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松江市灯火璀璨，霓虹灯照亮了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
这座越夜越精彩的不夜城，即便入夜也难掩其繁华之色。
人民广场的烟火气袅袅升起没入被霓虹灯照亮的夜空。
在这人群潮涌的喧嚣中有一处格外安静的角落。
这里一群人屏息凝视着打气球摊板子上仅剩的最后一个气球。
“啪——”
一声枪响，子弹从玩具步枪中弹射而出，飞速朝着那随晚风肆意摆动的气球飞去。
“嘭——”
随着一声清脆的巨响，气球在围观群众的注视下破裂。
霎时，掌声雷动，赞许的哨声不绝于耳。
苏子瑜把手中的玩具步枪放下，向围观的众人致敬以表谢意。
地摊老板的脸色有些难看，絮絮叨叨地说着：“今晚真是见鬼了，小姑娘家家的，看着斯斯文文，怎么打枪这么狠。”
他不情不愿地将摊位上最贵的小熊毛绒玩偶塞到苏子瑜身旁的男人手里，挥着手说：“妹子，今天就到这吧。再让你打下去，我这生意真做不下去了。”
晚风拂过苏子瑜乌黑的长发，长直发随风飞扬，白皙的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看起来甚是温和。
与刚才那一枪一个气球，寒气逼人的神枪手判若两人。
她将玩具枪杵在地上，眨巴着她水灵的大眼睛，望向身旁正抱着五六个同款小熊毛绒玩偶的江寻。
老板见状用恳求的目光同样看向温文尔雅一身书卷气的江寻。
“输几个破玩偶就要死要活，你不破产谁破产。”江寻用胳膊肘轻轻蹭了一下苏子瑜，转身走了。
老板被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你……你们……”
苏子瑜把玩具步枪还给老板，不停地给老板道歉。
“不好意思，我男朋友他这张嘴一直都这样。”
说完，她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一起走了。
“气消了没？”江寻把手里的毛绒玩偶随手扔在人民广场的垃圾桶边顺带问道。
“还没呢，心里堵得慌。”苏子瑜撅着嘴想去挽江寻的胳膊。
一阵寒气直逼脑门：“别给我来小鸟依人那一套，你刚才拿枪的杀气没消。”
苏子瑜那颗想撒娇的心就这么碎了。
“我就不该对你抱有期望，还以为你真想安抚我弱小的心灵呢。”
她今天因为不小心把未经审核的文件抄送给老板被组长痛批了一顿。
心里觉得郁闷，想向江寻寻求安慰才把他约出来的。
可她忘了，江寻这家伙从来不会安慰人。不往伤口上撒盐已经很不错了。
两人漫无目的地在人民广场上漫步，谁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七年的感情，早已把所有话题消磨殆尽。
当初两人话题骤减的时候，苏子瑜还有些不适应。
慢慢地也就习惯了这种沉默的相处方式。
只要身边的人是他就行。
挎包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苏子瑜在包里翻腾出手机，定睛一看「皇后娘娘」。
“嘘！我妈来电话了！”
她从小到大都是乖乖女，听得最多的就是不许早恋这种话。
即便现在已经大学毕业，步入社会三年，和江寻在一起的时候接到妈妈电话心里还是会咯噔一下。
江寻虽然嘴贱，关键时刻倒也识趣，微微颔首后更加沉默了。
“喂，妈！”
“子瑜，你那边怎么这么吵？这么晚还在外面呢？”
“嗯，刚下班在公司附近随便逛逛。”
“你自己一个人？”
苏子瑜心虚地看了一眼身旁正在觅食的江寻。
“对啊，一个人。”
电话那头的苏妈妈轻轻叹了口气，随即语重心长地对苏子瑜说：“女儿，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找个对象结婚生子了。”
苏子瑜察觉妈妈这话味儿有点不对，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妈，你有话直说吧，别卖关子了。”
话已至此，苏妈妈没有再啰嗦，直奔主题：“隔壁张婶家的外甥，我前两天见过，一表人才。你下周末抽空回来瞅瞅？”
“妈，我工作挺忙的，没时间谈恋爱。”
苏子瑜几乎没有犹豫，直接就回绝了苏妈妈的提议。
“我没让你必须和他谈恋爱，你们见一面，就当多认识一个朋友，觉得合适了再慢慢谈呗。”
苏妈妈还在坚持，电话已经传来嘟嘟嘟的响声。
苏子瑜一脸诧异地看着抢了她手机的江寻。
“臭豆腐，吃吗？”江寻手里捧着一碗臭豆腐递到苏子瑜面前，冷着一张脸问她。
苏子瑜没好气地问：“你偷听我讲电话？”
江寻把手机还给苏子瑜，“是你电话漏音太严重了。”
他指了指边上一家没什么客人，看起来不怎么好吃的糖水铺问苏子瑜。
“你不是心情不好吗？要不去那儿吃点甜的缓缓？”
“好。”苏子瑜挤出一个敷衍的笑脸。
糖水端上来后两人再次沉默，各自低头喝着糖水，像搭桌的陌生人。
只是苏子瑜的心情变得没有刚才那么轻松自在了。
她率先打破沉默，“江寻，我们要继续这样到什么时候？”
妈妈刚才的电话让苏子瑜默默在心里数起和江寻在一起的年头。
七年了，这七年他们的关系一直没有向各自父母坦白。
两人的恋爱谈得就像谍战剧里的情报组织，秘密接头完成任务然后迅速撤离，绝不拖泥带水。
她难道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吗？
为什么不能大大方方公开恋情？
江寻捏着塑料勺的手微微有些发白。
“学长的介绍信没戏了，我在找别的学长帮忙引荐。”
一块看不见摸不着的巨石落在苏子瑜心上。
“为什么一定要进海洋研究所？如果你这辈子都进不了研究所，我们难道就要这样一辈子吗？”
“不进海洋研究所，我的三年研究生就白读了。”
“在你心里只有那三年研究生生涯，只有你那心心念念的海洋研究所，那我呢？你有认真考虑过我们的未来吗？”
苏子瑜的情绪变得激动，她这三年一直扛着来自父母的催婚压力，和他谈着地下情，她的压力不比江寻小。
隐忍至今只为能和他有一个将来，可他的未来似乎没有她。
“当然有！进了海洋研究所，在你爸妈面前我才能抬得起头，才能有底气向他们许诺我江寻能给你苏子瑜幸福。”
江寻的这番话让苏子瑜又重新振作起来。
她喝了口冰凉的绿豆汤，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思忖片刻后她对江寻说：“我爸妈不是那种市侩的人。”
江寻没有接话，只是舀糖水的手顿了顿。
紧接着苏子瑜说出了让他无比震惊的话：“我们结婚吧。我可以不要婚戒不要婚礼不要彩礼。”
江寻清俊的眉眼浮起一抹怒意。
“苏子瑜，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真是猪脑子！”
他脱口而出的话刺痛了苏子瑜的心。
苏子瑜放下手中的塑料勺默默看着皱眉的江寻幽幽地说：“分手吧。”
江寻愣住了，“你说什么？”
他不是听不清而是不敢相信这话能从苏子瑜的口中说出来。
“我说，分手吧！”
苏子瑜把勺子扔回碗里，拿起自己的挎包愤然离去。
她没有走远，只是回到刚才打气球的摊位附近。
站在原地等了约莫十秒，没有人追上来也没有人喊住她。
她失落地转身看着人来人往的人民广场，没能找到她想看见的那个人。
眼眶瞬间湿润，她哽咽着回到宿舍。
李薇薇的信息不合时宜地蹦了出来。
「子瑜，每年一问时间到啦！你们俩分手了没？」
看见这条信息，苏子瑜背靠宿舍大门蹲坐在地上，双手捂脸失声痛哭。
一直到第二日清晨，苏子瑜才回复李薇薇。
「分了。」
短短两个字，手机对面的李薇薇连发十个震惊表情包。
「喜大普奔！我要昭告天下！」
半晌后，李薇薇意识到苏子瑜不是在开玩笑。
她又灰溜溜跑回来不可思议地问：「你们俩出啥事了？」
苏子瑜的手在手机前犹豫半天，李薇薇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是不是江寻欺负你了？你就吱一声，我立刻召集咱们605室的姐妹为你讨回公道！”
听见闺蜜的声音，苏子瑜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她呜咽的声音听得李薇薇心疼不已。
“子瑜，你可是我们松江大学的万人迷，江寻这种万人嫌的东西，不值得你为他掉眼泪！”
“快给我说说，他怎么你了？我看看怎么替你报仇。”
苏子瑜啜泣着断断续续把她主动向江寻求婚被局的过程描述了一遍。
李薇薇怒骂一句：“江寻！不识好歹的玩意儿！”
“不过你这也太卑微了吧？子瑜！结婚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愿意和他就随便扯个几块钱的证？”
“不对！你都愿意作出这么大的让步了，他还能拒绝你。他是不是劈腿了啊？”
李薇薇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苏子瑜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了。
“不能吧？”
“不行，我去好好盘一盘肖牧言。他们俩是好兄弟，劈没劈腿肖牧言肯定清楚。你等我消息！”
放下手机后，苏子瑜合上哭红的眼睛，回顾了一下这些年江寻的变化，再配上李薇薇劈腿的猜测。
她猛地睁开双眼，从地上爬起来，在各个社交平台尝试寻找江寻劈腿的证据。
一无所获。
江寻并没有注册任何不良社交软件账号。
与此同时，李薇薇的电话打来了。
“子瑜！江寻这个王八蛋果然劈腿了！”
苏子瑜看着手机上“该手机号码尚未注册账号”几个字，不解地问：“劈腿谁了？”
“纯情小野猫！”
“谁？”
这听着不像人名。
“守卫之战游戏里，一个ID叫纯情小野猫的女玩家。”
李薇薇把从肖牧言那儿打听到的事仔仔细细一字不漏地告诉了苏子瑜。
三年前，江寻考研压力太大，靠游戏缓解压力。
他在这款名为守卫之战的枪战游戏里认识了一个ID叫纯情小野猫的女玩家。
江寻几乎每个月都会和那女人甜蜜双排，偶尔还会拉上肖牧言和其他几位室友一起组队。
“他们宿舍几个男的还经常调侃你地位不保了呢！”李薇薇越说越生气。
呵，千算万算，算漏了他常玩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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