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知音也懒得跟他掰扯了,觉得还是白天的凤宁更真诚些,便丢给他一个白眼,转身意欲离开。
见慕知音真的不打算与他继续谈下去,凤午一个箭步上前从身后将慕知音环在怀里。
他将头垫在慕知音肩膀上,撒娇道:“姐姐,漫漫长夜,你就打算这样离开我吗?”
瞬间,慕知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从来没被谁这样抱过,也没听谁跟她说过这么肉麻的话。
若是发生在普通小情侣身上,这段不知道要甜掉谁的牙,可若是这一对儿……至少慕知音本人坚决忍受不了。
没想到到了这种时刻,脑子里闪过的竟然是景海然教她的防身术。
曾经她学的时候就是非常不情愿的,她以为只要有景海然在,这辈子也不会有谁敢欺负她。
没想到,有这么一天,景海然不在了,她也真的被人欺负了。
只见她一个过肩摔将凤午摔在地上,而后居高临下地“哼”了一声,拍拍手走了。
即便凤宁的身子骨因为要解救误入流沙的外地客,平时练得还算健壮,冷不丁被这么一摔也受不住。
第二天凤宁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浑身酸痛,像是被人打了一样,殊不知他是真的被打了的。
慕知音也赶了一个大早来到404门前,手里还攥着一瓶白花油。
以前在组织里,景海然总是会受各种各样的伤,别人都会用红花油推,慕知音觉得那个东西有颜色会染脏衣服,就换了白花油,功效一样,却更干净些。
“诶?是你啊……”
听到门铃响,凤宁正狐疑谁会这么早来,一开门没想到是慕知音。
“我昨晚来找你,你的……另一半?凤午,对我动手动脚的,我一个没忍住给了他一个过肩摔,我想你今早可能会不舒服,就给你拿了这个来。”
她将手中的白花油塞进凤宁手里,还特别贴心地问:“需要我帮你推吗,我手法很专业的。”
谁知,凤宁一下子红了脸,连说话都磕巴了:“不……不不……不用了……”
而后“砰”地一声把门关上,还显得怪不礼貌的。
这也太反差了。
慕知音想着,不禁莞尔。
她将手背到身后去,像个大爷一样哼着歌正要离开,恍然想起自己今天是来干嘛的,一拍脑门,又回去了。
一开门又是这女孩,凤宁便浑身不自在。
“你别紧张,我就是想来问问,你跟昨天晚上那玩意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凤宁不像前几天那么活跃,慕知音赶忙解释。她还是喜欢他之前那个开朗的样子。
“你别这么说他。”
这孩子可能真的被慕知音吓到了,说话语气都扭捏起来。
他将慕知音请进门,还专门倒了一杯茶给她。
“其实我也不是这的本地人,我真身是鹏羽大陆的一只凤凰……”
广莫大陆有一个名册,名为《全世珍灵录》,其中凤凰属于神鸟,所以化形只需要用心修炼,并不需要吃清鱼。
但凤宁幼时贪玩又贪吃,于是常去北冥抓鱼玩,北冥和南溟相接,便常有清鱼误入。
毕竟,清鱼只是净化恶灵的,又不是恶灵。
于是,有一只清鱼不幸就被凤宁吃了。
“吃了……又怎样呢?”慕知音不解。
本来从她重生以来到现在,经历的一切就像怪诞奇谈一样,她实在不知道这种故事究竟会往哪个方向发展。
“清鱼也是珍灵,两个珍灵的灵力在一副躯壳内总要有和平共处的办法。”凤宁解释道。
“所以就出现了凤午?”
慕知音觉得离谱,难道凤午只是一条“过滤鱼”吗?
“过滤鱼”是慕知音了解了它的特性之后擅自给它起的名字,若是让清鱼知道了,等她真正百年之后,非要剥夺了她去北冥的机会,在南溟就得把她“过滤”了。
“不是的,”凤宁非常认真地解释道:“你可以将我们的人形躯壳理解成一个还未成形容器,而灵力是容器的模具,如果一个容器的内部出现两个模具,它会怎样?”
“那就会……出现两个空间?”
这回慕知音算是懂了,合着清鱼对于其他生灵来说只是帮他们“塑形”的。
你别说,还真挺合理。
“所以,当我成功化形的时候,我的躯壳就可以容纳两个灵魂了,而灵魂又相当于是固态的,不能分割,只能选择其中一个空间住进去,另一个空间要么空着,要么等着别人钻空子。”
所以,凤午就是那个“钻空子”的。
凤午真身是一只玄鸟,而在鹏羽大陆,“玄鸟”是会带来灾祸的鸟,一旦大陆上出现这种鸟,就要立刻关起来点朱砂再烧了祭天。
好巧不巧,凤宁刚吃完清鱼,嘴边的油星还没舔干净,回家的时候路过关玄鸟的笼子,见它只是一只跟自己一般大的幼鸟,心生同情,便将他放了。
“啧,”慕知音秀眉紧蹙,双手环胸道:“都是鸟,怎么你们凤凰就是祥瑞,人家小黑鸟就是灾祸?!”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当他与我共用一具躯壳的时候,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况且也跟他说好了,我晚上怕黑,他那一身黑色晚上行动也方便些,就有了昼夜之分,谁知道,凤凰族人非要将玄鸟撵出去杀了,我真不理解……”
凤宁这么做其实还有一点小私心,他从小没有亲生的兄弟姐妹,所以特别渴望有一个玩伴,但其他禽类都将凤凰奉为权贵,对他也是毕恭毕敬的,从来都不敢逾矩。
可孩子之间,不逾矩怎么玩嘛!
当玄鸟与他共用身体的时候,他高兴坏了,可算有人能陪他玩了。
所以,当族人说要将玄鸟驱逐出去的时候,他是一百个不乐意,甚至不惜飞行上万海里,来到这遥远却包容的极谷大陆。
“那时候我还不到十岁,一下子飞行那么远,法力根本支撑不住,还好有玄鸟与我换着飞,才终于飞到了地方,没有掉进海里喂虎鲸。”凤宁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委屈。
“虎鲸还吃凤凰?!”
慕知音很是惊讶,这虎鲸吃鱼吃虾吃海狮她都能理解,怎么对凤凰这种记录在册的神鸟都敢张嘴。
“海洋土匪,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吃的吗?”
提到这个,凤宁显然是带着气的,看来他与虎鲸也有些过节。
对于“海洋土匪”这个称号,慕知音倒是有些能感同身受。
“哦……”慕知音了然,而后又问:“你们凤凰本就是鸟,在天上飞,还需要法力?”
都是两根翅膀的鸟,怎么就凤凰这么娇气。
“你看嘛!”
说话间,一只一人高的彩翼大鸟出现在面前,它努力将翅膀伸长,也没有他的身长长。
一下子,这只大鸟又不见了,眼前还是方才那个少年。
这是变了个戏法吗?
慕知音有些看懵了。
“我们的身体这么大,尾巴这么长,翅膀却只有这么短,稍微吃胖一点就像鸡一样,只能飞很短一段,不用些法术又怎么行!”
他还挺有理。
可慕知音不吃他撒泼那套,就当没看见他那不服气的样子,继续问道:“那‘凤午’这个名字,是你给他起的?”
凤宁头摇得像拨浪鼓,说道:“是他自己起的。”
这只玄鸟其实非常有主见,并且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寄人篱下”的,相反的,他倒觉得他与凤宁是“共生关系”。
所以,“凤午”是玄鸟自己起的,反倒是“凤宁”是他给凤凰起的。
“这边的人有百家姓,我是凤凰,刚好取了一个‘凤’字,叫‘凤宁’是因为觉得我是个胆小鬼,至于他为什么管自己叫‘午’就不得而知了。”
凤宁从来没问过,也不敢问凤午为何要取这个“午”字。
“是因为我在家排行老七,按地支排到‘午’字,所以我本名就叫‘玄小午’,跟他在这,化名‘凤午’。”
原来凤午是能听见他们说话的。
这也是凤宁第一次听到凤午的声音。
他还以为凤午像他一样,一换到对方就在身体里沉睡了不会醒来。
“喔!吓我一跳。”凤宁不禁跳起来。
“胆小鬼。”
这是凤午白天里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挺有个性的哈……”
凤午这样恣意洒脱的性格有时候的确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嗯……”
慕知音回想起为数不多与凤宁和凤午相处的机会,竟觉得还是凤午更有趣些。
“对了,你的那辆摩托还挺不一样的,还有你们的衣服好像……”
“哦,这个啊……”
鹏羽大陆本就是各种飞禽的聚居地,因而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制造飞行器,再加上凤凰天赋神力,足以让飞行器与自身融为一体。
这便是慕知音见到的凤宁和凤午出现的时候,飞行器会根据他们身上的服装变换外观的缘故。
“飞行器竟还能这样的?”听到凤宁的描述,慕知音两眼放光。
这么酷的飞行器,谁不想要一个呢?
“是啊,你喜欢?”
“喜欢!”
“这有什么,我带你去鹏羽大陆买一辆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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