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开门!例行检查!”一阵叫门声,打破了客栈的宁静。
店小二慌忙打开了门,一看到来人,立刻躲到了一旁,喊掌柜的快来应酬。
数十位侍卫打扮的人,鱼贯而入,直奔主题。为首一人,倒是清闲,站着等人回话。他面容俊美,身形高大,头戴精奇泥哈番顶儿,帽子上摆春风的红雀翎。身着库火线绉火狐皮袄,螺丝花硬口腰刀嵌宝玲珑。
尚有其他饰物,实在是晃晕了掌柜的眼睛。这通身的气派,必然不是普通的侍卫。掌柜的堆了满脸的笑:“爷!请上坐!爷请喝茶!不知深夜驾到,有何吩咐?”
那侍卫坐下来,不喝不饮,面上有些冷淡:“没什么大事。十三爷府上丟了宝物,命我等找一找。”
当今天子,有十多位皇子。十三爷,就是十三皇子,如今管着刑部和内务府。他的事儿,有小事儿吗?掌柜的陪着笑,瞧着眼前这位冷面侍卫:“应当找!应当找!我去吩咐小二,好生配合。”
那长相俊朗的侍卫,仍旧面不改色,只瞥了他一眼。
不多时,那些训练有素的侍卫,便回来了,几人俱答:“回侍卫长,并无异常。”
侍卫长听了,当即整顿队伍,吩咐去前面山上看看。
那掌柜的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和小二说道:“还好没事儿。这些人,不是普通的士卒。若是哪个皇子身边的侍卫,那我们可开罪不起。”
掌柜的话音刚落,楼上就有了动静。
一名男子的声音响起,在深夜的客栈,异常清晰:“让我进去!不开门就踹开了啊!”
活祖宗哎,别生事儿啊!掌柜的连忙上前,对侍卫长笑道:“那人喝醉了。喝醉了。房间里是他未婚妻,两人好着呢!”
侍卫长无暇顾及这些小事儿,摆摆手,准备离开。
“嘭!”
那醉酒男子,开始踹门。店小二慌忙劝阻,半拉半拽,把那男人和随从五六人,都劝了下来。
“张侍卫长!救命!张侍卫长!救我!”一名女子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那名侍卫长,闻言突然转身,望了二楼一眼,一手拔出了腰刀。他对着两侧的侍卫,做了手势。那些侍卫立刻分做两列,又无声地散开,再次深入了客栈各处。
张侍卫长,一改之前漠不关心的神色,微垂双眸后便打定了主意,双足踏着栏杆借力,瞬间飞跃至二楼,直至那女子的门前。
这边的动静,那醉酒男子也听到了,他发疯般甩开店小二等人,踉踉跄跄地走到楼梯口,蹦起来喊话:“夫人!夫人!你怎的如此狠心?”
女子在二楼听到了,在门内喊道:“呸!哪个是你夫人?!谁又是你未婚妻子?你个害人性命的贼子!”
听说了这其中的隐情,张侍卫长默默从荷包里拿出来一个小纸条,上面是妹妹的笔迹,写着这个客栈的名字。莫非,妹妹的意思,是这件事吗?
“拦下他!”张侍卫长大喝一声!
一名侍卫冒出来,押住了那个醉酒男子。
张侍卫长把纸条放好,朗声道:“姑娘莫怕!在下侍卫营张宝玉,因事路过此地,愿闻其详。”
只听得门内的女子小小的惊叹一声,又一女子随即开口:“是张神医的二哥张宝玉吗?人称张六郎的那位?张神医果然神通广大,算无遗策。她叫我在此等候救助,您就来了!您来的好快啊!”
这个年纪轻轻的女郎张阿兰,怎么就变成救死扶伤的老胡子张神医了?张宝玉一听是妹妹惹下的事,自然应付下来,又听得那女子声音婉转,说话中听,回话也温和许多:“正是不才。”
女子惊喜的声音,穿透了房门:“雪雁,开门!紫娟!给贵客沏茶!嬷嬷看坐!”
吱呀一声,门开了。
张宝玉正对着房门,一眼看见了姑娘,又连忙低下头去。那姑娘,长着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似蹙非蹙罥烟眉,还有体态病如西子胜三分。
张宝玉心中十分惊奇,只是看了一眼,那面目,那身形,就刻在了心中。好似一副迷雾散开,露出真容的画,好似一个梦中背影,终于转过身相见。
张宝玉步入房内,品茶谢茶。
那姑娘身旁的紫娟,是个伶俐的:“我家姑娘,来京寻亲。林老爷特意请西席贾雨村相送。一路无事,至渡口见那王仁义公子。那夜,他邀贾雨村老爷吃酒。贾雨村老爷回去后,便不省人事。那王仁义见无人主事,跟了来闹。”
紫娟说的心酸,眼圈儿都红了些:“幸得我们姑娘有主见,不曾让他得意。昨日,又在客栈遇见张神医。旁人都说黄口小儿,是个骗子。我们姑娘却瞧着她亲近,说她与旁人不同,一定请上来,给贾老爷治病。我们林姑娘,和张神医一见如故,这才有了今日的事。”
她,怎么不是骗子呢?她连药方子都认不全呢!这药可是乱吃的?!张宝玉饮了茶,就像问今日天气如何那样,随口问道:“那位贾雨村老爷,如何了?”
林姑娘道:“好些了。令妹张神医,和张侍卫长一样,明察秋毫,观察入微。她发觉老师之前的药,有古怪,因此停了药。今日,老师已经好多了。”
太好了!人没死!张阿兰,你不用挨揍了。张宝玉默默松了一口气。
楼下一阵阵的叫喊声,打破了室内的谈话。张宝玉环视左右,语气淡然:“姑娘安坐,张某去看看。”
林姑娘应下来,又道:“那人看着鲁莽,其实颇有心机。张侍卫长,遇事保全自身就好。”
她怎么跟阿兰似的?每次他出门,阿兰也这么唠叨。读书泼墨消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以后,怕是不能常听了。想到阿兰,张宝玉对着林姑娘,也多了些耐心:“是!谢姑娘!”
下一秒,张宝玉出了门。
那王仁义,借着酒劲儿,对着二楼,指指点点:“婊砸!这门,今天我进定了!”
张宝玉高大的身形一顿,楼梯都不走了,霎时飞身而下,落地之后,稳了稳身形,冷着脸道:“你再指她试试!”
说罢,张宝玉板着冷冰冰的脸,拔出宝刀,宝刀锋利,闪着寒光。
这张脸,吓的柜台后面看热闹的店小二,小老鼠一样缩了回去,和掌柜的叽叽咕咕:“太吓人了!要砍人呢!幸亏刚才没惹他!”
王仁义瞧了瞧张宝玉的宝刀,知他所言非虚,便把话咽了下去,仍旧嘴硬,只是声音再无气势:“百年修得同船渡。爷看上了她,是她的造化……”
不待王仁义说完,张宝玉便没了耐心去听,抓了他的衣领,话语中尽是压抑的怒气:“百年修得同船渡?那个渡口,男女老少都有,你怎么不去纠缠别人?还不是看那姑娘好欺负!和你一起乘过船的,没有几百人,也有数十人,你怎么不看上别人?还不是看上那姑娘容颜姣好,见色起意?还谋害他人性命,心术不正!”
被张宝玉说中了,那王仁义连忙扒拉着他的手,好让自己呼吸顺畅些,不死心道:“兄台何处高就?我乃王家子弟,族中王子腾,在朝堂做大官。今日之事,我早就知会于他,请他接应照顾。你们同朝为官,他都没说什么,兄台你若是给我留个方便,我们王家自然报答于你。兄台,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张宝玉似乎被说动了,果然慢慢松了手,道:“你,怎么说的?”
那王仁义连忙凑近了些,叽叽歪歪开了口。
张宝玉似乎不喜他人靠近,一掌把他推远了些:“他,如何回应的?怎么接应的?”
王仁义自觉危机解除,没骨头似的凑近,笑嘻嘻的点头:“是!他叫我做隐秘些,手脚干净些。老余和阿华,都是干这个的老手了。保管不出错儿。那贾雨村不就栽了吗?老英头儿来接应,明日就到。张兄!我的亲兄弟!看不出来你冷面冷心的,竟然是个十分通融的主儿。”
正在二楼探听消息的紫娟,看到这一幕,心跳如鼓,感觉他们狼狈为奸,要坏事。当即恨不得一头跳下去,免得日后受屈辱。又怕林姑娘无人照料,进退不得,心中苦涩,顿时落下热泪。
王仁义笑的满脸横肉,张宝玉却仍旧是淡淡的,只伸出一只手来。
王仁义好像咬了钩子的鱼儿,连忙去接住张宝玉的那只手:“好兄弟!咱们不打不相识,认识你,真高兴!”
张宝玉甩开他的手,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那王仁义突然感觉不对劲儿要跑路,却被张宝玉一手扼住喉咙。张宝玉的手,牢牢制住了王仁义,脸色阴沉,声音带着凉意和些许的嘲讽:“你高兴的,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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