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这个衣服真好看啊。”二丫在安喻旁边蹦蹦跳跳的,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
便宜儿子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神情,但那不时摸摸衣服的小手也彰显了他的喜爱与欢心。
安喻也难得有些兴奋,糕点的生意慢慢走上正规,已经帮助他们赚取一点资本,眼见开糕点店的事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只是这种心情,在看到被打开的房门以及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屋子,彻底烟消云散。
“你们在干什么?”安喻突然发声把正在翻东西的王父和王氏吓了一跳,二人看到安喻难得有些心虚。
但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干什么?这是我儿子家,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用得着你管?”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安喻不和他多费口舌,他看着王氏一直往背后藏着的右手,目光一凝,只觉大事不妙。
他一个跨步,进到卧室,走到他们平时放着钱财的小箱子旁边,箱子已被打开,里面这些日子存下的五六十两银子已经不翼而飞。
安喻心下难得有些恼火,他走出屋子,看着那神色鬼祟的夫妻二人,怒上心头:“把东西还给我。”
看着安喻黑沉沉的目光,王氏心中惊惧,但她理不直气也壮:“什么东西,这个地方是我儿子家的,那银子自然也是我儿子的,我拿我儿子的东西有什么问题?反而你一个外人,凭什么管我们家的东西?”
“外人,你也知道我是外人,我和你们家可没有什么亲戚关系,那么你们胆敢拿我的东西,”安喻目光沉沉,怒意升腾,“不问自取,是为盗。”
“我可要报官处理。”
王父和王氏一听,心中皆恐慌,现在报官,不管有罪无罪皆要挨上二十大板不可,他和王氏如此年纪可遭受不了这么大的罪。
但若让他们归还那么一大笔银子,那也是绝无可能。
王父当下心绪微转,道:“安哥儿,听你娘说你是叫这个名字对吧?”
“你是我儿子的续弦,说到底咱们是一家人。也是我那儿子福薄,还未成亲就撒手人寰,未来得及与你过上好日子。但你们安家还是如约将你嫁了过来,可见你们家信守订亲承诺,也可见你对我儿情深意重。”
这话意在夸赞安喻,缓和气氛,眼见安喻凝沉的脸色丝毫不变,不由心下也有些恼怒。怎么说他也是安喻的长辈,怎么能见得一个晚辈对他如此。
当下冷哼一声,接着道:“既如此,你也算是我王家的儿媳,那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的钱就是我儿子的钱,我儿子的钱自然是我们王家的钱。我们做父母的,替自己的儿子掌管钱财有何不对!”
看着王父这番死皮赖脸,想要将这笔银钱据为已有的贪婪样子,安喻心中不由讽刺,他又不是他亲儿子,这也不是他亲生父母,根本用不着顾及。
当下便道:“这位王,大爷,您这些话可说得可一点道理也没有。”言下之意,连一声父亲也不愿尊称。
“第一,刚刚您妻子也说了,我是外人,我们不是一家人。”
“她那是瞎说……”王父本恼怒于安喻的不尊重,但一听得安喻的话,就想要反驳,他们可万不能因此被报官。
“您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说。”安喻根本不给他狡辩的机会,毕竟他所说皆是事实。
“当初订亲的时候,按照规矩,你们应当是要上门拜访,送去聘礼,您二位去了吗?”安喻的目光扫过眼神闪躲的夫妻二人,接着道,“你们没去。因为你们骑驴找马,虽说您儿子执意要和我成婚,但你们拿着乔,觉得我们安家距离远,且不算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便有意相欺。”
“欺我们门第低微,欺我们不懂规矩,随意胡诌。”安喻话音一转,“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王二郎人傻看不出来,但明眼人都知道,你们是想给自己儿子找个更好的。”
“若不是王二郎自己在我们家执拗的恳求数日,你们以为我还会站在这里和你们说这些,就单单这一桩,我们之间便没有丝毫情分可言。”
当然,这其中也有原主懦弱可欺的缘故,不过没必要在这里和这二人掰扯别的。
“你自己也知道你们门第低微,”王氏听得这些,便火上心头,“距离又远,帮不上我儿子什么忙。那么多家室显贵的人摆在我儿子面前,我们凭什么允许他娶你这么个废物!”
“废物?”安喻嘴角冷哧,“凭你儿子的条件,凭他什么,凭他二娶,凭他身体不好英年早逝,凭他有你们这对不明是非,自以为有点家底便张扬炫耀的愚蠢父母?”
“就你们这条件,几亩薄产,便觉得天底下无人可以逾越了吗?”多少富贵人家安喻没有见过,小小跳梁小丑,班门弄斧,“说这话前,家里是没有镜子吗?不知道照照自己的样子,还是不知道照照自己儿子的样子?”
原主出色的外貌以及精湛的绣工,在安家村也是有无数儿郎踏破门楣正想求娶的。至于这些,是原主和王二郎二人之间的情感纠葛,旁人无从置喙。
“你!”王氏气急,只觉得胸口沉闷,气得说不出来话。
“这就着急了?”安喻冷笑,“这还只是第一点。聘礼十两银子你们给了吗?”
这两个老货可是连十两聘礼都不愿意出,只想白嫖。还是王二郎自己执拗地攒够了钱财给了原主,非他不娶。
“成婚的喜宴你们办了吗?”安喻看着二人越来越铁青的脸色,继续输出,若今日不把这些事情都说出来,往后不知还会再发生多少次这样的事情。
“你们没办。还不愿意与我们共同居住,只给了我们这样一间破小的屋子,还是王二郎自己装砌过的。”
安喻盯着这心虚的夫妻二人,最后说道:“所以,无媒无聘,没有婚席,没有见证。我哪里算得上是王二郎的媳妇,我们哪里算得上是一家人?”
“我的钱哪里算得上你们的钱?”
“今日,若不把钱悉数奉还,我们便官府里见。”原主懦弱可欺,被逼得一步一步抑郁难以自持,落得自杀结局,这二人没一个能逃脱干系。
“吭。”一道老迈苍凉的女音在安喻背后响起,“安哥儿,这就是你与父母说话的态度吗?”
这老年妇人头发稀疏,穿着朴素,眉间自带一点慈爱与威严。
然而,她甫一出场,自动触发剧情的安喻就知道这菩萨面庞下掩藏的是多么恶毒心狠的阴谋算计。
可以说,王父与王氏所做的种种事迹,皆是出于她的指点和操纵。偏偏她惯会做得表面功夫,外人看不出端倪也就罢了,连王二郎也被她糊弄于股掌之间,对她颇为敬重信奉。
此时此刻,王二郎的姥姥带着自己一家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这是怕王父二人解决不了安喻,便只得自己亲自上手来做。但她一贯装得慈眉善目,门外围观的群众对她所说信以为真。
满以为安喻做了什么欺辱长辈之事,引得她出来主持公道。
如此骂了小得来了老得,无穷无尽,惹人厌烦。
安喻眉头微皱,心间厌烦憎恶,脸上却犹带笑意:“老太太,怎么,我拿回自己被偷盗的钱财还有错了?今日,老太太是来帮这两个小偷说话的?”
以安喻如今的情形,其实完全可以强行用武力将这一家子贪得无厌的吸血鬼赶出家门,但他偏不,今日他不仅会让这几人从他家滚出去,还得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
王二郎的姥姥,王氏的母亲,颤颤巍巍地把自己手中的拐杖狠狠地往地上一杵,怒道:“一口一个偷盗,一口一个小偷,你就这么对你的父母,这就是你的孝道与教养?”
旁边一面庞硬朗的女子接话:“对啊,大姐,当初都说了,千万别娶这小门小户家的,一点教养也没有。”
这是王二郎的二姨,王氏的二妹,说话间冲安喻翻了个白眼,颇为不屑。
安喻从她身上看到,原主刚刚嫁过来那日,被她带着的人按在院子里跪了一晚上,深冬腊月,冰天雪地。
“要我说,说不定二郎就是被这扫把星克死的,怎的没和他订亲的时候就好好地,偏偏和他结亲之后,就命丧深山,连个尸体也找不到。”说话的是王二郎的舅舅,王氏的弟弟。
从他身上,安喻看到短短几日婚亲,日日夜夜遭受的欺辱与折磨,做饭、洗衣,伺候一大家子,不舍昼夜,却连上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
王家众人及王氏娘家一家,就如此站在安喻面前,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安喻,俯视着原主,偏偏还要端得道貌岸然的样子,把安喻放在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位置上。
安喻冷笑,若他今日胆敢反抗一点,恐怕就正好落入这些人的算计之中。
安喻的目光一一扫过这些贪婪得、阴鸷得、充满虚情假意得面庞,突然,两汪眼泪说来就来,弱不禁风,我见犹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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