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怀世神情严肃,来回踱步几步,说:“纵观全史,对于大部分普通人,不论是毒蛇猛兽,还是捉摸难见的厉鬼,终究是人在世间为首要地位,你觉得会是何等原因?”
陈阳很快回答:“降鬼法器是我们老祖宗偶然发现鬼害怕的东西,原先的法器只能用来驱赶鬼。直到有一天,可杀鬼的法咒突然现出人间,口口相传遍地。因为无一记载法咒出现的原因,于是人们猜测是神界的神仙把法咒传到人间,人间一词由此而来。假如一切成立,此地为人间,生物万界皆有规律规定,就算她以后要统治了人间,总有一天会被我们人打败,不然人间怎被叫人间。”
陈怀世满意点头:“接着道观虔拜而出三清四御,也许吧。但我们人为主导地位已有几千年,那就是世间认可决定了我们,客观事实不可改变。”
”宁可世间不需要道士,也不想人们受到痛苦。白姑娘是由恶劣性情形成,但是和她相处的时日,不但没有无故害人,还帮我们,实在是难以捉摸。”
“人魔两道,她是人的情感变化而来,这么说她还得依靠我们才能存在,相互消灭不得,井水不犯河水即可。若有隐患你放心不下,你再去观察便是,有问题随时来。其他人不理解,我不好离开,辛苦你一人了。”
“没有,义务罢了。”
“那你……”陈怀世忽然激动地看向陈阳,又反应到自己的情绪激烈,眨眼过后恢复正常心情,“搞不懂你娘,换得运气,算取同行,算你尽不得世俗于此。”
陈阳作揖低头:“掌门言重,娘身为算命道士,是为了悦山派才出此下策,此乃大义。若不然,门派很可能险于弟子手上,弟子将惶恐一生,感得掌门慷慨大义,由得娘的行为。”
这时走来一个男道士,禀报道:“掌门,祝府祝满交老爷求见掌门。”
听到熟悉的名字,陈怀世见陈阳默不作声,对他说:“还记得祝家吧,你小时候我就异想天开,要带你一起,这次看你历练后本事可增加。”
陈阳:“是。”
早在大殿等候的几个人,一看到陈怀世来,一个穿着锦衣玉带的男人小跑上前:“陈道长,这次一定要求道长出来,是因为这事有你出手过,想来本人出马,万事俱备。”
陈怀世了解过祝府先老爷人为,带些性子道:“难道又出类似事,非得贫道出面?”
“这这这、道长道长。”祝满交小声靠近,往后撇一眼跟随自己的几个下人,道,“求道长给些面子,先父人为着实不可,知道先前的事因他而起,从那时起,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就连多年才得的小儿也没只顾宠爱。前日子有个下人不小心撞到他,抄起比他高的棍子,要废了下人的腿。被我得知,到现在还在闭门思过。”
“匪夷所思,但不明觉厉,可谓教子有方。看来家风正气,理应来讲不该出事。路途遥远,最快也要连赶两个日夜到达,事不宜迟,我们边走边说。”
“还,还走啊。”祝满交抬手擦下额头,“我就一闷头拨算盘的,山路崎岖,坎坷不平,都靠下人两棍扛着我上去,实在上不得,花高大价钱,请来身强体硕的人来的,都自愿的。哪好意思就我一个人,要不一起?”
陈阳感到可气又可笑。
陈怀世道:“不用不好意思,我们习惯自行下山。”
祝满交:“那我们山下马车见。”
上到马车,祝满交说明来龙去脉:“那日是孟姑娘的祭日,我照常去烧香看望。可我一到那,就发现坟地被土壤有翻新的痕迹,以为碰到个盗墓的,连忙挖开,果然棺盖被破坏过。开棺想要找线索时,看到孟姑娘的尸体竟然长回血肉!十来年了都,不是只剩白骨吗,不但没消反而长回肉。”
陈怀世问:“当真是孟姑娘的尸体?”
“那张脸我绝不忘记,做梦我都能梦到,绝不会认错。真的,脸上的肉也长回来,所以我认出来,就是孟百齐。”
……
程溪和白芷心来到元文嫁去的婆家,在院外门口喊道:“有人吗,有人吗?”
一个老妇人开门只开一拃距离,两手把门警惕道:“干什么?”
程溪在白芷心耳边说:“这样我可以理解她有防心,这口气要说着她媳妇的事,会不会提刀出来?”
白芷心对屋里的女人说:“我们路过此处,察觉附近有阴气浮动,所以……”
女人用力摔门,门被砸动个来回,然后指着对面两人道:“俩小姑娘嘴巴真欠缝,说谁家不干净呢,我看你俩不干净!再不滚我要不客气了。”
“喂,你……”程溪本想说回去,被白芷心拉走离开,“这你不让我骂回去?这种人,我、我——哎。”
走远了些白芷心放开程溪的手:“这种人,你想任她杀死?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本来不关你的事,再不济就当能力不足,你尽力了。”
“再看看,我这是对元姑娘的负责,要是元姑娘心善,只欠一句道歉呢。后面的事,我相信老天有眼。老太婆喜欢玩命,就让她尝尝苦头好了。我们先去桃林好了。”
不久,程溪远眺到一片的粉嫩,满是欢喜地向桃林跑去,时不时停下催促白芷心:“快来快来,就要到了。”
瞧程溪像个小孩似的,由着程溪叫一次,跑一次。
一会程溪想到会不会累着白芷心,说:“动不动让你跑是不是麻烦了,我见识少,太兴奋了。”
“是你太期待了。你那么喜欢桃花,这片不算大,我给你种大片。”
“我们一起种。”
到了桃林,两人分头找尸体,程溪找到段光尸体,拉在离树远的空地,找来干草和树枝堆在尸体周边,用火折子点起大火后,静等尸体火化和白芷心找来。
白芷心一走进桃林,脑海里涌现许多记忆,记忆里出现一条路,白芷心凭借记忆出现的路走,来到一棵桃树前,桃树被劈得只剩半棵且焦黑:“这棵树好像,我记得……”绕这树果然发现树底下有个洞,白芷心下蹲伸手往洞里掏,慢慢摸索到一根东西。
把洞里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根木簪子,簪头上还有十颗红珠子点缀。
白芷心端详着,忽然又出现了记忆,人迷迷糊糊地用簪子往手尖扎,簪子化成黑红色的半气半水从指尖融进身体。
尸体火化快有半个时辰,程溪可算等到白芷心回来,走来说:“烧得快差不多,还担心烟失了你迷了方向。”
“越来越爱担心了,这地又不大,烟没了照样找到。元姑娘的尸体躺在隐秘的山洞里,有点难找,所以现在才来。”
“山洞里……想来是临时找的避难所,没能撑过。”
“根据尸体腐烂程度,差不多是失踪的那些时日。”
”要真是跟恶老太太有关,我高低要骂两句,你别拦我。”
“你若想,那我们想法子整整。要我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暂时让元姑娘先吓吓她。”
“得先我们找到鬼啊,应该能,昨天出现在妹妹家,两家也不远,那么最可能在婆家徘徊。”
“程溪,你可信我?”
“这是何意?”
“给你点小惊喜,事过了再告诉你。”
“哎呀哪有吊人胃口,你曾未这般,快说快说。”
“照你说的吓吓她。到时候我就站在人身边,鬼不会动手的。你知道的,我会看住的。”
入夜,老妇人听到外面下起磅礴大雨,大风呜呜作响,生怕把门吹开,起身下床:“还是搬个桌子堵下以防万一,风听得我都心里发毛,哪那么大。”
滋滋啦啦的声音扰醒另一房间的男人,男人出房看到自己的母亲在移桌子:“娘你要帮忙叫我便是,不过大晚上你移桌子作甚?”
“吵着你了?哎呀是娘老了,费劲,那你来帮忙把桌子搬到大门,你听外面风声是不是大,我怕把门吹坏。”
“好。”
正要把桌子搬过去,门突然被吹开,被吹得一脸是水。
“我天啊,这风。”老妇人赶忙把门合上,“快,桌子。”
用桌子堵好门,男人看母亲用袖子擦拭在脸上的雨水,竟是血红一片,惊恐后退,声音颤颤巍巍道:“娘,你的脸,你是不是哪里伤到了?”
“怎么了?”老妇人眼看男人的脸挂落一道道红色的水,捂嘴害怕地靠在桌子,“你、你怎么回事?”
“难道我也是?”男人用手抹了下脸,看到一手都是红色的血水,惊叫道,“外面下的到底是什么?”
老妇人看手上和袖子都是红色,慌张擦去脸上的水:“不可能,不可能!定是白天那俩死丫头,蹲门口泼水要吓我个老人家,现在的人心眼真坏。”
男人突然安静下来,慢慢地走到老妇人身边:“娘,我们出去走走。”
“走?你胡说什么?”
“娘,我们出去走走。”说着搀扶老妇人的胳膊,把桌子踢开。
“你走什么!”老妇人再怎么用力也挣脱不开,男人自顾自移桌开门,“奇怪,力气再大,不至于纹丝不动啊。”
不论老妇人说什么,男人总是冷冷地回复一句:“娘,我们出去走走。”
男人一反常态的模样,吓得老妇人心里一咯噔,脑内一片空白。在外走几步,也许被风雨吹醒,一股恐惧感油然而生,挣脱大叫:“放开我,放开我!求你了,呜呜呜……”
老妇人害怕又无助,倒地任由男人拖曳,剩下力气只有哭助:“救命,救命——”
忽然飞来五根线,缠绕在男人五处,丝线穿过肉身,在男人身体里拉出一只浑身潮湿的披发女鬼,雨也停下。
老妇人没在感觉到拉力,紧接男人躺在地上,试图推醒男人:“儿啊,你醒醒,快醒醒……”
程溪很是好拉住鬼,不暂时控制,收段线走到老妇人面前,好让其看清鬼狰狞的模样:“要不是我们来,早死了。抬头好好看清这是谁?”
老妇人缓缓抬头,虽被吓个不轻,但能从发缝和服饰认出对面的是元文:“元文?她死了?我说怎么迟迟不回家。她死归她死,跟我有什么关系,找上我们家。”
程溪被气到发笑:“跟你没关系还能坚定去你家,到现在还不说实话?”
“是跟我没关系啊,要我怎么说。我这么大年纪一老太婆,杀个鸡都要我儿子帮我按住,更别说大活人了。只能说有一点关系罢了,要怪就怪她脾气大,我可没想这样。”
“到底怎么个回事?”
“拌几句嘴就不高兴了,大雨天还置气离家,后面就再也没见过她回来,谁知道发生什么。平日是对她严厉,可不都是为了她好吗。爹娘离得早,懂不来礼数,一身毛病不就得严管吗。嫁过来算我半个孩儿,她难过我不辛苦吗,管得我还气个半死。”
一旁的白芷心对程溪低声道:“你先跟元文说说话,一定要让她真正承认错误,光靠强迫算什么。”
程溪说:“你还真有耐心,好吧。”
见程溪使用法力,白芷心蹲在老妇人跟前:“打听到这闺女十来岁就嫁到你家,年纪小又合你心,要一家子其乐融融,就得顺你心,好生管教小女。你是长辈,教育晚辈可太正常了。”
老妇人说:“对啊,我没怎样啊,她自个心眼小,淋着雨又深更半夜的,难说不遇到坏事。我可是长辈啊,她再怎么不济基本的礼貌要有啊,哪有对长辈这样的。大富人家的小姐连门槛都不出,她还敢深夜离家,也不怕笑话。”老妇人越说越来气。
“是啊。”白芷心的眼睛突然闪过其他颜色。
程溪通过丝线,在眼前看到几下棍子打在身,然后被推出门外,淋一路雨最终倒在黑洞里:“可是元文姑娘?姑娘心事何为,怎仍留在人间不肯离世?”
一个身形消瘦,全身湿答答的女子流泪道:“凡事婆婆的要求,我都满足去做了。因为三年来肚子从没过动静,所以就拿我当泄发怒气的工具,问是何原因,就说我晦气怀不上孩子,该打。再后来她以死相逼,要丈夫写休书休掉我,就算我同意纳妾也不愿。文家是我唯一可在的地方,我生是文家鬼,死是文家鬼。”
程溪很是不解:“这种人家有什么好待的,他家是有座金山还是有什么,让你尤其留恋。”
“看来姑娘只顾辛苦捉鬼,不谙世事。女子讲究从一而终,加上年轻轻轻就被休掉,定有非言流语,要住到小妹家,定会影响她一辈子,要她以后如何见人?无依无靠的我只能死磕在文家。见他就要落笔写字,情急之下一把躲过笔墨。婆婆抢不过我,抄起扫把往我身上抽打,把我打出外。不论我怎么苦苦哀求都不肯让我进屋。那夜还下着雨,想到附近的桃林有个山洞,就想去那躲躲雨。也许身感重伤风,穿衣单薄,一闭眼就成了这样。”
“你说你生是文家人,死是文家鬼,你的心愿该不会是永远要留在文家吧。一码归一码,你婆婆确实过分,但你也清楚,人鬼殊途,一直留在人间,对谁都不好。你现在还有一点意识,等你完全鬼化,你连你的亲妹妹都能亲手杀死,你当真忍心?”
“可是,我、我。”元文跪地恳求道,“婆婆不愿与我交心,想来是我不懂事。好心的道长妹妹帮帮忙,帮我问问婆婆,要我做什么她才承认我这个媳妇?道长是有办法控制我尽最后的孝道,道长妹妹最好了,我在这给你磕头。”
“别磕别磕,我不敢随意受得起他人磕头,谁告诉你我有办法控制你了,我没办法的。”
“道长妹妹说笑了,感觉道长妹妹你不同于其他道士,你是专门帮助我们的,那么就有相关法力可行。”
“你这……哎好好,你说的,到时候心愿达成,要老实轮回投胎。”
“小女明白。”
程溪脱离交流思想,嘟囔句:“愚孝,这么对你,还想着伺候杀人凶手。男的哑巴还爱装死吗,什么都任由老娘胡闹,一家子人真是。不过三年来就是为的这个,换谁都能成为心结吧,哎,我只有哎来哎去的份了。”见鬼没怎么动静,程溪就没有把鬼扔一边放着。
老妇人站起来,怒目圆瞪地手指鬼:“不听就是不孝,死了还要缠着我,大不敬!给你吃给你住的,你有何怨的。”
想到元文到死也要尽孝,替元文抱打不平道:“她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因你而死还隔这风言风语。到现在人家还想求得你的认可,你摸摸自个良心再说话好不好啊。”
“三年了一个孩都没有,算得上正常女人吗。我能留她三年不错了,换其他家你试试。一个不能传宗接代的女人有何用,说几句怎么了?”
“颠倒是非,到现在仍执迷不悟,有这么个好媳妇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到这辈子还不好好把握,无知。”
“算什么好媳妇,真为我们家着想,早拿休书滚蛋了。尽孝是吧,我就不愿她的意,定想着怎的恩将仇报,死我也不会认同她。”
鬼忽然低吼着:“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突然大叫,扑向老妇人。
力气突如其来得变大,程溪没能拉住的样子,即使把鬼拉回来控制住鬼,老妇人还是死于撕咬而亡。见到全过程的白芷心背对偷笑不语,转身走来安慰道:“人各有命,再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这是她应得的。”
程溪变得不安,焦灼道:“是我太自信,以为能降住。”
“下次注意便好,难道她不该死吗,你何必自责。”
“她只想要一句认可,知道婆家人为差劲,虚伪又……”程溪总觉得事件有蹊跷处,思来想去看向白芷心,“我相信你不会对我做什么,我有我的问题,你可训,我绝不反驳。但你要先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做手脚?”
白芷心直截了当:“对。”
“我有种预感,你是不是完全变成自己了?”
“还有大部分的法力没有,根据之前的经历应该要受到极大刺激彻底激发。你不……我,你、我,我是说,你就当我是个天谴,我本来就不是活生生的人,你若想消灭我,只能杀了全天下人。”
“你是什么身份,你和全天下人有何关系?”
“我是由鲜活生命心中的邪恶负面形成养大。我生于人间,存于人间,那么我就是人间的一部分,于是我去问了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者,他们给我取名叫——魔。”
“也就是说,你只是揭开她恶的那面,其他什么也没做对吧。”
“我要有能力无端放大或者变出邪念,自然规律允许我这样无弱点的种类存在吗。我可要靠人的邪念存活,怎会动手杀人。元姑娘够可怜了,也不想让她不清不楚地受恶人的迷惑离开,我安不得这心。”
程溪想不出说什么,叫醒倒地男子,说明一切,再歇息睡醒后,接着赶路去往段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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