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疼疼疼,醒了,我醒了,兄弟你轻点……”
付里捂着自己手指从地上跳起来呲牙咧嘴地朝自己指尖呵气,然后嘟嘟囔囔道:“你下手也不用这么狠吧……”
怀丘笑着说了声抱歉,随后就招呼他扛着林奈离开。
付里起初还不愿,埋怨他不照顾病号,但在目光触及角落里那个已经有林奈九成模样的肉泥塑时还是老老实实闭上嘴巴照做。
怀丘趁着他纠结时走到那已经生出眉眼的人身边,用刚刚顺来的棍子把它穿在地上。
因为体内没有骨骼和器官,只有一团肉泥,因此怀丘的行动异常顺利。
它也不阻止,只是依旧用已经潜到皮下的眼球“盯”着他,而那些眼球围堵在伤口周围,透过皮肤渗出些形状和颜色来,形成一片疱疹。
某种程度上说,它真的很乖顺,甚至在怀丘把它穿起来时还歪歪头,似乎在疑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走吧。”
确定它一时半会儿没有挣脱的意思,怀丘抓紧时间带着付里离开。
“那东西能固定住吗?我感觉不太行啊。”刚走了没多久,付里就忍不住发问。
“那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把她叫醒。”怀丘寻了个阴暗的角落,拍拍付里后颈示意他把人放好后掏出一个小瓶子来。
那是之前林奈挑出来给他跟付里两个人用的那个,它瓶身上贴着橙色标签,在一堆灰瓶子里相当显眼,好认极了。
他交代付里留意周围后走到林奈身边,林奈保持着刚刚被放下的姿势,明明睁着眼睛却只让人感觉到死气沉沉。
似乎是感应到有人靠近,她的脖子轻微扭动,缓缓朝向怀丘,头部微微倾斜,就像刚刚那个模仿她的怪物一样。
怀丘先是轻声道歉,随后深吸一口气,紧接着在付里疑惑的目光中单手扼住她的脖颈。
付里:“!”
“停停停!你又发什么疯?”
“无论什么情况下,身体的求生反应永远是优先级最高的,它不需要经过大脑思考,是身体的本能。”怀丘顿了一瞬,找了个相对易于理解的说法,“如果连最基础的求生反应都没有的话,就算一个人他还活着还有呼吸心跳,那他其实也已经跟一坨肉没有任何区别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就没必要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
他趁付里消化这些话时拿回药瓶,倒了一颗药丸出来:“而从触发求生反应到真正死亡是需要时间的,如果她之前的话属实,这会是她最后一道保险。”
“那不属实不就……”付里没有说完,但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怀丘揉揉眉心,给出一个委婉的说法:“倒也没这么严重,只是有这一重保险在会更好,这取决于她自己,毕竟我们能提供的帮助有限,她也清楚这一点,应该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他给了颗定心丸后便不再啰嗦,手下用力慢慢紧缩,一点一点,感受着皮肉的阻力。
林奈并未挣扎,只是睁着空洞洞的眼睛望着他。
怀丘有些失望,随后加大了手下的力度,他看着林奈脸色由白转红,最后朝着绛紫发展。
正当他以为事情不会再有转机时,他突然看见林奈原本垂落的手指似乎在颤动,想抬起但却又无能为力。
察觉到异常后他连忙松手,见情况没有好转,就迅速把药送进去,动作流畅到像是做过千百遍一般。
等到一切都结束后付里才偷偷摸过来,戳戳地上躺着的人,道:“她应该……没事吧?”
语气中带着小心翼翼,看起来被吓得不轻。
闻言怀丘伸手探了探林奈鼻息,回答道:“没什么事,待会儿就醒了。”
他察觉到付里有些抗拒,于是便不着痕迹地离远些,好让他不那么紧张。
跟他们两个不同,林奈恢复得格外久,久到付里有点怀疑他是不是拿错药了。
怀丘耐着性子安抚他几次之后似是倦了,随意找了个借口就把他支开。
付里也觉得自己过于焦虑,跟怀丘串通好信号之后就到其他地方溜达了。
趁着林奈还没醒,怀丘把之前从付里后颈衣领处摸到的东西拿出来仔细观察。
那是一颗褐色种子,算上周围那一圈勾子也不过半个小指甲盖大,挂在粗布衣衫上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身后传来衣物摩擦声,他转过头就看见林奈直勾勾地盯着他。
“醒了?”
“嗯。”
她看起来恹恹的,皱着眉将周围打量一遍后再次将目光定格在怀丘脸上。
男人面容难得冷峻,自见面起向来舒展的眉眼此刻敛去刻意营造的温和气质,露出几分本属于这张脸的锐利。
“他不在这儿。”
“你让那小鉴谎机自己去探路?”
“只是在周围转转,不会走远,也不会听清我们的谈话。”
“你就这么信任他啊?”
“他是个傻孩子。”
“切。”林奈嗤笑一声,但这似乎带给她不小负担,下一秒就捂着胸口咳起来。
“看起来这药没有你口中那么有效。”怀丘在她面前晃了晃药瓶,“现在我们一样了。”
“有效是有效,”林奈缓了一会儿才继续道,“只是我不太行而已。”
说着她从兜里掏一把瓜子出来扔进嘴里,带壳嚼得嘎嘣脆,接着她的脸色就肉眼可见地好转了许多:“喏,对这种需要特殊恢复手段的无效。”
“那这个呢?”
怀丘伸出手,里面静静躺着一颗种子。
“当监控啊,之前那小鉴谎机不是问过了吗?”
“你——”怀丘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挺实诚。”
“嗯哼,”林奈轻哼一声,看着还颇为自豪,“笨蛋才会喜欢撒谎。”
“所以这些东西的位置你都能知道,对吗?”
怀丘这话一出林奈就觉得不妙,立刻进入警戒状态,道:“你把枝干放那鬼东西身上了?”
怀丘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看着远处闻声赶过来的人影,道:“我们现在知道的东西还是太少了。”
林奈耸耸肩没有再说话。
等到付里赶回来,三人简单交流一下意见后便由林奈带头,出发准备跟上去探探。
一路上难得安静,只有林奈在前面咔叭咔叭地嗑瓜子,带着两人几步一转弯。
怀丘把自己压到最后,看着前面两个人一晃一晃,在心底思索之前发生的一切。
那把匕首他用得很顺手,但是之前他明明很少用这些东西。
在他的记忆里,自己大多数情况下都会扮演医师之类的角色,很少涉及打斗。
但刚刚自己那些行为几乎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他自己都不知道原来他有这么大能耐能直接跟怪物正面硬刚。
“它停了。”最前面的林奈停下脚步,她没有回头,只是出声询问,“还继续吗?枝干只能让我确定位置,我不敢保证周围没有东西。”
“你这监控还分情况啊?”付里终究还是管不住嘴。
“废话。”
他也毫无意外地再次收获一个白眼。
林奈侧身让出位置,朝着后面的怀丘道:“先说好啊,我打头阵就打到这儿,行就行,不行咱就散。”
“我们大概离得多远?”怀丘问道。
林奈:“可能有个四五百米,十来分钟的事儿。”
“我我我!”
怀丘刚准备应下就见付里举着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我能两分钟回来!”
他不知怎么的被刺激到了,表现得异常积极。
只不过他会错了意,以为需要一个人先过去看看情况再回来通风报信。
林奈相当乐意,笑嘻嘻地给他指路,怀丘虽然有些不放心,但还是叮嘱几句就让他去了。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林奈才挑挑眉开口:“不长记性的家伙可不是什么好的合作人选,你确定要带着他?”
见怀丘没有回答,她撇撇嘴继续嘟囔:“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人吗?好人可不长命。”
怀丘这才抬起头回答道:“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能帮就帮一下,至少他并不拖后腿,不是吗?”
他垂着眸子,像是想起了什么:“我从来没说过我是好人,你说得也没错,好人在游戏里也确实很难存活。”
“啧啧,”林奈一下子就来了兴趣,“讲讲呗。”
“讲什么?无非就是有人活着有人死掉罢了。”怀丘很快就恢复状态,带着让人舒适的浅笑回应道,“你应该见过很多才对。”
“那你可太看得起我喽。”林奈伸个懒腰,然后动身。
他们转了两个弯就看见付里拿着半根棍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接力似的往前一递,道:“前面没什么东西,只有个奇怪的平台,这个就扔在那底下。”
没有人说话。
付里疑惑地抬起头,却只见两个人都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怎、怎么了?”
“你……没事吧?”林奈捂着鼻子后腿几步皱眉问道。
付里有些不明所以,直到怀丘上前替他擦去血迹,将满是鲜血的手指展示在他眼前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
“我、我的?”他抬手向鼻子摸去,如愿沾了一手血,“可是我没感觉哪里不舒服,我、我……”
“疼吗?”怀丘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问道。
付里一脸懵地摇摇头,然后举起自己微微颤抖的手又擦了一遍:“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说着他又掐掐自己的脸:“原来死掉不会疼啊……”
他抖得有点厉害,把血蹭得哪里都是,而他丝毫未觉,低头怔怔地看着手上的血迹。
那血已经开始发黑,在指尖结块,看上去黏糊糊的,隐约能闻到腥味。
“先离开这里,这地方估计跟球里差不多,甚至比那儿的情况还要严重些。”怀丘当机立断,一手拖着付里,一手示意林奈带路。
“这不还没死吗?”林奈看起来并不乐意,但她还是迈开步子。
“我、我感觉还好其实……”付里转头看向怀丘,脖子咔咔响了两声。
“你可少动两下吧,待会儿散架了。”
不需要回头林奈都能猜到后面是个什么情况。
付里仰头偏靠在怀丘身上,怀丘把他架得相当标准,熟练地像个医疗兵。
“其实我觉得我真——”付里想努力表示自己没事,但出声后才发现自己嗓子哑得厉害。
他识趣地闭上嘴,配合身边人的步伐尽量提快行进速度。
灰暗的空间中,只有一轻两重三道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偶尔会响起骨头碰撞的声响。
这声音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停在刚刚提及的平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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