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香味俱全的诱人大砂锅里，随着汤勺翻找，一只浑浊的眼球浮了上来。
曾经碰过砂锅喝过汤的玩家一下子变了脸色，止不住得反胃干呕。
反观黑皮若有所思，不顾周围的目光，握紧汤勺把眼球捞了起来。
浑浊的眼球周围包裹着筋膜与残留的血肉组织不太平整，在汤勺里晃晃悠悠分量十足。
“个头太大，不属于人类。”黑皮冷静分析。
周围人的反胃稍许好转，脸色依然不太好看。
“垃圾哈？”角落里的杰森近距离观赏这场闹剧，撇着眼用手肘顶了顶知情者银，“真是个坏心眼导游。”
银用手掌撇开杰森的手肘，无情地留了句“吃不死。”
“快点把那恶心的玩意儿丢了！”嫌恶的话语从餐桌旁响起。
**头：“说得你好像还吃得下饭一样。”
**头说得没错，自砂锅眼球事件出现，游客对每道菜品都保持着怀疑的态度，迟迟不敢再次下筷。菜品的外观能保证，内里呢？材料新鲜吗？用的是食用油还是动物油脂还是……？
杰森摸着下巴，深邃的眼窝里眸色清亮，“其他几个菜应该没问题吧？”
比起玩家，身为怪物的他从来不会产生不必要的心理障碍。
“你观看过烹饪视频吗？”银的回复前言不搭后语。
杰森疑惑地眨眨眼，静待后续。
银：“食材的烹饪有先后顺序，先炒后煮慢炖。然后大炒锅又空出来可以用来烹饪下一道菜品了。”
聪明的杰森立即抓住了关键。
砂锅的肉需要慢炖，所以会最先入锅小炒，其次才轮到烹饪时间短的荤菜与炒时蔬。简而言之，那个炒锅一开始就脏了。
杰森喃喃，“……还怪讲究的。”
他曾经混入过不少学堂学校，其中的食堂大多不讲究，经常有人能从食物里吃到奇怪的东西。这种事最可怕的部分在于吃到怪东西的当事人不会再碰这道菜了，但其他人还吃着同一个锅里炒出来的这道菜，他们不知情。
银轻飘飘地“嗯”了一声。
淡然中带了点挑剔的态度搔得杰森心中一痒，不自觉地想挥舞逗猫棒逗逗这只傲然的狮子猫。
“那我的嘴要是吃了一口垃圾，你还和这张嘴说话吗？”
言语之间像是把自己与自己的嘴两件事物割裂了开来。
银的目光夹杂了少许困惑，好似在问“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杰森被逗乐了，“我的担心没必要了，咱俩眉目传情的本事挺厉害的。”
“别乱用成语。”
银的警告声埋没在了一片嘈杂之中，餐厅里传出了游客的不满质问。
“做得什么垃圾团餐！老板呢，出来退钱！”
“还能这么操作，他在找死吗？”自然卷边说边转头，“哦，是NPC啊，那没事了。”
闹事的是游客中的NPC，显而易见，一段剧情即将加载。
游客的大喊大叫一结束，一位藏族服饰的大姐从里间走了出来。
杰森身子一直，收起了自己歪斜靠墙的懒散状态。
是熟人，有好戏看了。
“我是这的老板。”藏民迈着缓慢的步伐来到了问题餐桌前，探身一瞧，指着汤勺说道，“这是眼睛，好吃的。”
质朴的发言震撼了满堂游客。
听着不像人话。
唯有黑皮沉思片刻，点头应和道：“还有什么部位好吃。”
“眼睛最好吃。”老板的神情呆板，45度扬起的微笑僵硬在脸上，从未消失过，“其他的也好吃。”
“好的。”说完，黑皮竟把眼球捞到了自己的餐盘上。
自然卷神情不自然地吞咽了一口唾沫，“队长，你太重口了，你不会是要……”
黑皮在众目睽睽之下拿过一旁的纸巾稀释走眼球上的汤汁，用纸巾包裹处理过的眼球公然收回了自己的储物空间里。
他对着老板礼貌笑道：“谢谢。”
“他拿走了……”玩家后知后觉，稍一思索明白了缘由，“那是道具！”
“好吃吗？特色砂锅。”老板愣愣地搓了搓手腕，手腕平滑却有明显的肤色分层。
从未让砂锅中的食物入过口的黑皮立即抢答，“好吃，特别好吃。”
吃到臭肉的受害者玩家一号满脸怒容，“你！”
获得了黑皮的凌厉眼刀。
看戏中的杰森参透了一切，饶有兴味地戳了戳银，“他们把四万块钱给你了吗？”
银：“还未。”
“哦~”杰森顿了顿，“金子你收吗？”
“当然。”
银的嘴角拉长，扬起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
两位谜语人相互试探，把未曾亲历的集市事件摸得一清二楚。
餐桌旁的老板苦恼地看了看呕吐的玩家，伸长了脖子，凑到玩家面前，满是沟壑与晒斑的脸压迫感十足，“好吃吗？”
“说好吃。”黑皮神情肃穆，“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啧。”迫于NPC和黑皮的威慑，不想以身涉险的玩家最终妥协了。
没想到玩家不闹腾了，NPC游客却像失了智一般对着老板颐指气使，“你们家团餐做得太烂了，那个家伙都吃吐了，你必须赔钱。”
被指对象连连摆手，生怕受到牵连，“我不是，我没有，你瞎说。”
老板的笑容加深了，摸了摸脑袋讪讪地解释道：“怎么会呢。这可是特色牦牛砂锅，精选天山神牛作为原材料，洁白无暇的皮毛象征着圣洁，吃下会得到祝福。”
牦牛，白色皮毛。
获取到关键词的玩家立即知道自己上当了，质问道：“你们三个把那头牦牛卖给老板了？”
白色牦牛横死，被无良玩家忽悠着卖给酒店餐厅的老板，又被烹饪上桌，循环闭合了。
牦牛因为没有经过充分的放血处理，肉质腥臊发臭，造成了此次餐桌事故。
回旋镖转了一圈扎回到黑皮身上，躲不过，根本躲不过。
黑皮无奈地扶额，长叹一口气，“现在改口虽然能拖我们下水，但也一定会得到老板的记恨。不如我们统一口径，事后我会分享线索。”
玩家相互对视，在短暂的停顿中达成共识。黑皮出让利益的方式终于平息了玩家的愤怒。
**头不满地嘀咕道：“我看根本不需要分享线索，先前救了他们命的事还没要报答呢。”
黑皮眼神越发深邃，“期待他人为了过去的恩惠报答是天真的想法。你永远不能指望所有人的道德感和自己一样高。只有眼前的利益才有支配他人的效果。”
默默关注一切的银开口问道：“你怎么看？”
“我？”杰森突然被点到名，夸张地笑了笑，“不够强大才有这样的想法吧。换做是我威逼利诱、坑蒙拐骗、精神控制，再不行就打一顿，打得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就举报不了我了吧。玩家手段还是太单调。”
银沉默了一会儿，“你崇尚结果论。”
杰森笑笑，“我崇尚金钱论，我看你挺有钱的，四万块钱分我一点？”
银：“那是系统回收的钱。”
“我差点信了。”杰森顿了顿，提醒道，“老板的藏金手串全被玩家忽悠走了，一共十条，别收少了。”
十条金手串的价值已经远远超过四万了。
手腕空空的老板与NPC游客陷入纠缠。
游客再度声称餐品有问题，把老板的矛头转到了黑皮身上。
“神牛是你卖给我的，出了问题你必须赔偿。”老板死死地盯着黑皮。
黑皮坦然凝视着老板，“有问题的是这名闹事的游客，我们大部分人都感受到了牦牛砂锅的滋补效用。”
被黑皮用利益笼络的玩家纷纷应和，数量大大超过了NPC。
老板的脑子显然不好使，在玩家的群情激奋中选择了为难同事。
整整一锅的牦牛汤被强制灌进了NPC的嘴里，老板笑得狰狞，瞪圆的双目突出眼眶，“喝吧喝吧，滋补你。”
NPC游客被撑着嘴吞咽困难，狠狠抽搐了几下摔在了桌面上，没了气息。
四周静默了，刚刚试图忤逆老板的玩家深吸了一口气，好似看到了被自己险险规避掉的结局。
杰森向着银小声低喃，“差不多了吧，你该出场了，不然拿不到四万了。”
银斜睨一眼，似在埋怨杰森多嘴，身体却朝着餐桌的方向迈步，一边走一边鼓起掌来，“恭喜，天山神牛送尔归天。”
他的神情淡漠，完全没有口中所道的“喜”。
“这……”老板恍然看着自己所做的一切，嘴角绷直。
黑皮立即有样学样鼓起掌来，并用眼神暗示周围。
餐厅莫名陷入了一片喜气，所有人围着刚刚被食物夺去了生命的游客鼓起了掌，风暴中心的老板逐渐由怒转喜，对着游客拼命鼓掌道贺。
掌声落幕，老板向着黑皮三人鞠躬言谢，“三位真是大善人啊，把这么珍稀的神牛卖给了我，造就了一段佳话。”
自然卷和**头被谢得十分心虚，只有黑皮毫无波动，看了看没有一丝残留，连骨头都被灌进游客肚子里的空砂锅。
黑皮问道：“牦牛肉还有剩余吗？”
老板：“没有了，另一部分被我的丈夫带走了。”
黑皮：“好。”
荒唐的团餐结束，一队旅行团丢下了死者随着导游回归酒店大厅。
途中，黑皮向两位队友透露，“我拿走的牦牛眼应该是支线任务的关键线索了。”
突然，黑皮脚下一顿。
自然卷：“队长怎么了？”
黑皮：“Jason私聊我了。”
[Jason：锁定支线线索了？你猜猜在黑暗隧道里你有没有漏掉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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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游山游水还游诡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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