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黎对现下这个局面有那么一丝尴尬。
她刚刚没有骗人，她最近的确有些头痛，要不是唐晓晓直接找上家门非要拽着她来酒吧履行赌约，还怒说酒吧翻新这么久了她之前就顾着工作和谈恋爱也没来看看，她已经准备遵循养身作息，早睡早起了。
“美女，一个人吗？一起喝杯啊。”
酒过三巡，正打算起身离开，不知道从哪冒出的男人突然凑了过来。
这搭讪太过时了。
她不太看得出男人的年纪，但这明晃晃的啤酒肚和稍显稀缺的头顶让她很难不觉得这是个接近中年的男人。
俞黎不露痕迹地皱了下眉，礼貌性地朝中年男人笑笑，又摇了摇头，准备起身离开。谁料这男人大概只接收到女孩儿的微笑，全然无视拒绝的动作，伸手拦了下。
“别啊。哥请你，给个面子。”
俞黎叹了口气，想装作没听见。她一贯的做法是忽视，对方一般都会自讨没趣地走了。
但眼前这男人仍不死心，凑上来甚至想要握住俞黎的手腕。
一个托盘挡在了两人中间。
穿着酒保服装的小刘眯着眼朝中年男子笑了笑，左手举着托盘：“大叔，眼瞎就算了，动手动脚就不太好看了。”
突然被阻碍的中年男子有些恼怒。开口想要骂这位坏他好事的酒保，转过头来却发现自己身高似乎占不到优势，同时也发现了酒保被包裹在白色衬衣下饱涨的肌肉，只好先闭上了嘴巴。
但他转念一想，我可是客人，顾客是上帝。
这肌肉块头再大，也不过是个服务员，拦什么拦？
“你这服务员怎么回事？对顾客什么态度？”中年男子恼羞成怒，觉得被下了面子。
“大叔。”
一道清甜的女声插了进来。
不知何时，卡座旁边有人们聚集起来。最先发声的是个女孩子，她穿着学院风的制服和短裙，看起来年纪很小。她往后紧挨着五六位人高马大的男生，这群人都一幅不好惹的模样。
女孩子先走过来抱着手臂站住，冷着脸说，“这个小姐姐和我们一起的。”
顿了顿，她又嘲讽地笑，“您先收收您这啤酒肚吧，别人往你前面站你都能把人家挤飞了。”
“你这女的怎么说话的……”
中年男子怒从心起，作势扬起手臂要走过来。
一直站在女孩身后的男性向前走了一步。
他身高近乎有一米九，把女孩往身后挡，护了个严实。他没出声，只是居高临下地俯视眼前逐渐变得畏缩的男人，保护的意味很明显。
被挡在的后面几人也不明所以地停了下来，堵在一块，齐齐看向眼前的男人。
酒吧内已有愈来愈燥的趋势，这处角落却好似被摁下暂停键，气氛剑拔弩张。
中年男子见人群不知何时越聚越多，恐将事情闹大了自己不好收场，只好屁不敢放一个悻悻地溜了。
“小姐姐没事吧？”女孩向前走了一步，低头询问道。
“现在有些男人真的无语，是听不懂拒绝吗？”说着她愤愤地插起腰，“你情我愿的就算了，不想搭理他他还一个劲地往前凑，是不是不知道脸这个字怎么写？”
沈修祁笑了下，抬手揉了揉连芮的头。
俞黎笑着道了谢，这才看清女孩的脸。
女孩的五官标致却实在是稚嫩，像是十七八岁的叛逆高中生，左耳打了一连串的耳钉，从耳骨到耳垂，由上至下地挂着一排耳饰。
今晚她喝的不算少，脑袋打结地想这孩子成年了吗？怎么进的酒吧？
“小姐姐，你一个人呀？要和我们一起吗？”
连芮凑过来坐在她旁边。
“不用，我准备撤了。”俞黎摇摇头，抬高下巴看向不远处落座的几个男人，酒吧昏暗，但射灯照下来时还是能隐约看到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
几个男人身上均有大面积的纹身，年纪虽然看上去都不大，但都不是好惹的外貌。有个甚至穿着贴身的背心，两条手臂皆是蔓延出满满的纹身。
俞黎暗忖了会，开口问道，“你一个女生吗？”
“对呀。”连芮点点头，后意识到什么，忙解释，“他们都是认识很久的哥哥，都是我师傅朋友。”
俞黎哦了声，没深究，笑了笑准备起身离开。
大抵也是酒喝多了，她起身晃了下，差点要跌倒。
“小心。”
一只手有力地扶住了她，撑住她半倒的身体。等她站稳后，手的主人默默收回了手。
这声音低又沉，在逐渐嘈杂的环境中却又听得清晰。
像鼓点小又精确的撞击。
她抬起头，微微睁大双眼。
眼前是一个被棒球帽遮了个严实的男人，仰视角度也看不清隐进黑暗的半张脸。
暗蓝的灯光一晃而过。
在沉郁和迷情主打的夜里，似乎谁的真面孔也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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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摆了摆手离去的女生背影，影绰的光线勾勒出高挑有致的身形，连芮原形毕露地往后靠坐，随意地翘起左腿架在右腿膝盖上，撑着脑袋觉得很有意思地笑了起来。
“不装了？”
斜对面的袁哥握着手机快速地回复着信息，头也没抬就问。
“每次看到小姐姐就装乖巧，啧啧啧。”袁哥抬头斜睨了眼越来越没坐姿的女生，“还小姐姐你一个人呀？不是，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嗲？”
“我喜欢，你管我。”
连芮哼了声，伸手去够桌子上放着的烟盒。
旁边盯着手机喝酒的沈修祁抬手拍了下连芮的手，瞥了她一眼。
“坐好。”
连芮忙收回手，架着的腿也放了下来，左想又想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这不是刚给我们凌哥助攻，帮他英雄救美一下嘛。”
戴着棒球帽的男生坐在了对面，拿起酒杯喝了口，把棒球帽摘下来。
即使在昏暗的酒吧里，白色的短寸头以及深邃的五官也比寻常人更扎眼些。
凌晏扫了眼装模作样坐得端正的连芮，没应声。
连芮见他沉默，又忍不住接着调侃，“凌哥，你刚怎么不挽留下人家？”
坐在对面的男生放下酒杯，喉头滚动，“你没留？”
“嘿嘿，凌哥懂我。这不没留住嘛。”
见凌晏又顾着喝酒不搭话了，连芮往沈修祁的角落靠过去，八卦地叽叽道，“诶诶，师傅，凌哥真没谈过恋爱吗？”
“没。”
“凌哥这条件，竟然母胎单身啊。”连芮啧啧摇头，“不过以凌哥这性子，好像也正常。”
她端起沈修祁给她点的度数最低的一款酒，抬眼看见坐在对面的凌晏沉默地摇了摇头，直接地拒绝一个前来要微信的女生。
她又暗自点了点头。
“毕竟喜欢个人，也能暗恋了一年都没认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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