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这时才发现不知何时身边多了个人,男人一身黑色西装看起来约莫三十来岁,此时正笑眯眯的看着他,见他不搭话便自顾自的继续说着。
“别紧张,我只是觉得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不过她脾气可没有你这么好。”他说着好像是想起些什么似的,有些头疼的皱着眉。
时过仍旧不搭话,他不喜欢对方的语气,太过于亲密,还有就是对方的眼神,不像是看他,倒像是在看他口中的故人,他明明是第一次见到对方,也对他口中的人没兴趣。
“听说你这次考试进步很大,挺好的,要再接再厉。”出于礼貌时过这次回应了对方,他点了点头,见时过终于有了反应他又开始喋喋不休起来,时过感到一些头疼,他不想和对方继续沟通下去,他想走了。
男人见他只点头不说话感到很不悦,他又一次皱眉说道:“你的母亲没有教导过你与人交流是基本礼貌吗?”
猛然听见这句明显不悦的话语时过愣了一下,他仔细回忆了一下与那个人相处的日子,貌似是有的。
他记得那天,那个人喝了酒,醉醺醺的问着他话,他不敢说话只能唯唯诺诺的点头,对方却突然发了狂似的猛然掐住他喉咙,发了疯一样质问他。
对方说了什么他其实已经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一开始那句疯狂的,尖锐的“你是哑巴吗?”
见时过发呆,男人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本来不想和你聊的,可是你们两个长得太像了一看见你我就想起她,时间不早了,我要去开会了。”
这时,时过才忽然发觉,对方口中的那个人是她的母亲,“您认识我母亲?”
见时过终于开口男人笑了一下,“你的性格可真不像她,不过我真的要走了,有缘再见吧。”
男人走了之后时过又一个人坐了很久,他从来没遇见过那个人的朋友,亦或者亲人,从他记事起他就一直生活在这个小县城里,他不知道那个人的过去,只能从街坊邻居口中听见一些她刚来的样子。
狼狈,憔悴。
她看起来很瘦,像是随时会被风拂去生命的枯叶,入住之后一连几个月都不见人再从屋内出来,那个时候邻居们都怕她哪天死在屋里,整天过的提心吊胆的。
等再次看见她是一个寒冬的深夜,她敲响了邻居的房门,她说她要生了希望对方帮她打120,这时他们才发现,她怀孕了。
她刚到的时候太瘦了,像是可以随时掰断的枝,没人想到的她当时怀着孕,也没人清楚那几个月她一个人是怎么扛过来的。
一开始人们是可怜她的,一个年轻的女人怀着孕来到这里,无依无靠的独自生活,但后来因为那个人的冷漠疏离大家也就不再打扰。
那个人的生活是很固定的,打工的商店,买醉的酒馆,然后就是出租屋。
他不清楚那个人的过去,他只是想不通,对方怎么会认识那些有钱人,如果真的认识又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样。
独自一人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小县城生活,时过感觉有些忧伤,为那个人谜一样前半生也为他已经熟知的后半生,那个人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的过去,就像是一阵风你永远不知道它的源头。
显然这些问题只有刚才的男人能够回答,但是对方已经走了,对方没有留下联系方式。有缘见,时过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这个缘分,他有些郁闷。
他在桂花林里坐了很久,家长会已经结束了陈爷爷问他要不要一起去聚会,他拒绝了,他想静静。
……
破旧的凉亭内时过坐在长椅上望着湖面发呆,人工湖内有很多水草远处看像是一块绿宝石。
底下滤水系统已经坏掉了,湖内都是死水,但是因为环境还不错所以水草疯长,凉亭也已经荒废了许久有些砖瓦早经不知所踪,周边还有脱落的墙皮,湖的周围都是半人高杂草,周围都是一片荒凉的景色。
但是时过还是喜欢过来,看着这片湖,听着这些草,偶尔有风吹过惊跑了水面呼吸的杂鱼。”
“怎么人不大点总这么消沉啊?”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时过有些吃惊的回头道:“
温先生!?”男人嗯了一声走到他身边。
“您怎么来了?”看着身侧的男人时过问到,“昨天有只小鸭子给我传信,暗示我他很期待我来,今天他好像有点翻脸不认账,怎么办呢,我好伤心。”
没等尴尬的时过回答,温霁初话锋一转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今天开家长会?有人来吗?我是说除了我之外,因为我好像来的有些迟。”
“您怎么知道开家长会的事……”还没说完时过突然想起,他昨天因为接待陈爷爷就给徐老师发消息了,对方肯定亲自和温先生说了。
“有的,不晚,今天是工作日,您要工作。”想明白后时过没再发问,转而开始认真回答温霁初的问题。
温霁初其实一开始还有些担心,因为他去的时候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那您怎么会来这里?”时过疑惑发问,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找过来。
“碰碰运气,万一你生闷气跑过来偷偷哭了怎么办?那我可就是罪魁祸首要杀头的呀。”温霁初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不远处的湖,他能够感受到时过望向他的眼神,纯粹的,热烈的不掺杂一丝杂念,有对他来的惊讶,看见时他的欢喜,和化不开的忧愁。
其实他很想问,问对方为什么总这么忧郁,像是终年不化的冰。天知道他刚来的时候看见对方一股萧条苍凉的感觉他有多怕,怕他是想不开想跳湖。
他有些慌神的看着,感觉手心发凉。
“如果…如果我不在呢?”时过望着对方忍不住再次发问,“那我就发消息哄你,给你买好吃的,再死皮赖脸的约你吃饭。”温霁初仍然望着湖面,他好像有些理解对方为什么爱来这里了,看着不远处湖他感觉很宁静,那种不安惊恐感觉也平息下来了。
他望着那片死湖,忽然,湖中心惊起一小片水波,在寂静的湖面显的尤为明显。
“这湖里还有鱼?”这片湖早几年就被荒废了,要有鱼就早死了,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嗯,我也是今天才发现它,之前是没有的。”时过顺着对方的目光望去,就看见湖中心的一小点红,在这一片混绿的显的尤为明显。
“放在这里它能活多久?要带它走吗?”时过望着那一点红,在这片绿中他显的有些过于渺小了,恍的又潜入了无边的绿中。他有些失神的喃喃道:“带不走的,我一靠近,它就飘走了。”
“你试过了?”温霁初忍不住偏头问道,他又紧张的望向对方,目光中时过很轻的点了点头,温霁初望着他的眼睛,看见了随风舞动的杂草与那片寂静的湖。
“你饿了吗?马上十一点了”沉默片刻他忽然问道。
时过很喜欢望着这片湖,他觉得只要望久了不论什么都会平息下去,这片湖永远是混杂着的,像一团铺不平的绿墨,这是他第一次在这片湖看见不一样的颜色。
“嗯”时过听见自己这样回答了,于是他们就这样穿过翠绿的草,离开了那片寂静的湖。
……
〖那是我第一次在那片湖中看见不一样的颜色,我总爱望着那片湖,望着哪片寂静的湖。
之后温先生带我去了市中心,他带我逛了我一下午,陪了我很久,有好几次我看见他在接电话,我知道那是个工作日。温先生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是我生命中从未见过的,不一样颜色。〗
〖8月22日 晴
温先生好像越来越忙了,很多时候我睡了他都没有,也许我可以提醒他一下多注意身体。
今天是22号,学校组织了校外活动要去金雪公园,是最近刚开的新地方,可能是因为旁边就是墓园,加上新开业所以票比较便宜吧……〗
“同学们,注意下午三点到门口集合,园内北面有餐馆,是免费开放的,要记得吃午饭,切记不要随意出园,不要随意出园!好了,现在,解散自由活动!”
话毕,学生们想小鸡仔一样一哄而散,向四周涌去。
园内设施很多,每个人都有十张票可以用来游玩各式各样的项目,也不知道是哪个人傻钱多的人投资的,在这荒郊野外的地段游乐园怎么建在这个地方,而且旁边还是墓园,导致客流少。
时过对游乐园提不起兴趣,看了半天地图,也没找到几个动心的,干脆到处转转。
晃晃荡荡一上午一张票也没花出去,转眼已经到了午餐时间,时过只能走向北区就餐。
“时过!你也来了啊。”说话的人是他的‘同桌’齐翎以及班长袁梦一行六人,一共是三男三女,他们坐在门边的位置时过一进门就看见了他们,看见时过齐翎热情的打招呼,出于礼貌时过点了点头便走去了前台。
因为是午餐时间来的学生人数可太多了,位置也少,时过来的不算早位置不多,就干脆坐在了一个离他们不远的双人座位上。
当然没有人和他拼桌,后面来的人都和朋友们坐在一起,就算是单独一个人来的也会礼貌搭讪陌生人,不过没有人找他,毕竟他在本校也算是‘小有名气’。
“他怎么一个项目也没玩啊?”时过听清楚了说话的方向是齐翎那一桌,是袁梦左边的女生,叫什么名字时过也忘了。
金雪公园的门票是手环式的,有两层,每用过一次就会被工作人员撕掉第一层的一小块,一共十小节,每一块下面都是有图案的且都是公园的东西,也许是特色食物绘画,也许是玩偶工作人员Q版绘画,也许是花花草草或者是游玩设施的图案,每一个人的都是随机的不一样的。
但是时过什么也没玩,所以他的还是原款。
他知道对方是在说自己,但是他不太在意,假装没听见。
“可能他没看见感兴趣的项目。”齐翎回道,“我看不一定吧,说不定人家是和投资人出去玩多了,看不上这些东西呢。”说话的人是一个高瘦的男生。
时过觉得他有些眼熟,仔细开始回想这号人物。“高趋你瞎说什么呢!”齐翎说道,说完还往时过哪里瞟了一眼,见时过在看手机没反应,好像没听见才放下心来。
“我说什么了?我说时过的投资人真是官大有钱!说他可真喜欢时过,连李骁那件那件事都轻轻松松压下来了,还要李骁亲自提出要转班,可真厉害啊。”也许是先一句觉得时过没听见,这一句高趋还特意加大了音量。
几乎是这一层都听见了,餐馆内的学生安静下来了,所有人都望向了时过,因为同校或多或少都听过这件事,此时都暗戳戳的看着时过。
而当事人本人此时正喝着汤,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他尽可能的无视那些视线,那些窥探的目光,专注的喝着汤。
他知道他在自欺欺人,那股恶心反胃的感觉又如潮水般涌了上来,混杂着那些绵密的视线好像要将他淹没,他强压着恶心,仍旧面不改色装作不知情的喝着汤。
“高趋你在说什么!都说了是李骁看错了,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齐翎气炸了,他猛的站了起来对高趋说道。
“谁知道是不是误会,他是的不用受罪回家休息,李骁可是被罚了好几天呢,我看就是他……” “你够了!高趋。”袁梦也看向他。
“时过请假是因为身体不舒服,他在班上昏倒了你失忆了吗?李骁也亲口承认了是误会而且学校有监控有保安,人证物证都在,你想干嘛?闹大了被开除吗?”高趋想再反驳,还没说出口有咽了回去。
“好了,不说了,栗子都要被你们吓死了。”说话是刚才没开口的那个女生,栗子应该就是刚刚提问的女生,她确实吓得不轻这会儿整个人都被刚才开口的女生抱着。
“对啊,我们聊一下刚刚玩的项目吧,跳楼机真的好有意思。”一直没开口的另外一位男生也回到,刚才缓和气氛的女生接道:“我记得林海你刚才可是被吓得不轻。”
“齐翎也一样啊为什么不说他,他也被吓的嗷嗷叫啊。”林海反驳道。“嘿!你怎么不说李粒差点吐了,还是我们班长才是真女人,面无表情的。”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氛围瞬间便烟消云散,他们开始聊天从游玩项目到个人的八卦,具体说了什么,时过没注意,周围的目光渐渐散去,时过也终于喝完最后一口汤。
他起身打算走了,在他起身的一瞬间一群人又盯住了他,他像是没看见般走向门口,却在门口处被叫住了。
“喂,刚才说的,对不起。”是刚才议论的他的男生,时过知道肯定是同桌的人教训了他让他来的,所以他嗯了一声便没再理他转身走了。
他其实想起来高趋是谁了,是李骁的朋友,他们经常打篮球。有的时候,在李骁骚扰他的时候高趋会问李骁去不去打球,他们关系很好。
没走多远,那股反胃感又涌了上来,时过实在没压住快步走进了厕所,猛的推开隔间的门,他吐了出来。
其实他吐不出什么,早上为了赶车他没有吃早餐,午餐因为那些破事就喝了碗汤,硬吐也只有胃酸和一些汤水。
吐完从厕所出来的时候,时过洗了把脸,他感觉有些疲倦想让自己清醒一下,但是显然没什么用,他仍旧觉得累。
他有些厌烦,他知道他是有些情绪失控了,试图让自己冷静,走了一会便坐在了旋转木马旁的长椅上,听着旁边的童谣和欢喜声,他有些恍惚,没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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