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徐府,一处清雅的院落里。
"哎哟,怎么又折了好些花呢!?"徐昙蹲在花丛边惋惜地抚着压折的花花草草。
"怎么蹲地上!?"程墨不知从那里冒出来说道。
徐昙抚着花草,满眼心疼,"我这花又不知被什么东西压折了,咳咳……都好几次了……
"啊?没事没事,下次我帮你多看着啊。"见徐昙还是一副怏怏不乐的样子,程墨拿出了他的杀手锏:
"小姐,您猜我给您带了什么?"程墨伏下身,对着徐昙一笑道。
徐昙闻言,这才抬起头,看到程墨一脸如春风般的笑容,而后是他一直背在身后的手。
折花的忧愁因程墨消散了大半,"是什么?是新的种子吗?"
徐昙的眼睛亮亮的,像藏了满天的星辰,如星汉般灿烂。
这样一双眼望着程墨,怎么能令他不心动呢?更何况这是爱人的眼睛。程墨的脸上泛起薄红,心中好似有一头小鹿在乱撞。
程墨递出手上的布袋子,笑道:"小姐聪慧,一猜就中!"说着便将袋口展开,露出两三个胖乎乎,已经发了小芽的桃树种子。
"哇!是桃树种子吧!咳咳咳……长得真好!"徐昙十分稀罕这几颗种子,捧着翻来覆去地看。
"这个时候桃花都快谢了,你怎么想着给我带桃树种子?若是现在种,那可不知什么时候开花。"徐昙一边看种子一边问道。
程墨的脸更红了。踌躇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来微小的一声"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徐昙一征,红霞迅速攀上脸颊,为苍白的脸色增添一抹绚烂的红,"瞎说什么呢 ……我让你多读书,不是读这些个……"
"是,小姐~"
长空万里,云无留迹。正是适合有情人相会的好日子。
徐昙百无聊赖地等着程墨,面前的石桌上 摆着各式各样的精致点心。
窣窣……窣窣……" 身后的花丛中突然传来了异样的声响徐昙寻声望去:
原来挺立的花枝从最尾端折下,不一会儿就倒了一片,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撒欢。
徐昙撑着石桌,小心翼翼地回头。花丛还在攒动,底下的东西在刨着什么,不断地发出声响。
"窣窣……窣窣……" 它好像在往这边移动!
徐昙意识到这点后,攥紧衣袖,紧张地后退了一步。后腰抵上坚硬的石桌,已经退无可退。
那是什么东西?一只长虫?一只巨大的守宫?还是……山海经中的凶兽?徐昙胡思乱想着。
"喵呜~"
一只小黑猫从花丛中探出了头,一双琥
珀色的圆眼睛好奇地四处打量。
"呼……"徐昙长舒一口气,"自己吓自己。
徐昙随手从桌上拿了一块点心、放到面前,小黑猫看见了顿时两眼放光,乐癫癫地跑过去。
徐昙趁着小黑猫吃糕点时,轻轻挠了挠它的头顶,挠一下头顶,耳朵就动两下,挠一下 动一下,一人一猫玩得不亦乐乎。
“怎么又蹲地上?!”程墨姗姗来迟。
"哈哈哈,阿墨你看这小猫~”徐昙嫣然道。
“喵?”小黑猫歪斜着脑袋,疑惑地看着 来人。
"小姐喜欢?”
“嗯,很可爱!”
程墨又看了眼小猫:通体乌黑,没有一根其它色的杂毛。一双水盈盈的大圆眼睛, 还有一个粉黑色的小花鼻子。
“小姐若是喜欢我改日再寻一只给您。”
“为什么?直接收养它不就行了!”说话间徐昙已经将小猫抱在怀里,点着它的小爪子口中哄道:"哦~是不是呀~”
“小姐,黑猫不吉利。”程墨劝说道。
徐昙嗔怒道:“什么吉利不吉利的!还有比 我更不吉利吗?
“小姐!慎言!”
“哎呀~知道了....”
下人的禀告打断了两人间的拌嘴, "大小姐来了!”
纵是程墨再想说些什么,也只得匆匆从后院小门离开。
望着程墨离开的背影,徐昙轻叹了口气 手挠着小黑猫的下巴,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盈满了愁绪,嘟嚷道:“为何我身边全是这样的痴儿呢?”
“昙儿~”
“阿姐~”徐昙敛颦笑着应道。
看清妹妹怀中抱着个什么东西时,徐媛蹙眉不悦道:“哪儿来的黑猫?”
偏徐昙没察觉什么,对着小黑猫宠溺道 :“阿姐,它是不是很可爱?”
“是很可爱,但黑猫不吉,你还是命人送 出府吧。”
哼!一个两个的都这么说!”徐昙不满地喃喃。
徐媛敏锐地捕捉到妹妹话语里的细节。“一个两个?”这时她也明白了:程墨刚才也来了。怪不得今儿桌上摆这么多点心呢! 原是有情郎来啊!
"阿姐,我就要养它!黑猫没什么不吉的。我就要养着!”
徐昙从小因身子不好,家里人对她都百依百顺,平时是个懂事的,但就是有时娇矜。
徐昙将小猫郑重地放上桌,捧着它的脸认真又孩子气地开口,“从今以后,你就叫小吉,吉利的“吉”,是我的猫啦!”
……………………
院子里隐隐传来欢笑声,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将院中景物拉长,依稀可见是一男一女逗着一只小猫。
徐媛隐身院墙后,听着里面的齐乐融融,薄唇紧抿,指甲死死扣着掌心随后扭头走向书房
“咚”
"女儿想求父亲一件事……
徐老爷看着再度跪在下首说要求他一件事的大女儿,无奈扶额,心中已有了较量。
"何事?"
"父亲肯定是知晓女儿要说什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徐媛虽是跪着但声音不卑不亢誓要向父亲要个结果。
"我说过了,我不答应!"
徐老爷也不晓得为何自己的两个女儿一个比一个犟,真是一点也不随自己。
"父亲!小昙明年便是及笄之年,待她及了算有多少事是不可预测的,不如早早定了她与程墨的事,她日后的生活便多了份安定啊!"
"跟个粗使下人日后有什么安定?"徐老爷不理解:他又不是护不住他自己的女儿,怎得还要她们自己谋生路。
"翊王那事还没有答复,小昙又将及笄,陛下那又对徐家加压,徐家光景一日不如一日,若宫里头又传什么旨意……"徐媛越说越小声,说到最后声音都带了哽咽。
徐老爷也明白,再开口时眼眶微红,"若那天真来了,父亲也会尽力让你姐妹两人保全…至少能活下去……"
"活下来也是丧家之犬,不若随母亲去了,那还痛快些……但若是小昙同程墨成家,日后不才好过些?"
徐媛顿了顿,又道:
"程墨对小昙一片赤诚真心,你我可见。若是担心他日后对小昙不好便先让他在和小层成婚前签一份和离书,由小昙自己保管,日后她若想离开,直接走便是了!"
"你倒是思虑周全!"既然徐媛可以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说出如此长远的打算,那定然是早就思付好的,有全盘计划,可却偏偏漏了她自己。
这才是让徐老爷感到悲哀的:这个女儿什么都好;端庄大气、知书达理,就是犟,认死理自她母亲过世后便是这样,这几年愈演愈的
徐老爷带着疲态眸子心疼地望着笔直跪在地上的女儿:媛儿何时能为自己打算呢?!
室内一时沉寂了下来。
晚风将树吹得沙沙作响,天边最后一丝光明斜射入室内,将一站一跪,心思各异的两人身影拉长,空显凄凉孤寂。
"父亲?"徐媛低声唤了声。
"那父……"徐媛又想继续说什么就被徐老爷沙哑的声音打断,"那你呢?"
"什么?"徐媛不确定地问了一嘴。
徐老爷平复了下心情,再开口道:"那媛儿你日后又怎么办?"
"我……"徐媛被这个问题问得一噎,眼神中的坚定被茫然取代。是啊。
她日后又怎么办呢?她没想过,更没有规划过。有人会替她想,替她规划吗?
母亲已经去世十四年了,父亲自母亲过世后至少踏足后院,母亲的死成了父女间的隔阂。
这些年来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差。直至这两年徐家被忌惮,徐昙同程墨之间的事,才让父女关系有所和缓。
徐媛凄凉地笑笑,强忍失落开口道:"能怎么办?嫁给翊王,日后一杯鸩酒,或是继续待字闺中,与徐家一同泯灭……"
"你没想过其他出路?"徐老爷抖着声音问。
"徐家的人不可能全身而退……"
"小昙身体不好,受不了奔波劳累,不如趁早给她一个安定的生活,既是遂了她的心愿又是保她的法子,何乐而不为?"徐媛继续劝说。
"这的确是个好法子……但"徐老爷话锋一转,"我若是不答应呢?"
徐媛眼中燃起的一点希冀又被这后半句话浇灭,"那女儿就一直求到您同意为止!"
跪了这么久,徐媛的双膝已经开始发麻。天色完全暗了下去,晚风还是从窗外源源不断地吹入,激得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瘩瘩。
"父亲,女儿从小没求过您什么,这是我求您的第一件事,还请您无论从何种情感、身份出发都准了这事!"说着,无比郑重地行了大礼,跪伏在地。
"你!哎!"徐老爷气急地指着徐媛似是想要说什么,终还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起来吧!"
徐媛还是跪伏在地,不为所动,闷问地开口道:"您不给我一个答复,我就不起来!"
"哎,你呀!我答应你,会好好考虑一
下,如何?!"
听闻此言,徐媛立刻就精神了,仰着脸,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像见了鱼儿的猫,与她平时端庄沉稳的样子截然不同,"当真?!"
徐老爷看着徐媛天真的神色还有些回味,轻笑道:"当真!"
徐媛也心知不能操之过急,如今父亲愿意松口,自己也得退一步。
"是,父亲!女儿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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