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呃!”
尽管魍魉提醒得已算及时,但也稍晚了,栖尔侧过脸时刚好受了那托儿一击,左脸立刻红肿一片,左眼也一并黑了下去。
栖尔头脑昏沉,眼见那装死偷袭的托儿手上起势要掐诀,但却如何也不能站起身来。
她抬起昏沉的眼,却又见他突然手一松,整个人瘫软下去。
魍魉附在一张白符从旁飘飘悠悠地过来:“呼,还好这魂笺是好使的。”
它见那同伙一死,立即便上前搜出了魂笺来,正想在那死去的托儿身上试试这宝贝好不好使,却发现这人竟然猫悄地站到了栖尔身后!
虽叫栖尔挨了他一记闷棍,但好在这时魂笺见了效果,抽走了他的魂魄,也算是有惊无险。
这会子栖尔缓过了神,听见已有人得了动静匆匆赶来的脚步声,料想是城内的执法修士,便将那尸笺拿出来,速速收了这两具尸首遁走。
回到了客栈内,栖尔迅速盘腿开始调息。
好在修士的身体比凡人强上许多,那人的修为也不过练气,是以栖尔这伤瞧着吓人,但也未成多大气候。
休整好了,栖尔开始整理那两人无主的储物袋。
这两人修为皆不高,只得在城里行些小偷小骗的勾当,干得最大胆的一回也就是在稻满郊外一道杀了名邪修,拿了张引魂幡。因此这储物袋里也没甚好玩意,只略有一些中品灵石作积蓄,及各类寻常生活物件。
怪说不得这世上杀人夺宝最是寻常,这一遭下来栖尔得了魂笺,又得了这两储物袋的资物,刚回七州的袋子这便鼓胀起来。
魍魉也得了两具新鲜祭品,这会趁着热乎已经开动了。
还未来得及细细研究这魂笺的门道,栖尔突然听见脑内响起了七三焦急的声音:
“七二主人!不不不好了!”
难不成宝月那边出了事?!
她赶忙询问道:“你在哪?宝月出了什么事?”
言罢便一边朝着七三描述的方道赶去,一边同七三了解事情始末。
“我本来一直好好呆在宝月公主身上睡……看护她,突然就一阵天摇地动,我就从她身上被抖落出来,我打眼一瞧,一只熊一样的妖兽突然就朝我们扑过来!”
“还好宝月公主反应快躲过去了!我现在跟着她一道躲在了一棵大树上,但那熊怪就这样一直在下头围着我们打转……我好害怕,七二主人你快来救救我们!”
自柚岷村以来,它还是头一遭离了栖尔这般远独自面临危险。
栖尔心中也暗道失算,当时只想着七三能在不叫旁人注意下看着点宝月,本身又是剧毒之物,左右不能叫人轻易伤了宝月去。却未曾想到这家伙如此胆小不中用,还未咬上人家一口,便兀自哭天抢地起来。
无法,栖尔只得加紧赶往两人身边。
“砰——!砰——!”
栖尔到时,便看见一只小山似的黑熊正用它盔甲一般厚实坚硬的后背不停撞击着树干,旁边是宝月断成两截的佩剑。
这妖兽的皮毛竟硬得发亮,根根毛发并在一起像豪猪似的竖起。
就在栖尔思考要如何下手之际,只听见一声惊叫,那树竟缓缓倾斜,根系带着泥从地面翘出——!
不好!
那妖兽发出一声兴奋的吼叫,扑向滚落的宝月!
栖尔:“借——”“嗷——!”
还未将口诀念出,栖尔便瞧见那妖兽突然痛叫一声捂住了头,一柄飞剑擦着它的脸飞了一个来回。
“剑阵,开!”
那飞剑主人站定原地,身形挺拔笔直如一棵青松,声腔沉稳镇静,随着他法诀出口,那飞剑迅速分射出七道寒气凛冽的剑影将那妖兽团团围住。
只一瞬,那黑熊妖兽便被冻成冒着寒气的一块冰石,甚至还维持着捂脸的动作。
眼见那冰山几乎要立不住开始摇摇欲坠,而宝月尚未从变故中回过神来。
“小心!”“砰——!”
易梅臣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抱住宝月,同她一起跌倒滚落到一旁。
周遭是逸散开来的冷气,手边是他隐隐透出体温的胸膛,宝月愣愣地抬首看向他的侧颊:线条干净瘦削,富有温暖血色的嘴唇一张一合说着什么。
易梅臣放开她:“适才情况紧急,对姑娘多有得罪了。”
宝月回过神,笑了笑:“多谢公子救命还来不及,怎会怪罪?”
待悄悄收回了七三,栖尔这才走上前:“不是叫你回客栈么?你到这来做甚?”
偏偏还遇上了这熊样妖兽。
宝月撇撇嘴:“好容易出来一趟,只呆在客栈多无聊。再说了,即便你们不在,我也——”有办法自保。
宝月瞧了眼易梅臣,眼神闪了闪,将后边半句话咽了下去。
“不过,好在有惊无险地拿到这东西了。”
宝月将一株灵草丢给栖尔,栖尔抬手接住一瞧:是一株血栀子,瞧着年份不小。
难怪她碰上了那妖兽,想是为了拿这灵草才同守着的黑熊对上了。
“我前头听你说你要这玩意有用处,正好无事,便打听了下,可巧正好在这附近寻着了。”
见栖尔要掏出储物袋来,宝月按住了她的手:“哎,不用给钱,权当本小姐给你的佣金。”
虽是这小侍卫为了回到荒境不得不随行保护她,但若是能稍微搞好关系,有她帮忙打着掩护,自己一个魔族后头在七州行事也更方便些。
只见栖尔拿出储物袋,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将血栀子放了进去,不见一丝迟疑,并不像是想要给钱的样子。
宝月:……好罢。
易梅臣在一旁看着两人的情状不免心中更加疑惑。
初见时以为这二人乃是结伴同行的友人,但此后细细观察来,这冷脸的女修士又似乎对这凡人女子略有迁就维护之意;但若说是主仆,两人之间却又少了些尊卑之别。
一日下来几番波折,几人也是有些疲惫,回了客栈便休息的休息,打坐的打坐。
栖尔修炼了三个时辰左右,能感觉到体内灵气境界已经十分充盈,只是继续修炼却再也无法更进一步,便停了下来。
她将此前拿到的魂笺拿出来,同尸笺一道摆放在桌上。
等了半天却也没瞧见什么异象发生。
魍魉在旁边转悠了一阵:“让咱进去看看是怎么个事。”
说罢一下钻进了魂笺内。
只见魍魉一消失,那一黑一白两张符纸突然轻颤着悬至半空飞旋起来。
紧接着魍魉惊慌的声音传入栖尔脑内。
“这——?!”
只见原本纯白的空间突然涌入了浓墨一般的黑烟。
这黑烟像是作画一般,在这一方白色间缓缓勾勒晕染出栩栩如生的天地山水,天上半黑半白的一轮圆日也逐渐成形。
魍魉叫眼前这一方凭空造出的水墨天地惊得半晌才回过神来,接着便饶有趣味地四处转悠起来。
天上的圆日似乎永不垂落,细细端详竟能瞧见其中似有活物一般一张一息;眼前的水墨山脉连绵不尽,这一座座山头竟然是实质存在的,只是到了山脚却像墨汁一般向下流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渊。
魍魉随意挑了座山头落下,愈是靠近所见景象却愈是令人心惊:原来它以为的山林竟是一条条竖插入山头的尸身!
这些尸林周身缭绕着黑烟,是以教人远远地瞧不清楚,但凑近了看却发现这些尸首面目鲜活仿佛生机仍存,只是皆失了魂魄。
那魂魄又去了哪里?
魍魉正疑惑间,又往上飘了去,忽然被身旁一阵莫名的呼吸声惊了一跳。
它侧目望去,原来天上浮着的非云亦非雾,而是一层层人魂。
魍魉顺势便大吸了口,接着精神抖擞地离开了这天地。
见魍魉现身,栖尔问道:“里头是甚么情况?”
看魍魉安然无恙地出来,应当是没甚危险,但不想叫自己的神识冒险,她还是先问问的好。
魍魉看着一刻不停地飞旋着的两张符纸,随意地应道:“看上去是这一尸一魂两张笺纸合到了一处,且主动将其中‘材料’的肉身同魂魄分到了两处……嗯,似乎将它们的时限也增加了不少。”
听上去是些可有可无的变化。
栖尔将神识探入其中,先是被骇住了一瞬,接着发现其中情形与魍魉所言大差不差。
她突然感觉体内一空,眼见一团白影从面前‘嗖’地蹿进了那尸林,随后激起一圈黑烟往外逸散开来。
魑鬼仿佛回到了雪山一般,在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山林间蹦蹦跳跳,随后被掩去了踪影。
通过神识感应到它安然无恙,栖尔便从这厢撤出了。
她若有所思地朝魍魉问到:“这里边似乎能容纳鬼怪休憩?”
鬼怪乃是灵体,与人的魂魄异曲同工。按理既然这东西能承载魂魄,那自然也将鬼怪安置在其中。
但魍魉更乐意呆在灵玉里头。
譬比人类,有谁会住在粮仓里头么?听上去固然美好,但舒适性却十分欠佳。
是以魍魉隐而不报,从那‘阴阳笺’中出来便只字不提此事,它可不想被强塞进里头。
只是那魑鬼年轻急躁,叫它的盘算落空,魍魉也只得含混道:“是么,倒是不曾发现此事……”
栖尔瞥了眼,也懒得道破,但往后魍魉的归处似乎已经在她心里敲定了。
将那阴阳笺收起,方才发觉窗外已是拂晓。
栖尔昨日已同魍魉对过,这狗链子的解药只差最后一味‘落石蝉’便可着手炼制了。
此物乃是漓州特产,并不罕见,只是不易保存,运送损耗极大,是以只在漓州有售。
打定主意,栖尔便径直走向宝月的客房,却没曾想扑了空。
转个角却又听见易梅臣的声音扬过来:“在下这边要回雀州了,不如就此别过……”
“公子这是急着摆脱我不成?怎么也不问问我是不是也去雀州?”
栖尔出声打断:“我们要去漓州。”
闻言宝月忍不住将眼一瞪,拗道:“我就要去雀州又如何?此前不还说过我去哪,你就保护我到哪么?几日不到就要食言了?!你便是这样当差的?!”
栖尔被她吵得头疼,颇感不耐,正要一把将她从易梅臣旁边扯走。
却见宝月突然像是撞了鬼一般的神情,猛地闪身躲到了易梅臣身后。
栖尔不动声色地将眼朝她看过的方向一斜:果然——
魔族的人追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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