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喻甫一睁眼,面前就是两颗水汪汪的萝卜头,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好像是既希望他活着,又希望他死去。
“水。”安喻试图开口说话,却发现嗓子干哑的厉害,不止如此,牵动脖颈处刀割般的疼痛。
安喻眼神复杂,他大概知道原主是怎么死的了。
那两个孩子大一点那个男孩看也不看他,目光不时还透出一些愤恨。小的那个女孩倒是天真懵懂,跌跌撞撞地跑到桌子旁边给他倒水。
顺着她的身影放眼屋内,怎么说呢,只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真正意义上的家徒四壁,除了破破烂烂的屋子,整个房间内空无一物,只有他现在躺着的炕,身上破败的被子,破败的一张桌子,一个水壶和缺了口的茶碗。
地狱开局。
安喻闭上眼睛,难以接受如今这残酷的现实。
“系系,你是想要我的命吗?你拿去就好了,何必这么拐弯抹角、大费周章呢?”安喻心如死灰,天崩开局,贫穷的他和苦命的娃。
“对了,这俩娃不能是我自己的吧?”安喻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单知道这个世界男人可以生子,也就是男哥儿,可他万万不能自己生子啊。
他还没有做好准备。
“不是啊,宿主,你看你身上的衣服,应该是刚刚结婚的样子。”系统还挺理智,因为它不是当事人,还有心情帮助宿主分析。
经他提醒,安喻才睁开眼睛,看着自己身上的服装。倒也不是大户人家嫁娶时候所穿的那种隆重的婚服,很简约,跟平常衣服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有点红色条饰证明它是一件婚服。
安喻跳到嗓子眼的心重重跌了回去,幸好,他的清白保住了。虽然宋祁一直试图和他这样那样,但到底都没有做到底,他到现在还是个处。
可不想就在这个世界莫名其妙地生子了。
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系统,这个世界的任务是什么?”安喻躺在床上,难受得厉害,身体难受,心里更难受。
“我找找。”系统翻开自己的面板,自从安喻允许它联网打游戏之后,它简直对安喻的嘱咐再配合不过了。
果然,打一棒子给一甜枣,就是亘古不变的御下之道。安喻摸摸系统的脑袋,脸上漏出专属于资本家的微笑。
“找到了,宿主。”系统浑身一凉,并不知道它如今全心信任的宿主正在心中坑它。
“这次祈愿者的心愿是,拒绝窝囊人生。”
安喻悬着的心终究是死了,这比上个世界的“洗白我自己”还要不靠谱啊,别人的快穿只管爽,他的快穿只管猜谜是吧。好累啊,不爱了,就此长眠吧。
安喻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床边的两个小萝卜头还以为他又死掉了,害怕的赶紧过来查看他的呼吸,不妨碰上安喻猛地睁开的眼睛,被吓得呆楞在了原地。
“阿娘。”小的那个颤颤巍巍地叫道,她有点害怕自己这个新得的阿娘再像昨天晚上一样闭着眼睛不睁开。
“别叫他阿娘,他不是我们的阿娘。我们的阿娘早就死了。”大的那个男孩子听得小姑娘这么叫安喻,一时气不过,重重的推了小姑娘一把,小姑娘受重之下重重地跌在地上。
或许吃痛,小姑娘开始“哇哇”地哭起来:“可是阿爹说他就是我们的阿娘啊。阿娘死了,阿爹也没了,我们就这么一个阿娘了。”
阿娘?死了?阿爹?没了?就这一个阿娘?
头炸了,理不清楚。小孩子说话颠三倒四的,更理不清了。
安喻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准备下炕将这个呜呜哇哇的孩子先抱起来再说,哭得他脑袋都要裂开了。
不等安喻行动,那动手推人的男孩就气愤地跑了出去,大声叫嚷:“反正他不是我们的阿娘,我们的阿娘早就死了。”
安喻颤颤巍巍地下地,将那跌倒的女孩扶起来,看着她眼眶里包泪,只是呆呆看着他忘记哭泣的样子,心下觉得有些好笑。
不由得温柔地给她擦了擦眼睛,柔声哄道:“别哭了,女孩子哭了就不好看了。”
那小姑娘呆呆地望着他,就是不说话,倏然,整个脸蛋都涨红起来:“好看?那二丫能像阿娘一样好看吗?”
在她小小的世界里,整个王家村都没有见过比现在的阿娘更好看的人了。
阿娘?安喻根据自动触发剧情以及这两个孩子颠三倒四的话语,大致理解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应该是这两个孩子的后娘,亲娘已经死了,阿爹也没了,只留下一个新娶进来的后娘。
也就是现在的安喻自己。
真的没有比现在更造孽的事情了,安喻只想两眼一闭,就这么随着原主去了。
二丫看着这个一会睁眼一会闭眼的好看的温柔新阿娘,脑袋晕乎乎的。
这一点也不像阿奶说的那样,会不给他们吃的,饿死他们,也没有对他们动辄打骂,连说话声音温柔好听,她有点喜欢这个新阿娘。
不行不行,哥哥说这个新阿娘刚开始都是装的,就像狗剩子他的后娘一样。
安喻不知道小孩子心思还能如此复杂,他扶起小姑娘,仔细看了下身上确实没有严重擦痕后,就将她放了下来。
安喻看着这一贫如洗的房屋,他想,或许他现在最应该关心的不是任务,而是活着,能填饱肚子,否则,他可能都活不到完成任务的那天了。
安喻以手抚额,想再次闭上眼睛,昏倒过去。
但事以愿违当你想晕的时候,反而没那么容易晕过去。他只能无奈的拉起二丫的手,让二丫帮忙看看这个家里哪里有能储存吃的的地方。
最起码在他想出办法之前,别把自己和两个孩子饿死。
很好。
当二丫牵着他的手把他领到一个茅草搭乘的厨房之后,看着见底的面缸,还是杂粮面,以及角落里零零落落的野菜之后,安喻最后一丝的希望也破灭了。
给他一根绳子,让他跟着原主去了,算了。
“别怕,宿主。”系统02安慰道,“你那么优秀,以文来说,文采出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以武来说,以一敌百,刀枪剑戟无所不精。小小一个王家村,还不是轻轻松松拿捏。”
安喻微笑,安喻说不出话来。
“系系,你觉得这个王家村里的人怎么样?”
“嗯?”系统不解,他挠挠光滑的脑袋,“他们都是农民啊,怎么了,宿主?”
“所以,你是觉得一群连饭也吃不饱的人,会有心思去看你弄什么琴棋书画、刀枪剑戟吗?”微笑,好累,受众根本不符合,好吗?
安喻以前在大安王朝的时候,确实有时候会跟着皇帝到田间耕种,但那些都是仪式,是皇帝表示体察民情、关心民生的一种方式。
至于其中的弯弯绕绕,种植田地、呵护庄稼、喂养家禽,说实在的,他只从书本上看到过,并没有任何的相关经验。
这种感觉,在安喻站在田垄上,看着漫天的黄土和地里欣欣向荣的庄稼,达到了顶峰。
在这个朝代,安喻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安喻看看自己,看看两眼无知的孩子,想到了原主的愿望,拒绝窝囊人生,他想,可能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此时此刻的他更窝囊的人了。
还是给他一根绳子,让他随原主去了吧。
想是这么想,但是面对残酷的现实,安喻还是不得不振作精神,仔细思考活下去的出路。
安喻穿过来已经有几天了,身体略微恢复,脖颈上的伤痕也有所褪去,只是看来还是青青紫紫的吓人,只得拿衣领遮住。
说起衣服,安喻想要更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原主总共就两件衣服,一件那天穿过的婚服,一件现在这身缝缝补补的旧衣。
两个小孩更是可怕,只有身上穿的那件全是布丁的不合身的衣服。
那见底的粮食,那破烂的衣服,那穷苦的家,还有一无是处的我,外加两个拖油瓶,他才是最窝囊的那一个吧。
安喻看着阡陌交通的田地,看着一望无际的大山,只觉得人生无望,再多的期许都不得不胎死腹中。
“大壮,你从上山打猎回来了?”田地里忙碌的农夫在看到有人从山上下来之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和来人打起了招呼。
事实上,安喻在这里已经快站了一个钟头了,田里的人自然也看见了安喻,只是一来,安喻刚刚嫁到王家村,他们不太熟识;二来,安喻样貌出色,站在那里也不出声,他们也不好意思上前打搅。
只是目光会时不时地瞥向安喻,心下暗叹,王家村哪里见过这般标致的人,单他站在那里就胜过了世间一切图画。
怪不得那王二郎非要娶这个媳妇,哪怕违背父母之命也决不悔改。
只是可惜了,这新娶的媳妇到手还没热乎,那王二郎就在上山打猎途中一命呜呼了,只留下这么一个娇怯怯的哥儿独守空闺了。
众人或惊艳或唏嘘,安喻一概不知,他看着一步一步走来的大壮,只觉得看到了未来的希望,眼神迫切,如火光微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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