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洲因为公司资金链出了问题忙得脚不沾地,连轴转了三天,都已经忘了五周年纪念日,也忘记了那天林饶凌晨打来的那通电话。
当时他听到林饶问为什么,下意识地以为林饶又在质问他是不是又在喝酒。
因为他胃不好,但生意上的应酬总是躲不掉的,他刚刚开始创业那会,为了拿下公司起步的项目,直接喝到胃出血进了医院,因为这个,林饶第一次在他面前掉了眼泪,从那时候起他就被勒令禁止喝酒。
后来的几年里零星也有几次喝酒,无一例外都是被林饶揪回家的。
这次因为资金链的问题,他出差又出差,一落地就赶回公司处理,想要快点解决这个麻烦,但那批人实在太难缠,始终不签字投资,耗了他太久,饶是再好脾气的人也被磨的不耐烦。
那天晚上他刚刚和资方的人结束会谈就接到林饶的电话,所以他也没注意自己语气里的不耐烦,更没注意到林饶的异常。
这会完全解决资金链的事已经是接近中午十二点了,他打开手机,没有新消息通知。
他皱了皱眉打开微信,看着那个躺在消息栏里安静的过分的头像,点进去,给他发了两条消息:
R:起了吗?
R:想吃陈记的桂花糕吗?
没有回应,关掉页面,何洲起身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和他的车钥匙向外走去。
想到林饶在家刚睡醒的懵懂样子,清俊的眉眼就沾染上笑意,春风化水,他周身的疲惫也因为想到林饶渐渐消散。
那样克制自持的人此刻身上也带了点烟火气。
他驱车去城南的陈记买了糕点就马不停蹄地往他们的家赶去。
一进门,看见沙发上林饶柔和的侧脸,他唇角的笑意就不自觉加深,脱下外套挂在门口的置物架上,把糕点放在餐桌上。
他径直向林饶走去,步伐有些迫不及待,轻轻地圈住林饶闷闷地说:
“阿饶,让我靠会。”
他把下巴靠在林饶肩头,蹭着他柔软的白色毛衣,落地灯浅浅的黄色光晕染在林饶脸上,衬得他越发的干净和煦。
何洲将手又紧了紧,小心翼翼的像在呵护稀世珍宝,一切的一切都显得温馨幸福。
只是冬日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客厅,何洲觉得有些刺眼,因为那样的光,白的让人有些心悸。
“何洲。”
林饶轻声地喊他,
“你记不记得昨天是什么日子。”
转过身,没有疑问的语气,何洲觉得有些不对劲,林饶平时不会叫他全名的。
林饶用手将他的手拿下,挣出他的怀抱。
“什么日子?”
何洲问,想伸手去捏林饶的脸。
这个角度的林饶实在太可爱。
但是被林饶微微侧头躲开,他抬头望向何洲,眼中的红血丝还未散去,眼底淡淡的青黑,清亮的眼神就这么撞进何洲的视线里。
这是第一次,林饶望向他的时候,眼里没有缱绻的温柔,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何洲的手僵在半空中。
林饶自嘲地笑笑,和何洲擦肩向门口走去,穿上外套,开门,动作没有一点犹豫。
何洲的脸色顿时沉下来,泛起寒意:
“林饶,你又在闹什么。”
林饶回头望向何洲,想从何洲眼睛里看到一点挽留。
哪怕只是一点点,他都会再次哄骗自己进入何洲为他营造的梦境。
但没有,
他的眼神里只有冷意和不耐烦在蔓延。
林饶只觉得掉入了一片黑暗的冰湖里,
刺骨寒意浸透着他每一个细胞,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一分钟,直到他的颤抖快要藏不住,
林饶深吸一口气,向外走去,
薄薄的身影消失在那道白光里。
何洲无力地瘫倒在沙发里,他不知道林饶在发什么脾气。
他不想告诉林饶他这几天有多累,多狼狈,何洲决不允许那样的自己出现在林饶面前。
每次不都这样吗,生气,冷战,离家出走,然后又自己回来了。
闹就闹吧,反正每次他都会回来的。
何洲这样想着,也没去深究他感到奇怪的地方。
林饶出门后径直去了贺思明那,去取他的行李。
直到昨天晚上收拾行李时,他才真的觉得,他的行李很少,少到五年,只用两个箱子就能装下,他的行李也很多,有五年,沉重到让他走不动路。
他只知道,五年,只需要一道门合上就到了句点。
五年,也没能等到何洲主动过一次纪念日。
也许是不够爱吧,要不然何洲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他的异常,也怎么可能看不见家里那些他们亲手布置的一点一滴一夜之间消失掉。
爱真的需要天赋。
在林饶的世界里,何洲是蜿蜒在他生命里的那条长河,将他原本干涸的心灌溉得满满当当。
他这样笨拙迟钝的人,也在五年里跌跌撞撞练就了一身本领。
没有人长久的爱过他,爸爸在他很小的时候离世,妈妈改嫁,把他送到孤儿院,从此断了联系,他在孤儿院长大。
最难过的时候陪他的,
只有地上摇摇晃晃的影子。
在十八岁那年,他遇到了何洲,沉寂的心剧烈跳动的那一刻,他下定决心要长久的爱一个人,这一爱就是五年。
可是上天好像总是喜欢和他开玩笑,让他不如意,等到真的痛心地上了这一课,他才知道什么要割舍。
在林饶渺小的世界里,
何洲是他的唯一。
但也许,林饶的生命真的像一片无垠的,贫瘠的,荒无人烟的沙漠,
而那条长河,只是一场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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