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头,慕知音这才注意到,在他们的上方确有一个羽纹透明的流光罩子替他们挡住了落水。
“所以是你……”
“是我张开翅膀替你挡了水,还不赶紧谢我?”
看着凤宁居功自傲的样子,慕知音偷笑,他这次孩子般的性格果然是改不了啊。
“行,谢谢‘宁’的大恩大德!”
“奸计”得逞,凤宁笑容比照在他们身上的阳光还灿烂,透过“羽盾”,光线被散射成五彩斑斓的模样,落在凤宁的睫毛上,温暖又华丽。
他转而又问慕知音道:“你刚才许了什么愿啊?”
慕知音看着凤宁的双眸,犹豫要不要说。
“说出来会不灵的吧?”
她用这个搪塞过去了。
可是她根本不知道在别的地方究竟有没有“说出来不灵”的说法。
然而不论有没有,凤宁都没有反驳。
其实她许的愿说简单不简单,说复杂也不怎么复杂,不过是求凤宁余生平安喜乐罢了。
这是她此生第一个与己无关的愿望。
上辈子二十年的生命里,她有记忆的生日有十五个,有人给过的有十个,而每一个愿望都是求自己来年能活着。
毕竟身为SH的特工,能活着已实属不易了。
此刻,慕知音觉得,昨晚一晚都没能想明白的事情,此刻她看着巨鲸那条能够遮天蔽日的鲸尾,就都不重要了。
喜欢男生还是女生,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或许在全世,爱就是可以跨越种族存在的,只是龙脊丘陵的人们坐井观天罢了。
这仅仅是她的猜测罢了。
巨鲸现世对普通民众来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观,而对于凤凰族人来说,是一场鏖战。
数百丈的水墙若是砸在沿海的居民区上,将是不可挽回的灾难,于是在感知巨鲸要出现之前,他们便已经在海滩上等着了。
于是,只有凤宁一个人的翅膀护的是一人。
等潮水褪去,凤凰族人将在海滩上收拾残局,而发现凤宁也是迟早的事。
看完巨鲸,慕知音准备回去了,一回头看凤宁正往另一处看,好像是有人叫他了。
顺着凤宁的目光看去,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人骑着一辆与凤宁一样的摩托朝他们这边驶来。
女人的车颜色与凤宁很不相同,凤宁的是通体雪白,上有蓝紫偏光的图腾,现在看来,倒像是凤尾。
而那个女人的车是酒红底祖母绿偏光花纹,光从花纹看也要比凤宁的复杂且贵气。
女人将车悬停在凤宁旁边,不知道同他说了什么,但看凤宁的表情,他好像是怕这女人,不论女人说什么,他只敢点头。
等女人走了,慕知音才凑上去问:“这是你妈吗?”
思来想去,以凤宁的性格,也就他妈妈这样的人能让他如此敬重。
“是我姐。”
凤宁有些不好意思。
“你姐你怕什么?”
过去慕知音也当过姐,慕知己对她可从来都没有这么客气过。
“血脉压制……”
看样子凤宁不太想多提他和他姐的事儿,慕知音也没多说什么,于是话锋一转问道:“你们刚才聊什么呢?”
“也没什么,就是问我哪天回来的,为什么不回家。”
“你怎么说?”
“不想回呗。”
“还是因为凤午的事儿?”
“是……也不是,”凤宁有些惆怅,“回去又免不了被念叨,保不齐还要提把凤午赶出去的事儿,可我跟凤午在一块时间久了,谁也离不开谁。”
慕知音能够理解这种感受,她和景海然就是这样,一开始谁也看不上谁,时间久了又谁也离不开谁,尤其是在SH组织里,有个相依为命的总比单打独斗强——尽管这人可能会“要命”。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慕知音想起她和景海然的一些事情,感觉或许能帮到凤宁。
她从小没有家,就一直很羡慕有家的孩子,后来跟景海然搭档,虽然之后两年不常住在一处,但因为任务或者是别的各种原因,他俩总是能凑到一块。
慕知音讲了她和景海然的故事,说道:“……男人和女孩像彼此的左膀右臂,他们互帮互助,谁也离不了谁。”
“后来呢?”
“后来,男人殉情了,女孩受了牵连,差点儿也死了。”
“啊……”
尽管他在极谷大陆做护卫队,但真正死人的事情他是没有遇到过的。
或许凤午遇到过,但那时候他都在休眠,不得而知。
“后来女孩活在世上像是一颗还没长大的小树苗没了根,看上去是活着的,但心早就死了。”
说到这慕知音眼里的光暗淡了些,但她本能的伪装能力还在,凤宁并没有察觉。
“那……再后来呢?”
“再后来,女孩就四处漂泊,孤苦无依,没有家,也无处落脚,走哪算哪。”
“哦……所以你是想劝我回家?”凤宁终于听懂了。
“也不全是,只是说能回去的时候回去看看,别等家没了才想起来要是有个家多好。”
以前慕知音并不觉得有没有家有什么不同,现在她看到了更大的世界,也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
可是在这外面,什么奇奇怪怪的人都有,前有墨绝弦全世追捕她,后有莫名其妙的男人莫名其妙给她钱,眼前还有让她春心萌动的凤宁。
原来她以为龙脊丘陵大陆就已经很乱了,没想到全世其他地方更乱。
也不知道这个管理全世的广莫大陆是干什么的,怎么能将全世管得比龙脊丘陵还乱。
“即便你不说,我今天也是要回去的,我姐给我下了死命令,如果我不回去,她就带着人去抓我。”凤宁无奈。
“那你赶紧去吧,我先回去了。”
慕知音只觉得这是个好事儿。
与慕知音分开之后,凤宁顺着记忆的路线回到凤凰城,这里的凤凰还像以前一样,总感觉自己是鹤立鸡群,高傲得要命。
凤宁就讨厌他们这点。
到了家门口,他却徘徊不前,不知道应当如何面对家里人。
还是姐姐从外面回来,将他带了进去。
“爷爷这几年身体一直都不好,但是每当他糊涂的时候,嘴里念叨的就只有你,在他心里,你跟我们是不一样的……”
边走着,姐姐和他讲家里的事。
“……要不是那个玄鸟的事,恐怕你现在就已经是凤凰城城主了,何必过得这么苦……”
凤宁说的“怕念叨”其实就是怕他姐念叨。
姐姐从小就是个话唠,念叨起来没完没了,小时候他不过是出去玩弄脏了衣服,结果她姐追着他念叨了一个礼拜。
就像他预想的那样,一进门,一家人看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他感觉自己呼吸都困难,一刻都不想呆下去,可是他姐也在看着他,这种情况下他根本不敢直接离开,只能站在玄关,不进不退。
“愣着干嘛?进来啊!”姐姐说。
“有事赶紧说,说完我要走了,今天跟我一起去看巨鲸的女孩还在等我。”凤宁实在没办法,搬出了慕知音。
“我正想问你那个女孩的事儿呢,”姐姐坐在沙发上,手里已经端了一个茶杯,姿态优雅,“她是你女朋友吗?”
这个问题把凤宁问住了,他们可能还在暧昧的阶段,不算是正式在一起的。
他闭口不谈。
“问你话呢,哑巴了?!”
姐姐是个暴脾气,一句话没得到回答,语气就变得强硬又尖锐。
“暂时还不是。”
“明天把她带来瞧瞧。”一旁正在刷新闻的父亲开口说道。
“好。”
他这么说其实不太负责任,毕竟他没问过慕知音是怎么想的。
最终,一家人在这样尴尬的气氛中沉默了三五分钟,凤宁终于忍不住了,说:“我去跟那女孩商量商量。”
而后立刻逃离了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从那座房子里出来,凤宁扶着车大口喘气,像是刚从水里上岸的人,差点就淹死了一般。
回到公寓,慕知音在客厅里研究项圈的发声原理,见到凤宁时习惯性地张了张嘴,发觉并没有声音发出的时候,才想起她原来是不能说话的。
重新戴上项圈,慕知音又说了一次:“怎么样,聊的还算愉快?”
这个问题让凤宁觉得有些尴尬,他想了半天才说:“其实……不怎么愉快……”
慕知音听了他的描述,觉得会出现这样的情形一定是双方都有问题的,正好,凤宁提到了他父亲想见她的事情,倒是给了她一个机会去调和这一家子的感情。
说来也奇怪,慕知音过去从来都不爱管别人闲事儿,怎么这会儿倒像个太平洋警察一样,还帮人家解决起纠纷了。
难道这就是年纪见长以后的必然趋势吗?
想到这里,慕知音不禁自嘲地笑了。
“不好意思啊,我没经过你同意就……我那时候实在是没办法……”
方才那种情况他的确没有勇气拒绝,可冷静下来之后,又觉得对不起慕知音。
“没关系,我去就是了。”
其实她也有自己的私心,如果能把这一家子凤凰哄好了,那将来没准能帮上她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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