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应该再忍耐一下的。
但我真是太高兴！太高兴了！
所以我忍不住当着他的面就哈哈哈哈呜呜呜笑起来了。
“呜呜哈呜，哈哈呜呜，恭喜你啊！真是恭喜你啊！c2037-66！”
“……”
“我们既然隔着这么远，工作也隔行如同隔星环，以后就现实少见面，只在星网联系叭！”
“…………”
c2037-66定定的目光终于从我的手环弹出的结果光幕上移开了。
“你会来见我的，对吧？”
他扭头问我。
“呵呵，你个杂种想的真——”
我冷冷一笑，但话没能说完。
因为他突然冷不丁用双手用力掐住了我的脖子，硬生生把我嘴里剩下的，那些惹人讨厌的话从喉咙里全部掐回了肚子里。
“……你会来见我的，对吧？”
他直勾勾的看着我，面无表情的又问了一遍。
我看见他褐色的眼球，在毕业大厅难得一见的装饰灯光下映成了更加浅淡的金棕，瞳孔因为畏光缩得很小，但还是连睫毛都一眨不眨的，慢慢将视线从我的嘴唇，慢吞吞移到了我的眼睛，
“我会把这张脸换掉，也会换掉六分之一的大脑，你要是还在意别的，我就把手腕上的伤疤，那两块组织和几根骨头也一块换掉，我还会努力赚很多的信用点，那些也全都给你用……所以你会来找我的，对吧？”
“……”
我不吭声。
第一反应竟然是因为他在我还没打他就敢率先出手掐我的喉咙勃然大怒。
我想跳起脚来用随便什么东西砸他的脑壳，把他砸的头破血流，砸的更呆更笨，砸的再次尖叫着哭起来。
但这杂种简直敏锐极了，一眼就看出了我的不服气，居然一下子掐的更加用力了起来，简直像是疯了一样就要勒断我的喉咙。
我张了张嘴，只发出一声窒息。
只能伸长了手去挖他的眼睛，扣他的脸。
他直接张嘴吭哧吭哧咬了我好几口。
力气也大的吓人。
都咬出血了！
我又开始挣扎着跟他撕打，憋足了劲踹他的大腿月复部想要把他掀翻在地，但我忘了这杂种换了半套机械零件，不仅没踹疼他，还桄榔桄榔把自己的脚硌的疼的要死。
我都在一边被掐的都快要撅过去了。
那群杂种培育的杂种兄弟姐妹们居然还贴在一起互相看着手环弹出的光幕结果高兴的窃窃私语着。
连这点屁忙也指望不上！真是一群废物！
好歹我求生欲比他们，比任何人都要顽强。
在被掐死之前终于拼尽全力讲出同意赢出一分生机。
“去——去——别——掐——掐——呃——！”
“……这次你没骗我？”
c2037-66把脸凑到我脸前。
我嗷呜一口咬了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神神情都恨恨。
c2037-66就瞬间相信了。
他放开了我，还跟没事人一样又牵住了我的手，见我还瞪着他，又看了看很是闹腾的四周，然后非常自然的问我要不要一块去休息室不再吵架打架，一块再次手拉手拥抱着和好。
“……”
我真觉得他那六分之一发育不全的大脑已经彻底传染了他的整个脑壳。
说不定就跟他真填写上的，只有真的神经病才会选的工作一样，没过多久那堆坏掉的大脑就变成更腐烂的脑花，把他的头，他乱七八糟的脸一块撑成更加稀巴烂的稀巴烂。
我一定不是怕了他随时随地的冷不丁发疯。
只是准备再次决定忍一时风平浪静，忍耐这永别前的短暂一晚。
就点头同意，跟他一块翘掉了大厅最后的分别晚会，不仅没有吃到每期都只在这时这晚供应给我们昂贵饮品和甜点，还没有欣赏到为我们献上亲自书写和祝愿的新一批孵化的可爱幼年体胚芽。
我跟c2037-66躲在休息室相互抚慰。
比起互相交流感情和好，我们休息室里那面巨大的，占据两面完整墙壁的观察窗上倒映的我们，更像是两只谁也不服气谁，互相拼命厮打对方，互相拼命撕咬对方的流浪兽。
最后我先一步累了，就不怎么搭理回应他。
可c2037-66还是不肯放过我，他一会啃我的脸咬我的肩膀，一会又掐我的脖子勒我的腰，还用手环打开了休息室的所有灯，不嫌累的半撑着躯体把我从头一点点打量到脚。
末了，他又蹭过来使劲掰着我的脸，扒开我的眼皮，盯着我的眼珠子，开始追问我c2037-44，c2037-45，负责我们这批的培育管理员女人，还有一个c2037-66，这四个/位都同样该死的杂种中我到底最喜欢哪一个/位。
“……”
他让我选择。
我却只能沉默。
因为一开始我真的没反应过来他在讲些什么。
直到他又慢吞吞，用他那一向惯用的含糊语调，再次问了一遍，这才终于瞪圆了眼睛，猛的从还未彻底消散的失神愉悦中回过神来。
那一刻。
那一瞬间！
我真的觉得他已经彻底疯了。
因为他居然都能问出这种只有在教材和课程上才会出现，只存在于那些下等怪胎之间的下贱杂种问题了！
我惊恐的望着他，见他还是盯着我一如既往面无表情等待回答的专注模样，顿时忍不住试图缩着身体，更加害怕了起来。
我一下子想到了他都疯掉了我还在跟他混了这么长时间！
想到居然现在还在跟他一起抚慰！
还想到怪不得我的其他兄弟姐妹们自始至终都要忽视他孤立他！
他们早就看出了这疯子的癫狂前兆！只是为了躲避麻烦才也都一个个跟着装模作样！只把我这个被培育管理员推过去的，孵化序号排在最后的孱弱家伙丢过去当挡箭牌而已！
一想到这些，我顿时忍不住更加害怕的发起抖来。
一边发抖，还一边恐惧我会不会也已经被传染上了基因退化的癫狂与异常。
“我……我……”
我吭哧了半天，怎么想，怎么绞尽脑汁也回答不出来，也由衷的根本不想回答这种愚昧低级的问题，就只能呆呆看着他，结结巴巴背起了从幼年体就开始注入的知识教育：《c级幼年体第一册》的序言。
“我……我们都是平等的c级，没……没有最爱，也没有最恨，因为……因为爱是平等，我爱你，就像是爱……爱我同一批孵化的兄弟姐妹，爱我们其他批次同……同样的c级伙伴……”
“……”
c2037-66维持着那个姿势，像是想就那样永远把我扎穿在那块地板之上。
他这次没有掐我的喉咙。
也没有像是我想象中的那样脑壳突然碰一下爆炸，溅我满脸满身发疯腐烂的大脑碎渣。
他又在呆呆的望着我的眼睛。
原本在灯光下更显浅淡的金棕色瞳孔又因为背光重新晕染成了深褐，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滑了下来，落进了眼睛里，他没有眨眼，便又从眼睑氵益出，顺着眼尾滑下落到了我的脸上。
那看上去像是一滴眼泪。
他安静的看着我，听着我结结巴巴的背诵着，看着看着，听着听着，c2037-66开口了。
“嗯，我知道。”
他低声这么说着，垂下了头用嘴唇贴了贴我的鼻尖，又目光下移，去贴了贴我的嘴唇，接着像是教材中的依偎着学名为“母亲”大流浪兽的小流浪兽一样，轻轻舔舌氏起了我的唇瓣。
他突然轻声笑了起来。
c2037-66望着我神情温柔，声音也依旧轻的像是在做一场独角戏美梦，
“……我一直都知道……你爱我，就像你爱我这个与你同一批孵化的兄弟姐妹，爱我这个与你平等的同一批次同样的c级伙伴。”
“……”
我惊恐的看着他。
“爱是平等的，所以我也就像你爱我一样爱着你，但我爱你与我无论是否同源而生，也爱你无论是否与我是平等的同级……”
“…………”
我惊恐的看着他。
“我爱你。”
“………………”
我惊恐的看着他。
“……我只爱你。”
“——————”
我更加惊恐的看着他。
我好害怕！
我好难受！
但那一刻我真的没办法讲出任何话！
我真的快要被他吓死了！！
甚至连手脚都像是身体一样软弱又无力瘫在那里了！
c2037-66对我的反应也真是毫不在意。
或者说他早就对我私下对他的从不掩饰的糟糕态度简直再习惯不过了。
所以他很早便学会了不在乎我对他的任何负面排斥反应。
只是专注的继续用双手扼住了我想要挣脱躲闪的头。
用嘴唇封住了我所有还没讲出的任何伤人的话。
用四肢和身躯强行压制住了我一再想要起身去摸手环，想要去呼叫培育管理员，去呼叫我的兄弟姐妹们，去呼叫医疗机器人，去呼叫养殖区举告他疯掉的动作。
我几乎后悔的吐出胃里的零件鲜血。
只恨为什么非要忍一时风平浪静非要跟他来休息室和好。
反正就只剩一晚！
不和好又能怎样！
反正明天就工作各走一边！
c2037-66没在意我的走神，也没在意我真的无法掩饰，从眼神表情到举止都流露出来的战战兢兢，只是在结束了新一轮的抚慰后。
他用力搂住了我。
像是长出了二十只畸形手脚五十张畸形脸一百只畸形眼睛，最恐怖最阴魂不散的e级下等牲畜一样，贴在我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所以你休想摆脱我……除非你死……”
然后猛的从我身上扌发了起来。
他像是没事人一样，自顾自的走去盥洗室洗漱打理的干干净净，换上了新的衣物，穿上了新的鞋子，出来还收拾完了自己根本没什么好收拾的行李。
然后又当着我的面，翻了翻我的床铺和衣柜，把我的几件衣服塞进了自己的行李箱，在转身前还低下头贴过脸来，顺嘴把嘴里的偷吃的，我背着他偷偷藏起来的糖果，用舌头顶进了我嘴里。
“……”
“……”
c2037-66没再跟我说话。
他用手环点了门的开关，然后走了。
“……………”
这杂种培育的烂杂种。
在把我吓成一个杂种之后。
居然就这么干脆利落的离开了培育院。
居然让我！
变成了我们两个之间最后剩下的那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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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乐极生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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