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精纯的灵力终于封住了魔气的蔓延,牧怜舟如僵尸般直挺挺倒下。
黑暗中,一双明亮的双眸静静注视着这一切。莫伶汗流浃背,嘴唇发白,微微颤抖着。
他在牧怜舟刺江筠的前一秒恢复了意识。
他怕到不敢出声,对他来说,这彼此厮杀的两人都是人生中最重要的部分,命运却强迫他做出取舍,他分不出对错。
他在一片寂静中又原地躺了很久,终于在巨大的恐慌下奔到江筠的尸体旁边,泪水像憋了数时般爆发。
他不知所措,脑中一片空白,只知那个在宗门里会偷偷指点他一二,会在他冰冷的餐盒中加一个鸡腿,把他从满目疮痍的战场中带回家的江师兄,再也回不来了。
莫伶不懂他们两人的羁绊,只明白牧师兄会带他翘课于屋顶喝酒,是对他好;无论自己犯了什么错,江师兄会在师尊面前替他辩解,是对他好。
为什么两个对他那么好的人,会互不相容!
他抹了一把眼泪,他不能否认,杀人凶手是牧怜舟,他杀了那个给了他家的人,是恶人,是十恶不赦的,是心怀不轨的。既然是坏人就要报给宗门。
于是他支撑起虚弱的身体,跌跌撞撞地消失在黑暗中。
一时,大雨倾盆。一道黑影闪过,江云身上的图纸不见踪影。
……
牧怜舟醒来之时正是清晨,他被安顿在风华楼自己熟悉的木床上,黑金长袍安静的叠放于床头,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可外面嘈杂的吵闹,几乎盖过了雨声。
“别狡辩了,你本就是青云走狗,被江少主好心救下,却忘恩负义,为献殷勤残杀恩人,迷晕牧公子!”
“就是啊,牧公子一生光明磊落,岂是尔等小辈能造谣的。你暗修魔道,千计万算后推卸命案,我濯水有你乃莫大耻辱!”
“青云泄密就是牧怜舟所为!”被围在中间的莫伶目寒怒意,稚嫩的声音却淹没在谩骂声中,“牧怜舟才为魔道中人,我亲眼看见他身上浮着魔气,亲手杀死了江云哥哥!”
听着这些断断续续的话,牧怜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懵懂的挠了挠后脑勺,强行回想了一下脑中残留的记忆,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蓦然出现——
大雨,血,少年,金丹。
他浑身一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巨大的恐慌掺杂着愧疚与悲痛感如浪潮般轰然将他的心理防线击垮,他眼前一黑,脑中那墨绿的虚影无比清晰——江筠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还如此鲜活的在他记忆中,可面前却再无那人的影子。
江筠应是骄傲的,倔强的,蓬勃的,怎么在记忆里他疲倦,他颓丧,他奄奄一息,甚至要将自己珍爱的地位拱手让人,这样如此陌生的人,怎会曾在宗门擂台上战到至死方休!
牧怜舟慌忙披上外衣,找遍了风华楼的每一角落,可那人的身影迟迟未现,他像是发了狂,眼眶通红……那个靠在宽大的大师椅上,别别扭扭的将药递给他,艰难的吐出几个关切的字眼的江筠,被自己害死了。
鬼使神差的,牧怜舟运转了下灵力,察觉到他的修为竟精进了一层,他缓缓闭了闭眼睛,感受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在他全身上下每一根筯脉流淌,这更像是一根刺般扎进他心中血流不止。
窗外的吵闹声越来越大,莫伶也将被逼入一个难以摆脱的舆论死角,他本就年幼,修为尚低,再不作为,可能他也会被害死。
牧怜舟没有犹豫地推开门,只是目光黯淡了一瞬,随即恢复平静。
“牧公子?牧公子醒了!”人群中有眼尖的看到了他的身影,惊喜的呼唤,“牧公子,这青云余孽还说您……”
“密是我泄的。”牧怜舟戏谑地扬起嘴角,语出惊人,“他说的是对的,青云宗高价雇我杀死江筠,现在任务完成了,你们杀了我吧。”
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不出两秒钟,一弟子高声骂道:
“亏我们还那么相信你!还误会了莫伶小公子!你……简直就是混账……”
他的话如同导火索般引起整个人群的轰动,那无数的谩骂又向他转移过来。他如同没事人一样一步步向后退,直到崖边。
雨水浸湿了他的衣袍,眸中氤氲着一层雾气,他不在意那些弟子怎么看他,可那个白发苍苍的人来到他面前时,他的心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刺痛了。
他不想死,但他不可能抱着一条用兄弟的血换来的命继续在世上苟活。
他暗道:
再见,凌霜长老。
——祈今四年二月,莫伶少主在剖析牧怜舟尸体时发现牧怜舟的身体与魔族躯体无比相似。经过血液验证得知,牧怜舟竟是魔尊被其侍女渐云下药,通过不正当手段诞下的孩子。莫伶得知当年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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