋彤接过话头,“出了电梯门后,监控再也没有拍到他的身影,也没有任何目击证人再见过他本人,直到今天早上九点左右,有人发现了他的尸体。”
“监控没有拍到他是如何离开的吗?”唐正萍拧开了保温杯的盖子,却只是端在手里,并没有喝的打算。
“没有。”段警官摇了摇头,“辉煌的另一位名誉老板刘昕洋,曾经在我们调查杜晨相关信息的时候,试图删除掉一部分监控,但当时,我们的技术人员很快就恢复了相关信息,没发现其他异常。”
她接着说:“师傅,这个辉煌夜|总|会内部监控非常之少,监控死角众多,我们拿到了店内的平面图,也对现场的监控做了实验,楚冰离开电梯后,应该是直接拐进了左手边的第一间包厢,所以恰巧是在监控的死角。”
“当然,关于这点,我们也和店里的工作人员得到了证实。”
“那他是如何离开的呢?”
“楼梯间。”段秋彤拿出辉煌夜|总|会的平面图铺在桌子上,“楼梯间修在电梯和第一间包厢中间的对面位置,而楼梯间的一楼是可以直通外面的——巧合的是,楚冰的死亡地点也在距离楼梯间后门的不远处。”
“或许这并不是巧合。”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拽出了之前那张街区的平面图,接着之前的记号继续标记。发现尸体的地点在夜|总|会的正后方,和郑兴怀出事的地方就隔了两栋楼,在同一个街区内。
如果说郑兴怀离开后,还走了能有十几分钟才遇上凶手,那么楚冰几乎是离开了不到五分钟就出事了。
“郑兴怀,是从侧面储物间的门出去的,穿过后面的一大片居民楼后遇害;而楚冰,从楼梯间的后门离开,半条路都没走出去,就被人拖进巷子杀害了——我不认为这是巧合。”
唐正萍听出她的画外音,却没有接下去,而是话锋一转:“一个一个来,先说说杜晨和周丰茂。”
段秋彤哑了火,先将自己这些东西收拾起来,随后示意高子奇继续汇报。
“哦哦,我来说,”小刑警站起身来,面色瞧着正常了许多,不是昨天一副病怏怏的模样了,“这还怪复杂的,那我按照时间线来说吧。”
“昨天,也就是十号凌晨,周丰茂因为长期拖欠高利贷,被辉煌夜|总|会的人强行留下要债,同一时间,他的女儿杜晨也被绑架了过去,作为人质被留在店里。”
“十号白天,周丰茂在被人殴打,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内脏出血。一直到傍晚,刘昕洋进入店内,了解到了相关事情后,放走了周丰茂,让他取了钱回来赎自己的女儿。”
“夜里零点左右,杜晨在店内遭到辉煌夜|总|会老板楚冰的迷|奸,随后独自逃离,和周丰茂离开的时间相距大约十五分钟左右。二人一前一后回到了家,经过对现场的勘察和尸检来还原,两人应当是起了冲突,杜晨失手推倒了周丰茂,人摔在暖气片上,当场死亡。”
“而杜晨,因为此事再加上……先前的遭遇,独自一人爬上了居民楼顶,在今天早上五点半左右跳楼身亡。我们在楼顶发现了她遗留的个人手机,里面拍摄了她轻生的过程。”
高子奇结束了他简易的汇报,自顾自地叹了口气。
两天,四条人命,一个疑似的连环杀手,一场阴差阳错的悲剧。
高子奇并不太在意那名连环杀人犯,是否真的是当年二二八案的凶手,对他来说,无非是一个需要被抓起来,送上法庭审判的将死之人。
他只想着杜晨,想着那对可怜的父女,想着自己能亲手抓住那个始作俑者,抓住那个没有亲自动手,却恶贯满盈的凶手——直到那通电话响起。
于是当他坐在警车上,手里攥着那张传唤令,得到楚冰死亡的消息的时候,心底居然闪过了一丝庆幸。
多愁善感的小刑警忽然为自己这种危险的思想感到害怕,可当他低头看着那张纸,心想或许为了杜晨,可以暂时允许这种心思多保留一秒。
段秋彤察觉到他的异常,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接过话来:“据刘昕洋的说法,这一切都是由楚冰和郑兴怀指使的——当然根据监控和部分口供来判断,没有任何证据指向刘昕洋参与其中。”
唐正萍终于抿了一口手里保温杯中的水:“这个楚冰够忙的。”
见话题又绕了回来,段秋彤赶忙给白法医使眼色,白馨蕊心领神会,立刻将两份尸检报告拍到桌子上。
“这是郑兴怀和楚冰的尸检报告,”她翻开两份报告,“虽然从尸检来看,两人一个是从正面被割喉,一个从背面,但从伤口的深度和力度来看,很有可能是同一个凶手——都是右利手,且作案工具高度相似。”
“最重要的是,在两人脸上都发现了同样的烟灰痕迹。”
唐正萍脸上终于起了些波澜,伸手去翻看两份记录。段秋彤在一旁蠢蠢欲动,赶忙接过她那只套着粉兜的保温杯,拧上盖子放到一边。
“师傅,你仔细看看,是不是一样的,”她凑到人身边,用手去指两张照片,“您再想想当年的二二八案——”
她一边引导着,在一旁听着的高子奇心思也转了过来,于是也凑上前,站在二人身后露出一个头。
“我作证,楚冰和郑兴怀的死亡现场也特别像。”他附和道,“而且两个人都是半夜,在喝醉的情况下,被人偷袭的。”
“郑兴怀是在回家的路上被人尾随,楚冰呢?为什么喝完了酒凌晨两点,还要往那里去呢?”
唐正萍看着兴致勃勃的几人,抛出了自己的疑问,只是许久没人回答。
“这不就是可以查的地方——怎么都不说话了?”她站起身,从身后的桌子上拿过一本案卷,“不过现在看来,你的怀疑没错,这个凶手极有可能是两年前二二八案的凶手。”
“可以并案么?”段秋彤眼神一亮。
“目前来看——是的。”唐正萍点了点头,“现有证据来看,郑兴怀和楚冰案件,可以和两年前的二二八案并案调查。”
“那个……师傅,我有个小提议。”高子奇见缝插针,“既然要查二二八案,是不是也能顺便回顾一下木鸟案呢,毕竟木鸟案的凶手就是二二八案的死者,或许其中有关联。”
“主要是……我还不太了解那个案子。”小高同志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耳朵。
唐队长笑着摇了摇头,将手中那本拿了许久的卷宗递了过去,却被中间隔着的段秋彤截了胡。
“师傅这是早就准备好了啊。”
段警官得了便宜卖乖,笑嘻嘻的接过,打开来看,正是木鸟特大连环杀人案的详细卷宗。
说是回忆案件,基本上就是大家和高子奇一个人详细讲解罢了,在场各位当年多多少少都亲自跟进过。当然,时隔多年,也要顺便熟悉一下这个尘封已久的案子,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段秋彤一样记得其中细节。
“这得从五年前讲起了吧——那会我跟现在的你差不多,也是刚来警队不久,”段秋彤打开话匣,“还有白法医,我们是同期进队的。”
“那会我还大学呢。”高子奇也跟着回忆起来。
五年前,雨夜。
第一名死者并不在白安区,确切的说,是在白安区和隔壁桥东区的交界处,民心河的下游处发现的尸体。所以木鸟案的第一起案子,是由桥东区刑侦支队的人负责的,并没有划过来。
死者为男性,二十岁大学生,根据当时的尸检报告,此人头部遭到重击,应该是被钝器狠敲过,暂时失去意识,左手的手腕被凶手划开,随后被丢到了河里,死因为失血过多。
根据当时判断,尸体应当是从民心河的上游处被丢下去的,很不幸,那一片正好是桥东区的郊区,河边更是没有监控,更不用说目击证人了。
根据桥东区刑警的推断,此人就是正常上下学,在路上出的意外。刑警们顺着几条路线来回搜,愣是一点线索都没发现,最终只能合理推断,人最有可能是在经过建筑工地时出事的。
那里没有监控,且地形相对复杂,而且白天会施工,大量的灰尘会掩盖那些细小的痕迹。刑警们没日没夜的在整个建筑工地摸了一遍,一无所获。
而尸体在河水的冲刷下,也没找到任何线索。
社会关系查了,周边走访了,所有有关的嫌疑人被一一排除,这件案子也被当作悬案挂了起来。
这种随机作案往往是最难破的,如果事出有因,比如情杀或仇杀,那么通过摸排社会关系,基本就能破个七七八八。可反而是这种案子,随机性太高,凶手不一定因为什么莫名其妙的理由,就随便截杀了一个无辜的路人,如果现场没有留下任何实质线索,破案的难度将会大大增大。
鉴于死者身上除了一只木雕鸟以外,没有任何财物,警方初步定性为抢劫杀人。而那只奇怪的木鸟也被当作物证,被封存在了证物袋里。
根据经验,警方把视线放在了附近流窜的抢劫犯身上,可总是一无所获。
一直到这件案子的一年后,木鸟案再添死者,而这名受害人,却是这名连环杀人犯手下唯一一位女性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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