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老板开了直播的缘故，范尹甚至还看到有好几个拿着手机的路人专门跑到这家烧烤店，点了几十串烧烤就为了目睹这一新鲜出炉的吃瓜现场。
老板整个人都乐得合不拢嘴。
穿着洛丽塔小裙子的少女眼睛都气红了，她委屈地抽了抽鼻子。
“太low了，方诚心，你简直是个low货，我裴婉竟然跟你这么个廉价的男人谈了两年的恋爱，你知道你像什么吗？你像一条下贱的哈巴狗，随便哪个女人过来扔下一块骨头，你都能屁颠屁颠地跟着对方离开！”
“天哪，要是让其他人知道我堂堂裴家大小姐竟然跟你方诚心这么个公交车谈过恋爱，我的品味不知道要被她们嘲笑多久！你让我好想吐，能不能离我远点，光是跟你站在同一条街上都让我觉得好臭，你身上那股廉价的味道简直比臭水沟里的老鼠还要让人恶心！算我求你了，快滚吧，我之前给你花的那点小钱就当是我破财消灾，打发要饭的好了……”
谁都没想到，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少女骂起人来竟是如此地戳人心管，只怕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忍受不了被女友这样刻薄尖酸的责骂吧。
一旁的周姐和直播间里的大部分网友纷纷为这位少女鼓掌加油。
果然，方诚心气急败坏，他一把上前抓住裴婉的肩膀，咆哮道：“裴婉，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贱人！你以为你自己很了不起吗，你不过是个在网上搔首弄姿的婊子！你……”
“啪！”
裴婉这一下打得非常重，直接一巴掌将方诚心拍倒在地，动作幅度大到甚至连自己头上戴着的精致发饰都不小心甩落了，少女原本精心打扮的丸子头变成了一头凌乱的散发。
“方诚心，你知道的，我精通空手道柔道散打，且不说，我一个人就能轻轻松松打你打个半残，而且，我老爸老妈还安排了十几个保镖在暗处保护我，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出来一人一脚都能把给你踩死！你以为我今天跟你出来约会是为了什么，你这个人长相平平，无钱无权，甚至也没什么出色的才华，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有一颗爱我的真心，我不图你的钱，不图你的外貌，就图你这颗心，可我万万没想到，到头来你竟然连这唯一的真心都是假的！”
裴婉很随意地挥了挥手，两个身材魁梧，穿着常服的保镖从树后走了出来，他们一人抓住方诚心的一边胳膊，把他像提小鸡仔一样提起来，似乎是打算把男人丢进一旁的垃圾桶，不让他碍到裴婉大小姐的眼。
却不料，方诚心的手上竟然凭空出现一面镜子，镜面的七彩光反射到裴婉脸上时，裴婉的整个表情都变得呆滞了。
“婉婉，你让他们放开我，之前的那些我都可以不跟你计较。”
方诚心被裴婉的两个保镖提在半空，他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脸上还有两个极其明显的红巴掌印，可他竟然还敢不知死活地向裴婉继续提要求！
旁边的两名保镖发出一声嗤笑，他们可是知道这个男人是如何背叛了大小姐的，大小姐怎么可能还会理会他。
然而，“安城，安塔，放开他。”裴婉神色茫然地对两名保镖下达了命令。
“大小姐！”两名保镖异口同声道。
方诚心抹了抹嘴角的鲜血，发出一声低吼：“裴婉，你让这里所有的保镖都滚，不许他们过来！”
裴婉仿佛变成了方诚心的复读机，也跟着对面前的两位保镖吼道：“没听到吗，他让你们所有人都滚，不许过来！”
两位保镖不得已只能丢下方诚心，无奈离开了。
方诚心像赖皮狗一样摔倒在地上，他匍匐着四肢，爬到裴婉脚下，然后抓着裴婉的洛丽塔裙摆从地上一点点爬起来，那双沾满尘土的手把裴婉漂亮的小裙子都给弄脏了。
方诚心的嘴里时不时发出渗人的邪笑：“哈哈哈哈哈哈哈，裴婉，贱女人，xx，我要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你是个贱人，你是我方诚心x下的一条xx狗，你就是个离了男人xx就活不下去的xx，你是千人骑万人上的xx，你……”
方诚心的言语越发恶毒，随后他竟然一把扯下裴婉的外套，似乎是打算脱光裴婉的衣服，让她就这么在众人面前名誉扫地，裴婉的脸上出现了些许挣扎，她竟然真的开始按照方诚心的话一字一句复述：“我是……”
烧烤店和直播间看热闹的人全都呆住了，他们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突然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就连一向老实憨厚的老王也忍不住凑到周哥耳边嘀咕了一句：“不会吧，都到这个地步了，那女孩难道还打算选择原谅吗……
“不是，她图啥呀！”
苏姐因为是女生，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你们刚刚看到没有，那个叫方诚心的手里突然出现了一面镜子……”
不止是她，直播间里的许多人，甚至是很多在现场的路人都看到了那面古怪的琉璃镜。
老王刚想和范尹说几句话，就看见范尹突然像离弦之箭一般，快速冲到方诚心面前，然后一把夺过对方手里的镜子，将其摔碎。
镜面破碎后，裴婉脸上的神情肉眼可见地恢复过来。
她看向自己被方诚心脱到地上的外套，额头开始不断渗出冷汗，裴婉意识到，如果再晚一点，自己身上将会发生多么可怕的事情！
刚刚，裴婉的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只能像提现木偶一般，按照方诚心的指令行动。
镜子破碎后，方诚心像得了失心疯一般，嘶吼咆哮着冲向范尹，他两只手死死地掐住范尹的脖子，面色铁青，手臂青筋暴起，爆发出不逊于财狼猛兽的恐怖力量，将范尹强行按倒在地上。
“不，你做了什么！你这个该死的NPC，你竟然毁掉了我的【玄月琉璃镜】！你知不知道那可是租借一次就需要十万积分的传说级道具，我就算再同时攻略三十个A级女角色都赔不起！你是要害死我吗，不，我现在没有足够的积分，我要被系统抹杀了，我要死了！我不想死！我可是尊贵的玩家啊！你们这些所有NPC都应该像对待皇帝一样供奉我才对啊！该死的贱人，我要让你跟我一起陪葬！”
方诚心开始精神不正常地胡言乱语，他死死掐住范尹的脖颈，耳鼻和眼睛里开始冒出一股股赤红的血水，仿佛一只从地狱归来的森然恶鬼，扭曲又恶心。
“咳，咳，救命……”范尹的手臂不停推拒着，他的双腿方诚心的膝盖强行压着，根本使不上力。方诚心的力气突然变得好大，这简直不像是人类所能够拥有的力量。
青年的脖子被掐到几乎变形，范尹眼白上翻，他马上就要窒息了！
“滚开，你这个渣男，你难道还要害死一个见义勇为的路人吗？”
裴婉举起路边的一块板砖，“哐”地一下直接砸在了方诚心的颅顶。
板砖碎了，方诚心的头顶也被砸出一个血淋淋的缺口，可即使是这样，方诚心的动作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弱，他依旧死死地掐住范尹的脖子，哪怕眼睛一直不停往外冒血也要死命地瞪着范尹，像是瞪着自己的杀父仇人！
“小范！”“范总监！”
周哥举起烧烤店里的长板凳，跟老王一人一边扣住方诚心的身体，想要将其拉开，很多围观的路人也冲上前来帮忙，报警的报警，拉人的拉人，眼见实在无法将方诚心的手拉开，苏姐只能去烧烤店的后厨拿来一把锋利的剔骨头。
“好，呼……你丫的不放人是吧！那老娘现在就把你这双手给砍下来，就算以后要坐牢，姐今天也认了！小范，姐要是真去坐牢了，你可千万别忘了帮姐照顾家里那唯一的小妹啊！”
苏姐一边流泪，一边颤抖着将方诚心的双手给砍了下来。
“咔嚓”一声，方诚心的手断了，像两截从中间被切开的水管，血流不止，方诚心的嘴里发出无比惨烈的哀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声音响彻云霄，连巡逻的城管都被吸引过来，一时间，警笛声，呼救声，狗叫声，混乱不已。
苏姐惊魂未定地抱着范尹的脑袋，不断后退，她抽噎着：“你没事吧，小范，还活着吗？我们都还活着吧！”
“活，活着的，谢谢苏姐……”范尹声音嘶哑到几乎快要说不出话了。
老王跟周哥一人抱着范尹的左手，一人抱着范尹的右臂，甚至就连那位名叫裴婉的洛丽塔少女也冲上前来，哭着抱住范尹的身体：“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差点害死你……”
疯疯癫癫的方诚心被十几个路人用绳子牢牢捆住，麻绳由烧烤店老板友情提供。
等到警察上前来询问众人事情的起因经过时，方诚心竟然就这么双腿一蹬，七窍流血而死了！
“不，不是我啊，警察叔叔，我就是个路过帮忙捆人的，没打他……”旁边的路人解释着。
等到这里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毕后，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方诚心被法医判定为突发性脑疾死亡，因为他在临死前试图杀人，所以苏姐的行为只能算是为了救人而进行的正当行为，不会有牢狱之灾。
理所当然的，范尹老王周哥苏姐四人都没能赶上平时的上班打卡，四人只能在警局里给老板顾方舟打了通电话，向对方请了一天的假期，却没想到顾老板在听说完事情的经过之后，在电话那头沉默几秒，随后竟然直接大手一挥，给四人放了一周的假，还不会减薪！
芜湖，简直是21世纪最棒的老板！
此时，范尹正无奈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嘶哑开口：“苏姐，周哥，我真没事，这种程度的小伤，哪里用得着住院！”
“诶，你听听，你现在喉咙都快冒烟了，跟周扒皮喝酒之后的公鸡嗓音一模一样，好了，别说话，乖，姐给你削个梨，补充一下水分哈！”
周哥在一旁反驳：“不是，我怎么就公鸡嗓音了，都跟你说了，我那是过敏，对酒精过敏，我平时的声线可是很好听的，我以前读小学六年级的时候还参加过学校的歌唱比赛，拿了个优秀奖呢！”
“呵，优秀奖，不就是谢谢参与奖么，人手一个的奖状你有什么好值得炫耀的？”
苏姐一边回应着，一边递给范尹一盘切好的白净果肉，上面还很贴心地准备了一次性叉子。
“谢谢。”范尹接过，礼貌地道了声谢。
苏姐跟周哥离开后，老王也带着他的老婆孩子三人一起来医院看望范尹。
“你小子，真是闷声干大事！我必须得说，范总监你是这个！”
王哥临走前，给范尹竖了个大拇指，他旁边那还在读幼儿园的女儿也学着比了两个大拇指，圆滚滚的，像个小汤圆，可爱得紧。
黄昏时分，裴婉小姐在保镖的陪同下给范尹送来了一张一千万的支票，因为范尹怎么都不肯收，所以对方就改成了送一辆豪车。
但……哪个打工人平时坐劳斯莱斯上班啊，太奢侈了吧！
范尹虽然并不缺钱，他作为全镜都最大的游戏公司里的美术总监，工资自然不会少，但他再怎么也不会把钱花在买这么贵的豪车上啊！
裴婉来看望范尹时，范尹向她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裴小姐一开始为什么会跟方诚心那种人在一起呢？”
范尹并不是想要故意提起对方的伤心事，但他心中始终有一个疑惑，无论如何都想要得到答案。
昨天，范尹已经连着两次听到了玩家，攻略，NPC，道具这样的字眼。
一次是之前从顾方舟总裁办公室哭着离开的那位女士，一次是方诚心。
范尹对这两人都不熟悉，目前看来，他们之间唯一的共同点便是他们身上那些奇怪的丝线。
难道说，之前他看到的那些身上连着丝线的人其实都是所谓的“玩家”，而自己，老王，周哥，苏姐，顾老板，以及裴小姐都只不过是游戏里被程序设定好的NPC？
裴婉坐在病床旁边的凳子上，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其实方诚心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他以前真的是一个很坚毅顽强，像太阳一般温暖的人。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变得好吃懒做，贪财好色！他好像突然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可我依旧舍不得我们曾经共同经历过的那些美好回忆，所以才一直提没有分手。现在看来，我当初真是错得离谱！”
“哦，对了，方诚心的尸体……”裴婉像是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
“怎么了吗？”范尹问。
裴婉的脸色突然变得无比难看，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很恶心反胃的东西，随后侧过身，示意旁边的保镖把一个粉色的库洛米平板递到范尹面前。
范尹接过平板，猛地睁大了双眼，画面中竟然是一堆被摆放在太平间的残缺肉块，根据现场残留的衣服碎片，能够依稀判断出这似乎是方诚心的尸体。
只见那具尸体仿佛是被某种野兽疯狂撕咬过一般，连骨头，肠子都被扯烂了，心脏被搅得到处都是，红中带黑，遍地肉泥，整个房间里都爬满了蛆虫，看上去既惊悚又恶心。
“这……”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本来按照正常流程，方诚心的尸体应该在三天后火化，然后埋进墓园的，但负责处理尸体的法医说，他只不过是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的时候方诚心的尸体就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了！”
“这看上去不像是刀械或者机器所能造成的痕迹，缺口怎么会如此诡异……”
范尹抬起头，将平板还给裴婉，他看见裴婉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她面色苍白，额头冒出虚汗，牙齿也在疯狂打颤。
“裴小姐，你……”
“我没事，范先生，总之请你最近千万要小心！警察说这件事背后很可能还有邪教徒在搞鬼，目前还在调查中，但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范尹点了点头，收下了对方的关心：“好，我知道了，谢谢你，裴小姐。”
范尹本想亲自送裴婉离开，但对方只是接过保镖递来的一件外套，然后对范尹深深鞠了个躬。
“范先生不用送了，你是个好人。不用担心，这只不过是一场失恋罢了，谁年轻时还没遇到过几个渣呢！”
裴婉脸上露出一个苍白虚弱的笑容。
见到对方振作起来，范尹也放下心，他再次躺回病床，开始重新思考起自己之前那个猜想。
哦，对了，还有那面被他打碎的镜子！
好像是叫【玄月琉璃镜】？那镜子很不正常，绝对有问题，范尹记得方诚心临死前似乎说过那是什么传说级别的道具，租借一次就需要十万积分。
道具，游戏，积分，攻略，这一切似乎都指向……
范尹又突然回想起顾方舟之前说过的那些话，从顾老板办公室里离开的那位女士，曾经是个专注于事业的女强人，却在突然间变成了一个一心只想和顾方舟谈恋爱的人。
而方诚心身上也发生了类似的性格变化。
会不会是因为他们的身体里真的被塞入了一个陌生“玩家”的灵魂呢？就像借尸还魂，夺舍穿越那般。
不不不，不能这么武断！且不说随着时间的变化，人的性格本来就会或多或少发生一定的改变，而且灵魂这东西实在是玄之又玄。
范尹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二十几年，从呱呱落地到现在的事业有成，这个世界的一草一木，一屋一瓦对他来说，都是那么的真实，鲜活！
可现在突然蹦出来告诉他，这个世界只不过是被别人用数据创造出来的一款虚拟游戏，而你范尹只不过是个生活在虚拟世界中的NPC！
对于一名游戏从业者来说，这实在是太讽刺了！
理智告诉他，事实的真相就是如此，然而范尹的大脑说：不，我不认可这个观点！我否定这个结论！我所生活的这个世界绝不可能只是一场虚拟的游戏！
可如果这个世界不是虚拟游戏的话，那天空中那巨大的如虫卵堆叠而起的生物又是什么？为什么只有自己才能看见它？
范尹越想越睡不着，他干脆走下床，打算去医院的楼顶看看。
毕竟他受伤的地方是喉咙，而不是腿，走路还是完全不成问题。
范尹来到电梯前，按下了去39楼的开关。可惜医院的天台是关闭的，没有钥匙根本无法打开，但这个高度也足够他看到更远的地方。
范尹站在医院的走廊上，他现在能够非常明显地看到那从天上垂落下来的无数黑丝，这些线穿过建筑，连接在某些特定的人身上，仿佛戏台上，一根根操控着木偶的傀儡丝。
假如有一天，范尹周围认识的所有人都被替换成“玩家”……
范尹只在医院里躺了半天，就忍不住找医生开了几副治嗓子的药回家去了。
范尹一边走一边观察着街道上的行人，发现依旧只有自己一个人才能看到别人身上的那些奇怪丝线，以及天空中那遮蔽了阳光与云层的灰色卵状生物！
在其他人眼里，世界如往常一般。
不知道为什么，范尹总觉得面前的这幅场景有些熟悉，就好像自己曾经在哪里看到过一样。
“究竟是哪里呢？”
回到家后，范尹换上拖鞋，他穿着睡衣在卧室里走来走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范尹连忙跑到房间角落的老旧储物柜前，开始翻找起自己小学时保留下来的物品。
他依稀记得那是一个封面很精美的素描本，又或者说是日记本。
范尹将柜子翻了个遍，才终于在最底下找到了自己小学时最常用的那个素描本。
翻开老旧泛黄的素描本，第一页通常是人们用来写名字的地方，但范尹的素描本上却没有写名字，而是用铅笔画了一只醒目的蜗牛，蜗牛的壳上还栖息着一只蜻蜓。
蜗牛和蜻蜓，这代表了什么？
范尹不觉得自己的名字和这两只小昆虫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范尹继续翻开素描本的第二页，果然，素描本的第二页画着一片由无数圆圈组成的天空，每一个圆圈中间都垂下几条丝线，连接着底下的火柴人。
范尹抬头望向窗外，这不就是此刻发生的景象么，几乎一模一样，难道说这种异象在自己小时候也曾出现过一次？
这幅画的旁边写着一段歪歪扭扭的文字：【前天是星期五，昨天是星期五，今天也是星期五，好奇怪，星期六被水(划掉)谁tou走了吗？】
明明是自己小时候曾写过的日记，可为什么，范尹竟然完全没有印象，自己那时究竟为什么会说有三个星期五？
可恶，好奇心完全被勾起来了，要是不把这个问题搞清楚，范尹今晚绝对睡不着觉！
范尹翻开素描本的第三页，这一页上画着的是两个彩色的跳舞小人，小人的四周有草，有树，还有秋千。
旁边还写着一排字：【我今天认识了一个新朋友，他说他叫顾方舟。】
“砰！”震惊之下，范尹一不小心撞在了储物柜门上。
“好痛……”范尹捂着自己的脑门，不断后退，然后跌坐在一旁的懒人沙发上。
字虽然写的有点丑，但范尹还是能很明显认出顾方舟这三个大字。
不会吧！我竟然在小学的时候就认识了自己现在的老板吗？还是说只是恰好遇见了同名同姓的人？
范尹努力回忆起来，然而无论他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自己小时候曾发生过什么印象深刻的事情。
范尹很确定，自己从来没有出过车祸，也没有因为什么原因不小心摔到过脑子从而导致失忆。
可这种怎么都对不上账的感觉实在让他心烦意乱！
范尹继续往后翻，却发现素描本的后面竟然全是空白！第四页，第十七页，第三十页……直至最后一页。
除了最后一页和前三页，这个本子上什么也没有。
而最后一页上画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范尹自己！
画像中的青年身材高挑，面带微笑，他脖子上戴着围巾，身上穿着咖啡色的风衣，耳垂上还缀着一对S形的蛇形耳夹。
范尹依稀记得，那似乎是自己十八岁时，和一位很要好的朋友一起去雪地旅行时的穿搭。
但那位同行的朋友是谁？范尹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这幅画的线条非常细腻，光影氛围也温柔得恰到好处。
毫无疑问，这绝不是范尹小学时能够达到的水平，也不像范尹自己会画出来的作品……
范尹的绘画风格很张扬，豪放，就像草原上肆意奔跑的野马一样，个性十足，与他平日里刻意表现出的冷淡矜贵模样完全不同。
而画下这幅画的人，却是在以一种虔诚，温柔，甚至是迷恋的目光注视着画中之人。
仿佛在对方眼中，范尹成为了神一般完美的存在。
感觉好奇怪，范尹不自觉地抚摸着这幅画上的每一道笔触，他的手指甚至不敢用力，害怕伤害了对方用双手捧出那一颗赤诚又热情的心。
“究竟是谁给我画了这样一幅画，为什么谜团越来越多了……”
当范尹的食指触摸到画像时，他的灵魂仿佛感受到了某种遥远的召唤，随后范尹的意识竟然脱离躯体，穿透无数层薄膜与河流，来到了一座锈迹斑驳的殿堂。
这里杂草丛生，碎石遍地，三十几道看不清面容的模糊影子在不远处的巨石广场上讨论着什么。
一道高大的模糊人影见范尹突然出现在殿堂入口，有些不可思议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他不停地对着不远处的范尹招手：“太好了，亲爱的小蜗牛，你回来了，真是个好孩子！现在队伍里就只剩下小田鳖，和你家的小蜻蜓没有归队了！”
小蜗牛？那是谁？他在叫我？范尹有些不确定。
不知道为什么，范尹能够很明显感知到，自己现在正处于灵魂出窍的状态，他此刻的模样看起来像极了在万圣节时披着被单到处游荡的幽灵。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古朴庄严的殿堂，虽然有些破败，那那种庄严肃穆的感觉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弱。
范尹分明从未来过这里，心中却莫名感到熟悉与怀恋。
之前向范尹打招呼的那人“嗖”地一下闪现到范尹面前，他一把揽住范尹的肩膀，将他带到人群中间。
“嘿，蜗牛小子，知道我们等你多久了吗？你要是再不回来，大家都要怀疑你是不是跟蜻蜓一样，灵魂破碎，散落到无数小世界中去了！但这怎么可能呢，那疯狗哪里舍得让你承受那种程度的痛苦！这次，我们猎虫组一定能一雪前耻，将因果蛀虫——赫普拉斯彻底斩杀干净！”
“回来就好，人没事就好……”
“蜗牛哥哥，蝴蝶好想你呀！”
范尹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迷茫和疑惑：“因果蛀虫，猎虫组，蜻蜓？你们在说什么，我们认识吗？”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揽着范尹肩膀的那人也长叹一声，他怜爱地摸了摸范尹的脑袋。
“小蜗牛，这已经是你第6次忘记我了，而且这次，你竟然连小蜻蜓都忘记了……不过倒也不奇怪，毕竟在我们与因果蛀虫——赫普拉斯的最终决战中，所有人都用尽了全力，你将自己全部的记忆都作为代价燃烧殆尽了，所以忘了我们也很正常！不过没关系，虽然你忘记了，但我们会永远记得！很高兴能够再次见到你，我的战友，我的同伴，我是你曾经的老师，也是猎虫组的创始人，代号——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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