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如何说服那些山匪草寇的?”芷歌倒是有些好奇
穆北驰轻飘飘一句带过,但芷歌接触过山匪,那些人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说不过就打,打得多了自然就听劝了。”穆北驰无所谓地说。
他一人一剑,联系单挑了数十个山寨,况且他还有天明、小满和整个绿林盟做后盾。
路虽曲折,他终究还是成功了。
芷歌却突然起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口出惊人:“我们来比试一番吧。”
她记得之前的穆泽是比不过他的,后来她失忆勉强能和北公子打个平手,那现在呢?
穆北驰无奈苦笑,他日思夜想的小姑娘,见到他的第一面,竟然是想要和他比试一番。
“怎么样,监军大人?”芷歌又说。
说起监军,穆北驰瞬间回过神来,问道:“列英元帅呢?”
“他死了。”芷歌也不隐瞒,直截了当地说,“就在昨日,我们联手杀了他,夺了他的元帅之位,关了他手下所有将领。”
她说得理直气壮,穆北驰听得理所当然。
两人相视一笑。
“那我这个监军应该做些什么?”穆北驰笑着说道。
“报告摄政王,”芷歌说道,“或者与我们狼狈为奸,沆瀣一气。”
“你觉得呢?”穆北驰笑着问她。
“还是比试一番吧,谁赢了听谁的。”芷歌拔出穆北驰随身携带的长剑扔给
他,又随手抄起一支长枪,朝他攻击而来。
穆北驰无奈回身闪避,知她心意已决,只能提剑上前。
两人很快打作一团,又在打斗中出了营帐。
众将士纷纷围了过来。
一时间,军中盛传,元帅和监军见面第一天就兵戎相见,以后怕是更要明争暗斗了。
战至最后,监军还是输了,五万绿林兵尽数归于泠州十三卫。
监军一职,名存实亡。
但在元帅沙场点兵之际,监军却去见了被关押的众将领。
众人被关在俘虏营的一侧,由泠州军把守。穆北驰拿出监军令牌时,他们也只是让他一人进去。
帐内众人却已是等候多时。虽然知道泠州军不敢杀了他们,但他们已经被绑住关了两日一夜,一直未进食,都有些有气无力了。
他们并不认识穆北驰,但早收到消息,新来的监军是摄政王倚重之人。
也是他们同一阵营的,战友。
因此,众人见到穆北驰,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和亲近。
穆北驰也心中不解,短短一月军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芷歌为何临阵换了元帅,还将众将关押在此处?
“你们的情况我已经看到了,回京后我一定如实禀报摄政王,给你们一个交代。”穆北驰宽慰着争先恐后诉说的众人,又转而问道,“闾将军,这段时间到底出了何事?”
闾赫将军是其中嗓门最大的,穆北驰调查过,此人勇猛有余但智计不足,不过却是个难得的忠勇之人。
“一个月前,我们来到泠州后,元帅就接手了泠州军,重新整顿了十万大军。”闾赫将军说。
“嘉兴郡和清河郡怎么回事?”穆北驰又问,来泠州途中他已经收到军报,嘉兴郡和清河郡失守了。
闾赫将军有些气恼,闷声说道:“本来我们占着地势优势,俣**队久攻不下落荒而逃,列元帅派军追击却中了埋伏。”
宣**队损兵折将,连失两城,军队内也人心不齐,多有冲突。
“那战郡主呢?”穆北驰一早就知晓大军到之前,芷歌独自带领泠州军守着国门,大军到之后却再无消息。
“郡主并无军衔,列元帅刚来就将郡主送回了王府。”闾赫将军回答道。
穆北驰微不可察地动了怒,泠州王被扣押在京师,芷歌还是受了委屈。
“是她杀了列元帅?”穆北驰皱眉问道。
她的处境已经这般严峻了吗,竟然打破了战家一贯忠君的祖训。战前夺帅,乃是重罪!
闾赫将军摇了摇头,迟疑着不知道怎么描述当日的场景。
其他人却并不认可,插嘴道:“那她也是幕后主使。白枢和可能她早就认识,说不定早就串通好了。”
“白前锋是先帝亲卫,怎么会和郡主相识?”
“或许白枢是受郡主美色蛊惑,才会害了元帅”
……
穆北驰在他们七嘴八舌的争论中,终于拼凑出事情的真相。白枢杀了列英,又假意被芷歌所杀,让她的元帅之位来得更加,
名正言顺。
穆北驰心中感慨。他与白枢有过一面之缘,知道他曾是太子门客,但他为芷歌、为泠州做出这般牺牲,着实让他没有想到。
穆北驰也不与众人争论,而是严肃地问道:“事已至此,大家作何打算?我可以偷偷送你们回京,但此时回京一旦耽误了战事,谁都脱不了干系。”
众人不作声了,他们也左右为难。无诏私自回京,也是重罪。
“不如我们先放下成见,团结一心对抗俣国。待得胜回京,摄政王必然会为我们主持公道的。”穆北驰义正词严。
“好!”闾赫将军第一个出声应和。他性情直爽,不懂其他人的顾虑,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其他人犹豫不决,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了角落中一直未说话的人,凌啟。
他是四大家族之一的西方凌氏一族的人,自小名声在外,也是此次出征的军师。
穆北驰也随众人将目光转向凌啟,只见他眼角低垂,大约三十来岁,与摄政王年龄相仿。
看来,他就是众人的主心骨了。
穆北驰却不再多说,草草和众人做了告别,离开了营帐。他相信,他们会做出最优的选择的。
至于回京之后,他和摄政王之间,终有一战。
穆北驰心中百般思绪,便去元帅大帐寻找芷歌,却没见到她,反而碰到了准备回营的郭怀瑾。
郭怀瑾告诉他,战元帅点完兵已经回营休息了。穆北驰只能作罢。
此时天已渐渐转黑,芷歌结束了一天的劳累,终于有时间回营帐打开白枢的遗物。
她打开信封,里面竟然放着一张地图,仔细一看,似乎是太子府别院。
他应该是在里面藏了什么,却没有再留下只言片语。
还有一物,是武魁的信物,能调动太子府一半人马。芷歌之前在小净那里见过,现在又辗转到了她的手上。
她想起情义两难的小净,又想起自我牺牲的白枢,还有曾经少年意气的太子、心思深沉的南宫炘,以及别院的众人,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太子继位却自杀谢罪,原来太子府的众人都去了哪里?他们又会作何选择?
还有远在京师的父母、随军出征的大哥和依然杳无音信的二哥……
兜兜转转,留在她身边的竟然只有穆北驰了。
“阿萱姐姐”账外突然出哪里一声轻微的呼唤。
芷歌出去查看,却见来人正是许久未见的穆小满。她神色淡然,垂头丧气,完全不似从前活泼开朗的样子。
芷歌看她似乎有话要说,便将她带入了帐内。
“小满,你怎么了?”芷歌问道。
“阿萱姐姐”小满低声呼唤了一声,却还是没有再开口。
芷歌轻轻地拥抱了一下小满,拍拍她的背安抚她,看她行为举止和从前大不一样,试探地问道:“小满,你想起来了?”
给小满服下月隐花毒的时候,芷歌还是阿萱,她也在场。
小满抬起头看向芷歌,眼中带着怀疑和戒备。
芷歌几乎确定了,小满或许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想起了什么。
芷歌慌忙解释道:“我不知道你当时发生了什么,但你一心求死,我们也只能出此下策。”
小满看着芷歌犹豫了片刻,回想起贺兰山庄发生了一切和后来的种种,还是讲出了她的故事:
十八年前,扶风山脚下的一户普通农户家,诞生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
当日正值小满时节,便取名扶小满。
扶小满本应该健康平顺地长大,却在幼年时间家中突遭变故,举家搬迁到了扶风山中,落草为寇。
扶风山十里密林,阡陌纵横,因而扶风寨凭借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寨主的热情好客,日渐壮大成为大宣第一山寨。
扶风寨靠山吃山,倒也能维持基本的生活。但扶大鼎义字当头、仗义疏财,也难免干一些劫富济贫、烧杀劫掠的事。
小满就在山寨中慢慢长到了十六岁,她活泼好动,练得一身双刀功夫,便天天嚷着要下山。
尤其是看到寨中兄弟带回来的美娇娘后,更是春心萌动。
一日,小满终于找到了机会,便伙同寨内的小伙伴扶猴儿、戚裕裕偷偷溜下了山。
三人都在第一次下山,很快就被山下的繁华吸引,一路闲逛到了深夜。
山下的集市已经散去,三人才回过神来。扶风山夜路难行,他们今天是上不了山了。
空荡荡的街道上,农户的烛火一盏一盏的熄灭,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这时,街头突然出现了一个书生打扮的公子,见三人流落街头,主动邀请他们到家中借住。
小满感激万分,又见公子眉清目秀,就做了一个自以为是的决定:
她要以身相许!
第二日,三人直接用迷药迷晕了这位公子,将他带上了山。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身着红色婚服,被人架着来到了大堂之上。
他睁开眼,就看见一身红妆的小满缓缓走入,在众人的簇拥下,两人稀里糊涂地拜了堂。
又双双被送进了洞房。
小满软磨硬泡了许久,也只知道他叫天明,其余的他一句不说。
但天明也就在扶风寨住了下来。有时去山中闲逛,有时在房中写字,小满就每天追着他跑。
日子倒也过得简单,快乐。
小满甚至觉得,天明似乎原本就属于这里,属于她。
直到三个月后一个凌晨,京兆府的官兵突然来到了扶风寨,他们像知道所有机关密道一样,长驱直入,一举擒获了多名山匪。
包括小满的父亲,扶大鼎。
而天明,也在人群中向着京兆府尹盈盈一拜,随军队离开了扶风寨。
寨中独留老弱妇孺。
小满心中的怀疑疯长,几乎要吞噬了自己。
她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去了京兆府外蹲守,果然看到了摇身一变新官上任的司法参军,苏子晗。
天明,不过是他委身山寨的一个代号罢了。
小满心如死灰,却看到山下众人都在欢呼雀跃,大家都在为擒获扶风寨的众人拍手叫好。
小满这才意识到,扶风寨并不是她心中温暖的家,还是人人唾骂的匪寨。
天明无辜被绑,现在又为民除害,又做错了什么。
小满万念俱灰,孤身持刀去了另一个为祸一方的山寨,
只求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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