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来,两路旁的积雪在路程上越走越厚,直到程溪三人来到漫天雪地的村子,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什么。
“让开让开。”
程溪本想挤进去看是什么状况,就看到两个官兵抬出担架,担架上覆盖的麻布,依稀辨出是个人形。程溪问旁边的路人:“这是发生什么命案了?”
“昨个下午,有个老汉砍柴路过此地,看到有具冻尸立在这,肚子开个大洞,里面的五脏六腑全掉一地。哎呦。”路人皱眉干呕,满是嫌恶。
程溪往周围看向银装素裹的一片大景,“昨夜可是大风飘雪,所以衙门人现在才来?”
“对,大风呼啸吹了一夜,半夜开门看还在飘着鹅毛纷雪。这里离县衙远着,加上雪路,正常正常。”忽然一股刺骨寒风吹来,路人冷得耸肩发抖,“好冷,这天气,嘶——”
路人大衣裹大衣,一层又一层。程溪低头看自己,毛大褂里还穿着春季缣衣。看到周围人穿着严实,程溪窘迫难堪地合上两边微张开的外衣:“多谢相告。”
程溪从人群中出来,看到白芷心和陈阳也都只是外面添一件绒衣、鹤氅,“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回事,比以往抗寒得多,你们自己是什么情况?”
陈阳说:“练武过程,体质可是有所加强,才不想还没老就只能卧床过冬。”
程溪盯着白芷心皙白的双手,再看着她的脸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是身体要紧,别硬撑。”
白芷心直接牵起程溪的手:“不冰对不对?放心,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我会照顾好我自己,当然还有你啦。”
“我的手好像更凉,哈哈看来我得添件。”程溪把手抽回去,背对着白芷心,双手放在滚烫的脸上试着降温。
经过打听,三人找到某处空地的客栈。点好几道菜坐等上菜。
程溪倒了杯茶,却盯着水面迟迟不动,过了会又说:“你们不觉得这个案子疑点重重吗?比如说那么暴力的凶杀行为,现场应该更加糟乱,鲜血淋漓,雪坑遍地,不管雪下有多大,不可能一点痕迹也没有。说到打斗,现场人说尸体是站着被掏心掏肺,这又怎么做到的?”
陈阳朝程溪看一眼,知道程溪的想法。二话不说把指邪盘放在桌中间:“如果不是,就别自我烦恼,我们都没有那个本事。”
“我这不是不放心吗,万一是呢,那不就遭了,是的话我们得要马上行动。”
陈阳从椅子站起,在茶壶里捻出茶叶,在指邪盘中间滴摔茶叶带的水,然后在指邪盘四周摊散茶叶。默念完咒语后指着指邪盘。
掌柜早早端来托盘,目瞪口呆地见证到一个圆铜盘子发光,指针朝着某个方向颤动不止。
“你看我说什么!”程溪一惊一乍地跳起,看到掌柜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解释道,“我没有高兴这里有鬼,我没有证据随口猜的,没想到真有。放心好了,我们一定快马加鞭解决这件事。哦饭菜好了,谢谢。”程溪忙着把菜端在桌。
“这、有鬼啊,而且今个死的那个人,是鬼害的?”掌柜变得束手无策,惊恐万分,“可以留下一个道士保护我吗,支撑着小本生意我已经够可怜,我算不得大善好人,但我也没做什么坏事。我不至于死成那个样子吧。”
陈阳走到掌柜身边,安抚掌柜让其坐下:“别担心,我们三、两个人呢。”
白芷心倒杯茶端在掌柜面前,对陈阳说:“陈道长是怎知此次命案是鬼祟造成?不然不会怀里揣着指邪盘。”
“哎你知道啊。”程溪说,“那你验证什么,也不跟我说。”
陈阳道:“邪气充沛,我感觉得到。而且路上我看你一直在烦恼什么,一看就是在怀疑有鬼,我这不是配合你吗,不客气。”
程溪不屑地“切”一声,然后说:“好吧,到晚我们就出发。进过几日的修炼,已经修炼出几分,看我三下两除搞定。”
吃过饭三人打算先到楼上休息,做好准备。这次程溪又要了三间房,白芷心多少有些失落。
上了楼,白芷心主动向程溪开口:“听说雪夜会更冷,两人挤挤睡一屋更暖和。”
“我才不趁人之危!”程溪突然大惊叫唤,反应到自己激烈情绪,冷静道,“不是,我是说,我们都大了,小秘密也多了,我这是在相互尊重各人**。”
白芷心嘴角下拉,两手叉腰,语气略些生气道:“那这次带上我总没什么问题吧。”
“好好,带上你,反正这次我蛮自信的。”
“你得意过头了吧。”陈阳插话道,“你进步是很快,连我都被吓一跳。但是我不懂你们的强大定义,要只是技法改变呢。还有,我说过,做事头脑要镇静,过于激动只会大脑空白,到时候的你满是破绽,谁都可以对你命中要害。”
“你不要像个长辈一样,重复不断的大道理吧。你说不腻,我都听出茧了。”程溪听完陈阳的话,再捂住两只耳朵,“啊不听不听。再说你又不是一点问题也没有,什么事都要考虑三分。”
“你还反说教我了,我这不……呃。”没等陈阳说完,突然一把短刀刺指在喉结前。
“你觉得突发状况,都会在你准备之前袭来?”程溪放下短刀,“没有说你有错,只是觉得你太绝对了。你还小,道行过浅,你得多些经历。”
陈阳没有继续争辩。
月夜将至,一个男人在雪地里发现一个衣着单薄的小女孩走向自己。男人觉得奇怪,叫住道:“小妹妹,大晚上不睡觉,怎么一个人出来?你爹娘不担心啊。”
女孩伸出一只紫黑色的手:“好冷,我好冷。”
“真可怜,瞧手冻的。”
出于怜悯,男人刚抬起手,先是一张符在男人后肩上飞过,打退女孩,再是空中而下的丝线捆住女孩。
男人听到阴沉的低吼声,心里发毛,再看到女孩变成一个身体苍白,皮肤点有弥漫性血斑。脸部皮肤收缩,眼圈呈红,血盆大口的咧嘴大笑,翻出的两侧口腔露出五块白骨块。
“啊!啊!”男人惊恐大叫,发软的双腿导致转身一跑就倒。
陈阳扶起男人说:“小哥不用怕,快些回去吧。”
“怎么跑啊,鬼啊。”
“我们是道士,现在已被我们治住。”
好、好,那我先走了。”男人踉踉跄跄地离开。
陈阳洋洋得意地斜嘴一笑,:“多亏我动作快。”
程溪知晓陈阳不是虚荣爱显摆之人,又再惦记着,说道:“又不是小孩子……不对,就是小孩。哎哎,我没有说你没作用的意思,我只是单方面觉得我变厉害了而已。”
“干嘛把我说得那么小心眼,我嫉妒不可以吗。快点炫耀你的本事让我开开眼。”
“看好了。”
程溪的另一只手的五个指头伸出玄青色的丝线,随机伸入鬼的部位体内,居然能看到原身:“自从发现这五根蓝线,正愁这些能有何用武之地,原来这些跟木偶线用途一致。”
见到的女孩是个僵硬苍白、目光呆滞的女孩,问道:“小妹妹,你的前生可是发生什么?”
“我……”
“呃!”
女孩正要倾诉事情,程溪的眼睛看到其他景地,仿佛身临其境,好像自己在广阔的雪地,接着听到附近滚滚而来的动静,顺着声音寻看,是旁边的悬崖涌下堆堆雪海般。
眼看着雪崩将至,视线转到另一边艰步奔跑,奈何地雪过厚,没几步就被雪绊倒,眼睁着雪浪淹没在内,由原先亮白的天空被漆黑笼罩。
“啊!”程溪痛苦地大喘呼吸,“好真实,就好像我真的经历这一切。”
木偶突然掉落,没了束缚的鬼举着两只利爪,一头猛扎向程溪。
速度却没有赶上陈阳撒下的网,滚落摔倒。陈阳抓住一头的网,可没等好准备,看到鬼的目标转换,撕破网冲向自己。
陈阳立马把剑挡住双爪,鬼一手压住剑,另一手试图够到陈阳的胸膛,嘴里不知嘟嚷着什么,后面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句,依稀听出:“好冷!好冷啊!”
陈阳顺着爪子,手把剑从鬼的头顶跳绕过去。
白芷心来到程溪面前,见程溪心有余悸,抓住程溪两肩晃悠道:“程溪,刚才的都是幻觉,你别太入戏。”
白芷心对着程溪轻轻吹一口邪气,程溪镇静许多,说:“与其说看到女孩前生死亡的经过,不如说我我魂穿其中,经历死亡。”
“都是幻觉,大脑欺骗的你,一切的感觉都是心理暗示。”
陈阳一边躲跳在树上徘徊,一边从脚衣边撕下一条布,并再两头系上符纸,然后跳下来等着鬼。
等鬼一来,陈阳迅速捆住鬼的双手,暂且制止住。
而鬼挣扎地愈加剧烈,动不了手,强扭身子,张口就要咬向陈阳胸前。
就在这时,陈阳看到熟悉的丝线再次捆住鬼的五处,顿时松了口气,说:“你才来,我差点没了。”
有了陈阳的帮助,很轻松地稳定交流。程溪知道原委,问过几句后,把鬼收进木偶后,走向陈阳。陈阳以为程溪又要吵几句,没想程溪竟说:“此鬼凶恶无比,你为何只防不攻?”
“我拿我的性命为了你的成长,不客气。”
开始平静的程溪听到此话,发怒道:“少感动自我,我清楚你没有傻到为一点小事牺牲小命。不知道你处于什么动机,既然你没有把握,装什么。我的成长是成长,你的成长就不是了?攻击也是你的强项,不知道技多不压身啊。要是你的攻击比防御更拿手呢?”
第一次被程溪长篇教训,一时愣住不知说些什么,好会才说:“我承认我是不爽,但你说得对,我该听,以后我会把我的生命放在第一位。”
程溪摆出一副渊博长者,举头气扬:“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现在能听取长辈意见的小辈,说实话很少了。”
“嗯,现在轮到我了。”陈阳严肃瞪着程溪,“自己都不确定的事,就不要冲动行动。要是我没及时拦住,没的就是你了。”
“好啦我知道了,对不起嘛。”程溪惭愧低头道歉。
“实践出你那蓝色东西的作用是什么了吗?是不是法力不稳定,鬼都要开膛破你肚,你还敢魂不守舍的。”
“我以为是和木偶线一个作用,因为我能看到人。可人家刚说一个字,我出现幻觉了。我问过她了,确定我看到的,是她生前的死亡过程。小姑娘也是可怜,出门玩耍却不幸遇到雪崩,冻到昏迷,窒息在雪中。死前的她渴望于温暖,她要我们把尸体带出来,让身体不再现处于冰雪中。我大概知晓鬼的行凶原因是什么了。”程溪大概想象了过程,起一身鸡皮疙瘩,难受地互搓手臂。
“你说是你看到的,那岂不好找了。”
“是啊是啊,这个法术不错耶,给我们双方省不少时间,明天我们就动身。”
而就在第二天,三人各拿一把铲子,面对着悬崖下宽广的大白空地,陈阳环顾四周,问道:“说句话啊,长辈姐。”
“从你嘴里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词。等我想会儿。”程溪闭眼回顾昨夜看到的幻象,失望说,“对不起,只顾着害怕,没有细看,反正肯定是这里。”
“早挖早解脱。”
但没一会功夫,白芷心呼喊道:“找到了!”
三人围在一起,徒手扒雪,直到扒出完整身体,再小心将其抱出,卷到草席里。这时候白芷心说:“尸体不好直接带回客栈吧,人家没理由收留。要是搬到县衙,我们不识路,加上雪路,不好在天黑前赶到,要不谁留下来看着,剩下两人找。程溪,女孩有没有说是迷路?”
程溪回答:“她说是出玩时遇到的灾祸,那跑应该跑不了多远,附近问问也许很快。那白芷心你负责看吧,挖雪也累了,我们去就好。”
“嗯,好。”白芷心强颜欢笑地答应。
在路上走了会,陈阳开口问程溪:“白姑娘很像和你在一起啊,她没能和你去,看上去很失落。”
“昨日你忙着对付鬼的时候,是白芷心把我从幻觉中拉醒,跟我解释说是假象。她怎么知道我陷入幻觉?换我遇到其他木魂师,我肯定不知道发生什么。”
“她是我们看过来的,不但没有添乱,反而给予我们适当的帮助。之前的确是我主动跟你提过白姑娘身世可疑,可你觉得,坏人失去记忆,就会变好吗?也许她是和你一样,是少数特殊的人群。我第一眼见到你,我不就质疑你是不是用的什么歪门邪术。”
“对啊,天性哪有忘记几个片段,就会改变。我早就相信白芷心了,只是相处越久,越觉得她很神秘,神秘到我好像永远摸清不了她,心里空落落的。”
“你担心得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犯占有欲了,想要完全掌握她?”
“爱发疯是吧你,她是人,就算是她亲爹也不可以要怎样就怎样。”
“那我们三人一起找回白姑娘的记忆,帮助白姑娘,解开我的好奇心,满足你的变态心理。”
“好……哎。”程溪正想骂回去,又懒得反驳,“如果允许,我能去悦山派看看吗?我想见识道士的日常生活,带我开开眼呗。”
“可以,我想师兄姐弟妹们肯定缠着我讲木魂师是什么,你替我省心蛮好的。对了,很少没看到白姑娘的好心情,你有空多陪陪她,她很、很、很在意你对——她的看法,小心她又误会你生她的气。”
“知道了……你怎么结巴了?”
白芷心在原地等待许久,不经意见撇到程溪和陈阳的身影正往这里赶来,然后又看到两人身后跟着两人。
女人没敢掀开看,是男人颤抖地揭开脸部,又重新盖回去痛哭流涕。女人听着男人的哭声,哭得更凄厉。
程溪把手放在女人背上,安慰道:“事情已经发生,还望节哀。我想你们的孩子在天有灵,一定不想你们这样。”
女人哭着说道:“谢谢几位好心人,帮我们找到女儿。失踪这半月来,也有过心理准备。不管再怎样,也要给孩子一个安稳的地方,所以我们从未停止寻找。”
一番推辞下,这对夫妻拒绝了三人的帮助,三人也拒绝夫妻的报答。最后在三人的目光下,目送两夫妻抱走草席离去。
到了晚上,白芷心准备灭灯歇息时,听到门外的敲门声,开门看是程溪,就问:“程溪,怎么了吗?”
程溪扭扭捏捏半天,才说:“今天心情乱乱的,我一个人睡不着,可不可以你跟我多少话,说不定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好。”
程溪二话不说躺到床,往墙边挪着手拍床:“快上来。”
白芷心没想会这样,摸不着头脑地熄灯摸上床,想着之前就是抱着程溪睡觉,伸手不问就抱过去安慰哄着:“不怕不怕,我知道这两日发生的事太多,你一下子消化不来。”
“嗯。”
“然后呀,然后呢。”白芷心手扇邪气扇过程溪头上。
程溪感觉眼睛迷迷糊糊的,闭眼后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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