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一行人早早上路。陈阳和他的师兄姐离开,程溪和白芷心前往双水镇去。走了一会,白芷心便说:“昨晚问你却含糊其辞,究竟为何?我们去的,莫非正是双水镇?”
“这不悦山的人急着要把陈阳带回去吗,陈阳又那么担心你,要是我说我们要去双水镇,不得强跟我们,然后他们就要说我们坏话嘞。”
“有吗他们的样子?”
“知人知面不知心,好坏不分身份。我们不认识他们,总要防一手。”
“看不出来呀。”白芷心停在程溪面前,“什么时候成长的,以前不见你会说出这般深思熟虑的话,做事从来随心而行。”
“我哪有,其实我觉得我个性一向冷静。”
说着说着,程溪的脸扭向一边。白芷心托起程溪的下巴,把程溪的脸转回来说:“看着我的眼睛,是不是有其他心思?”
“才没呢。”程溪慌忙拍下白芷心的手,红着脸继续走,“我相信我们的感情,你再这么坏,也不会轻易伤害我对不对?”说完程溪又转身,郑重与白芷心对视。
“笨蛋,我怎么会呢。”白芷心温柔地把程溪抱在怀里,低头细细嗅着程溪的身体,好让躁动的心跳平缓而不被察觉,“一切随着你的心走便好,不必太焦虑。有我在,我不会让你伤心。”
两人走到分叉路,正要走左边小路,程溪注意到在另一边路上走有个穿道袍的人,好奇脱口道:“那可是发生鬼祟之事?还是个老道士,想必修为颇深,无需我们帮助。”
白芷心水汪汪的眼睛望向程溪:“这可不像你,你是谁假扮的吗。能请来老道士,必定为无法超度的极凶恶鬼,越是难以超度的鬼,怨气越大,你不想帮助可怜人?”
程溪长叹道:“听了陈阳的师兄的话,我想了一夜。人家说得对,我不能事事放在心上,不然迟早得失心疯。也许人各有命,我们木魂师已经尽力挽回世上的些许悲剧了。我要学会放下,道士也是……”
眼看道士就要离开视线,白芷心直接抓起程溪的手偷跟着:“最好是我看错,他可不对劲。”
“这是何意?”
“我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修行道气。”
“你的意思是他是假扮的?”
“没错。我想段公子能理解我们,不会坐视不管人命,就先放下段公子的事件。”
一路跟随,进入镇子,程溪和白芷心跟停到余府,老道长对守门的两个家丁说:“贫道乃清中道长,受郡守大人引荐,特来此地除鬼。”又从衣里掏出信封:“还请把信交给知县大人。”
不一会,送信的人回来,把人请了进来。听到全对话的程溪惊讶道:“呀,专人请的,却是个假的。等等,请来个假道士,继续出命案,这俩不怕惹来杀身之祸?”
“时间还早,先打听这发生的事件吧。”
“能惊扰到大官请道士,此事非同小可,到客栈的同时再问问掌柜店小二。”
一番询问,两人很快找到客栈。程溪到柜台对掌柜说:“来两间客房。我们初来乍到,也不知道啥,随便上几个招牌菜端上去。”
“哎好嘞。”
程溪开始套话:“我看这长街怪繁华,夜里是否张灯结彩那样热闹呀?”
掌柜微笑面容变得凝固,眼神闪烁不安,弯腰轻声道:“两位这几日就不要夜出了,前日子离奇死了好几个,都多少天了还没查出,都在传闹鬼。”
“哦?还有这事?”程溪学着掌柜的姿势语气道,“具体说说看。”
“事情闹挺大,都在店里听到客人的谈话得知,都在夜间赤血横死,大概死了七来八个。本来是每隔一两日发现,后面一候过去,貌似再也没发生。底下飞语四起,不过以防万一,在官府没下达告示前,你们还是别外出的好。不管是鬼是人,两个小姑娘家家在外总是危险的。”
“好,多谢相告。”
待到明月升起,两人一出客栈,就分头行动。程溪绕了几条路并没有发现什么,直到走出小巷,面对空荡荡的大街感到无助:“难道真无鬼祟出没?只是这的县衙官能力有限,怀疑到鬼头上。”
走了几步,程溪熟悉到周边的环境正是白天经过的路,想:“前面就是余府大宅,顺便去看看他们在干嘛。”
程溪马不停蹄地赶到余府,绕到后院,顺着动静爬上墙,眺望到院中摆有一张盖着八卦图黄布的桌子,两旁插着三角旗,站桌子中间就是那个老道士。老道士头举桃木剑,突然劈在桌面,再立剑,另一只手拉起符纸,穿过桃木剑,然后在面前上下左右挥舞,凝神屏息大喊:“妖魔鬼怪,速速而来!”
话音一落,身后旗杆顶部的铃铛响起,符纸也跟着烧灭,把周围的人看到惊呼。然而程溪拿出的木偶并没有反应,反而看到跟随老道士的手背在扯动什么,才使得摇铃叮铃铃响:“这下不得不确定是个假的,能让符纸点火,应该是手里藏用擦石燃粉弄的,跟街头卖艺的杂技师父学的吗。”
“喝!”老道士一吼,把剑往前面扔去,掉在地上的桃木剑流出红色液体,然后走到一个男人面前说,“刚才鬼招来成功,贫道已经用桃木剑杀死,请余大人放心。”
余大人作揖道谢:“这次多谢道长了,多桩命案迟迟未能水落石出,原来真是鬼祟作怪。”
程溪诧异不已,龇牙皱眉想:“不是,都已经是鬼了,怎么可能流血啊,一个两个都疯了吗还是我太自以为是?”
老道士说:“不必客气,是受郡守大人委托罢了,况且贫道怎会冷眼旁观。鬼已灭除,余大人不用再担惊受怕,身体要紧。”
程溪一下子心急:“不能就这么了案啊,你们仍旧很危险的呀!”
就因为情绪激动,身体不由得抽动下,引来墙下护卫注意,立即拔刀对着程溪嚷喊:“有刺客!”
听到刺客,所有护卫将余大人包围,刀剑纷纷对着程溪。余大人看是个正常打扮的姑娘家,大胆质问:“你是何人?就算是刺客,起码把脸蒙住吧。”
“我当然不是。”程溪扫视一圈的刀光,“我有事要向大人禀报,还请大人让他们把剑收了,刀剑无眼的,我对付不了。”
余大人思虑片刻后说:“本官怎知这不是你在打掩护,好让身后的刺客下手。”
“那还是继续举着吧,不对劲你们在动手。”程溪从上面平稳落地,一鞠躬后指着老道士说道,“大人,这人是假冒的,刚才的一切都是江湖骗术。”
“胡言乱语!”老道士冲程溪说,“妇道人家,不好好待家,深更半夜出没其他人家,成何体统。”
程溪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忍俊不禁:“怎么,说中你了?大人,他就是假的,你想想呐,鬼并为凡眼□□,哪来的血?还请道长回答。”
“我、这、这是。”老道长快速想出理由,说:“这是法器法术对抗鬼祟反应出来的现状。正因会有此现状,我们内行人会当做鬼血杀死,你个外行人懂什么。”
“可是我没有看见啊。”程溪对余大人说,“不敢欺骗大人,实不相瞒,草民是能看见鬼祟形体的木魂师。”
“哈哈哈哈!”老道长仰天长笑,“我以为你要说什么。木魂师?试问天下哪册青丝简编,记载这么个名称。”
程溪被气得心里犯嘀咕:“一大把年纪,不好好待家发闲,到处风言风语干什么,成何体统。”
“说不出话了吧。”老道士急忙对余大人说,“大人,依贫道看,此女出言癫乱,不难是中邪。请大人下令,捉拿此女,让贫道好好一看,防止又是一鬼危害人间。”
余大人无奈朝程溪看去:“姑娘得罪了,也是为你好。来人,把人拿下。”
“喂不是,大人你先听……”程溪来不及解释,加上手上没有持物可抵挡,只能先躲跳避开。
终究是经过训练的专业护卫,况且人多势众,即使程溪跳上围墙屋檐,也有几个身手不凡之人轻跃而上,指刀架位。
程溪有几次想要夺刀,都被其他侍卫帮忙抵刀拦截,不幸划伤多处。
最终程溪被逼到角落,浑身的伤让其不敢轻举妄动,心想:“要落到假道士手里,定要杀人灭口,不能被他们抓住。”
看在眼里的老道士再次煽风点火:“你要老实随我走,哪会吃这苦。要我说,中邪无疑。”
程溪坚强站起:“一直中邪中邪说个不停,你很有经验嘛。那就让我好好见识见识,历练老成的道长会有怎样本领。”
接着程溪把衣里的木偶往空中抛去,然后木偶下出现的鬼身把所有护卫吓得瞪目结舌,第一次见到恐怖唬人的模样,手里的刀剑随着身体跟着哆嗦。
“道长、道长!”余大人害怕地躲在老道长身后,“这怎么个情况?”
不知是被吓愣,还是对面的鬼动作过于迅速,眨眼间从一群护卫闪到老道士面前,抓住老道士的衣肩拖出人群,带到程溪面前。
老道士跪在程溪前,不停磕头求饶:“女侠饶命、女侠饶命!这一切都是郡守大人指示的我。”
“什么?”余大人感到惊讶,“究竟是何情况?”
程溪从余大人的神情感觉到微妙情感,催促道:“最好别漏下任何一句。”
“我知道我知道。”老道士回答,“那天我在街头耍杂,被路过的郡守大人看中我的戏法,叫我假扮道士,让我出演这部戏。我原先是想拒绝,想到要是再出命案,当地知县令老爷不得让我人头分家。郡守大人说,一阵子没出命案,下次出就当做是其他凶手,具体的反正百姓都不清楚,不会引人怀疑。”
“怎么会……”余大人不可置信地跑在老道士面前一再质问,“堂堂的郡守大人,岂容你捏造是非!”
老道士磕头不起:“当真啊大人,草民的话句句属实。像他那样的大人物,我们哪敢推脱。只求留一贱气,还请大人高抬贵手,放了草民。”
程溪细看余大人的年轻面貌,转念一想,问了句:“大人可是新任知县?”
余大人道:“本官正是上月中得的状元郎,被朝廷派在此地为知县。”
“不懂你们的官职大小,不过呢。”程溪指了指身旁的鬼,“你对他有没有熟悉的感觉?有没有在哪见过?”
即使衣衫褴褛,余大人还是能依稀分辨出:“身上的穿着,是我们考试统一的公服。”余大人又对地上的假冒道士说:“说,你可知其中的内情?老实交代,本官可从宽处理你。”
假道士摇摇头:“我也有好奇,问了几个,郡守大人叫我别多管闲事,所知太多,死得也快。小的害怕,一拿钱就去办事。”
“最好别让我查到其他事情。”余大人下令道,“来人,把人带下去。”
“是。”
假道士被两人拖着带走,假道士不断求饶:“大人,草民句句属实、句句属实!求大人饶命!”
程溪把鬼收回去,脑海里飘来许多思绪,但没有一一说出,而是说:“大人,我和我朋友会搜罗四处,可有鬼祟出没。不管有无,都会向大人禀报。终是大人决定的案子,还请大人尽心于案,莫要辜负朝廷和百姓的信任,不可轻易受他人言语影响。”
“本官定会尽力所为,麻烦姑娘了。”
离开余府后,一直跟踪程溪的人跟到路口,拐个弯不见踪影。那人跟紧脚步,进到路口竟跟丢了人,发起愁。
程溪忽然出现人身后,冷不丁地说:“喂。”
“哎!哎呦。”男人转身,手抚着扑通的胸膛,“你是鬼吗,走路不出声啊。”
程溪看是刚才见到的家丁:“我就好奇了,一个只在府里职事的下人,见到鬼居然敢在一边看着,悦于寻死吗。下次不可以这样,不管有没有我们在,有异样就直接跑,听到没有。”
“小姑娘家家在外这么伶牙俐齿,不觉羞耻吗。”
“我真的是……”程溪怒不可遏,一把抓起男人的手腕往后弯,“我有能力,我干嘛碍于性别,这不能做那不能做。你看不顺眼有本事把我收拾喽,瞎叫什么。”
“呀呀呀、手手手!”男人试着挣开,“错了错了,你有实力,我算啥。”
“哼!不光生气你目光短浅吗,还生气你不把性命当回事,想你这样的白痴还多着,我真是——”持续在月光的照耀下,程溪突然发现,男人的手部皮肤,粗糙且有几个斑点,吓得一松手,“你的手,怎么跟你的脸不太符合,声音也是,没那么老啊。”
男人的声音变成老人音:“没想戏弄你,就想来凑热闹。”然后男人撕下面皮,呈现的是个老人样:“姑娘所言极是,实力面前,其他算得了什么。”
程溪依旧保持警惕:“那你来作甚?”
“贫道路过余府,分明是个风水宝地,可掐算到日后会有邪气缠绕,很是不解。处于好奇与担忧,特意假扮府里家丁,混进查看。”
“听来你是道士是吧?”
“啊是呀是呀。”
这下程溪更来了脾气:“你你你,你怎么好意思看我只身一人,对付无数的刀光剑影,尊老爱幼的前提,得对面该有个样吧。你信不信……”
“冷静冷静。”面前真正的老道长说,“好意思说我目光短浅,又不是所有道士都会功夫收鬼,加上我天赋有限,只会浅面掐算点事,其他与常人无异。”
“算命道士啊。”程溪把木偶拿出,“那你能给我算算里面鬼生前的具体死因具体……为难你了,一句话,是不是跟余知县有关联?”
“怪记仇的,可是你任职范围内吗。据我了解,鬼能自愿进你木偶,说明是满足你的任务,何必给自己找事。别怪我多嘴,别看你好像神通广大,别说知县,你在任何小官面前,谁都能动你个一魂两魄。你就继续信任他吧,这是你唯一能做的。对了,你不用继续找了,就是你手里的鬼,早早送去超度吧。”
程溪内心五味杂陈,在折回的路上碰到白芷心。白芷心热情跑来,近看一身是伤,焦急问:“遇到何事,怎会惹来一身伤?”
程溪看到白芷心的眼睛发现变化,结合语气,认为是过激的表现,挂起微笑安抚道:“小伤,你看我不是还能好好走路吗,回去慢慢跟你说,不用担心。”说着挽起白芷心的胳膊强行带走。
夜深人静,白芷心又一人来到余府,就被程溪遇到的老道士拦住说:“姑娘莫要操之过急,听天由命嘛,以后这自会落得该有的定数。”
白芷心毫不客气,露出凶恶的暗红双眼:“知道妨碍我的下场吗。”
“不要太强人所难,现在世道混口饭不容易,放过他们好啦,她会理解的。贫道一眼就看她以后有莫大的福气,但要把握不定,福气的偏向去处,贫道可就不好说了。”
白芷心说不出什么,突然在一团黑气中消失。留在原地的老道士向天欣慰一笑:“看来我年轻气盛做的决定,论不得错,继续走着我选择的路喽。”接着老道士顿然感到浑身轻松,大摇大摆在夜色街头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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