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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

这一天晚上,我被送到一个临时住处,一个窗户上有铁栏杆的四楼房间。仍旧是女党卫队员看着我,不许我出门,她会送吃的。我经常从铁栏杆望着楼下,时不时有看起来像盖世太保的人在楼下转悠。

这几天当中,雷德来送吃的,还带来了那一盒信件。

“这里离我的住处不远,房子是我找的。缪勒也知道这里,所以会有盖世太保来。但这样一来,旅队长就不会单独找你。”

“阿尔伯特被捕了吗?”我问。

“你……不关心一下自己吗?”

“我不知道,”我茫然说,“总觉得现在这地步,我完全无能为力。也许原本他们想放过我,但如果阿尔伯特定了罪……如果他死了……”

我说不下去,那一天梦中的恐惧又回来了。阿尔伯特可能会死,这带来巨大的恐惧。说不清的恐惧。

也许从阿尔伯特参与反抗的那一天,这个结果就注定了。我的手徒劳地在纸盒里翻找,这些信有些被撕破了,而且几乎都乱了顺序,不知道谁和谁原本是一封。

“213封信,我想它们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了。”我悲哀地说。

雷德轻轻地扶住盒子:“不会的,不管发生了什么,哪怕施特恩上校被定罪了,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答应我,不要做傻事。有很多时候,压力是很大的,可是忍受下去,就会看到改变的希望。”

雷德这话何其熟悉,我以前也这么劝过沃里斯,不要铤而走险,也不要放弃,总会有办法的。

“好。”我说,语气是微弱的,并不抱希望。

“在威维尔斯堡的时候,你差点死掉。”雷德说,“一开始是海因里希,他把地下的治疗装置对着您的房间,他想让你精神失常,像沃里斯一样。但是后来他没有成功,因为被我发现了。后来……我也差一点犯错,但是最后关头,我的意志被改变了,子弹没有伤害到你。西贝尔,我不相信神灵,你知道的,许多所谓神的仆人做着魔鬼的事,但我相信你,你会遇到奇迹的。因为你没有把自己出卖给魔鬼,善良的力量总会顾念你!”

看着雷德激切的表情,我受到了一些鼓舞。如果说谁有资格这样劝我的,那么一定是他。没有人能像他承受这么多,多年在巨大压力下工作,坚持不懈,取得了一次次的成功。

我强行打起精神:“你说的对,我应该梳个头,有时间的话把信重新整理起来。”在这里的三天,我几乎没有照过镜子,连床也没有好好睡过,总是累极了随便倒在沙发上睡一会。

梳好头出来,舍伦堡刚进门,雷德对他解释道:“她有些消沉,我劝劝她。您怎么来了?下面有缪勒的人,他们会汇报给希拇莱先生。”

舍伦堡一挥手,表示不在意缪勒:“希拇莱先生邀请您晚上去看歌剧,我带您去。”他放下一个纸盒,想必是新衣服。

“邀请……我?”难道是审讯我的另一个说法吧?

“是的,今天晚上最后一场《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舍伦堡说。

《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那是我和希尔德在在拜罗伊特听过的歌剧。“怎么是最后一场呢?”

舍伦堡摇摇头,似乎对这个情况也不甚认同,又或是懒得解释。

“演员也被征兵了。”雷德说。

“可惜。”我低声说。

舍伦堡把盒子里的衣服拿出来:“和您上次在圣诞舞会穿得粉色丝绸裙类似,我想您大概喜欢这个样式。”

“希拇莱先生是什么打算?”汽车到歌剧院时,我心里没底,不知道是不是一次危险的邀约。

“应该没什么,”舍伦堡说,“今天本来只说陪波斯塔特小姐听歌剧,没有提到您,但是缪勒跟他耳语了几句,他就让我把您也叫上。也许是想表示对您的猜疑减轻了?”

说完,他从衣袋里掏出一个黑|丝绒的扁盒子,里面躺着一条钻石与珍珠搭配的项链,还有两个配套的水滴形珍珠耳环。钻石在黑夜里微弱的灯光下也发出璀璨的星光。他抬起手,就要去掉我本来戴着的挂坠盒项链。

“这种复古的挂坠盒,只能搭配维多利亚时代的裙子。”他。

“不,我喜欢戴着!”我后撤。

“那么,如果一会希拇莱先生问起,这项链怎么来的,里面放了谁的照片,我怎么回答?”

我垂眼不答,只得自己解下了挂坠盒。他接着就要帮我戴项链,我又挡住了他的手:“我自己来!”

“好,全听你的。”他轻笑,把我的挂坠盒项链装进了自己的衣袋,“回头再还给你。”

走出汽车,夏日晚间的风一吹,衣裙飘动。他转过来凝视了我一会,抬起一只手。我下意识侧了下脸,只觉得右耳的耳环被他手指拨动,珍珠在来回打晃。

“很美,戴珍珠耳环的少女,像一副名画。”他轻声道,“不要怕,我把你带出来,也会把你送回去。”

“送回哪?”我生硬地问,那个屋子是临时关押我的地方,我不想回去。

这话大约十分不解风情,令他气结,他没有再表现得很亲昵。

希拇莱的情妇波斯塔特小姐已经在包厢里了,她腹部微隆,看起来怀|孕好几个月了,脖子上也有一串大宝石项链,大大小小的宝石嵌得繁复华贵,闪得耀眼,左手拿着贝壳嵌制的小望远镜向下看。

“玛格丽特在那!”她说,“旁边是那个瘦得像麻杆的赫尔佐格夫人。”她放下望远镜,跟我打了招呼,然后对跟着她的副官说:“你下去,叫玛格丽特上来,但不要叫赫尔佐格夫人。”

海因里希的遗孀玛格丽特来到以后,对着舍伦堡后满脸欢笑:“我可以坐在您旁边吗?”她侧着脸,用大概是她心目中最有魅力的声调和表情说。

好一会没有回答,后来舍伦堡微笑着:“对不起?您说什么?是跟埃德斯坦小姐打招呼吗?”

玛格丽特阴沉了脸,没有走过来,远远地跟我打了个招呼。

序幕开始了,希拇莱还没来。这是当然的,大人物是不可能把一场戏从头到尾看完的,那样显得掉身份。

玛格丽特和波斯塔特叽叽咕咕地聊天,时不时也问我几个问题。

“特里斯坦和伊索尔德喝下了爱情魔药,就不可能不相爱了,真有这种魔药吗?”波斯塔特问,“要是有的话,我想女人都会选择用它拴住男人的心吧?毕竟只是感情本身,太不可靠了。”

这很像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情妇关心的问题,我心里嘀咕道。

“说不定有哦,”玛格丽特向我瞄过来,“埃德斯坦小姐,您肯定知道。”

“我没有见过。”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我不信,”她捂着嘴,咯咯一笑,“如果没有,您身边的男人怎么都那么痴迷您呢?”

我摇摇头,这对话好无聊。

“如果真有,”舍伦堡很认真地、像探讨问题似的说,“她为什么不用在希拇莱先生身上呢?”

玛格丽特语塞了,脸色发青,像误吞了巫婆的毒苹果吐不出来。波斯塔特面露不悦,责备地瞪她:“好啦,别乱嚼舌头了!”

第一幕结束,舍伦堡出去迎接希拇莱。包厢里只剩下我们三个女人,不安分的玛格丽特又挑起话头。

“您给人催眠?”她探过身子对我说,“催眠能改变一个人的!我看报纸上说过。”

“我给病人催眠只治疗心理和身体问题,不会强加别的暗示。”

她摇着扇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您——是不是催眠了旅队长?”

“您想多了!”这问题真是蠢到家了。

“别生气呀!”她很开心地说,仿佛我带了情绪就是承认了一样,“我巴不得自己会催眠呢!”

希拇莱到了以后,波斯塔特和玛格丽特瞬间安静。但到第二幕结束休息期间,这两个就迫不及待地到别的包厢门。据说,戈培尔夫人带着几个女演员在那里。

“就在20号的前两天,隆美尔元帅突然出了车祸。”希拇莱开口道,“您说巧不巧?要是反抗分子得到了这个等级的元帅的支持,那结果是什么,我可不好说了,我们的元首,难道不是被德意志选中的人吗?”

“是的,”舍伦堡很捧场地附和道,“元首的命运是不凡的。”

事实确实如此,如果隆美尔不出车祸,很难说结果会如何。然而没有如果,战争似乎不会中途停止,它有巨大的惯性,会一直持续下去。

到第三幕,最好听的部分结束后,人们开始退场了。希拇莱站起来要走,我也跟着起身。钉在这里一个多小时,应付面前的男人女人,实在是种折磨。

“是啊,我看时间差不多了,您也随我们离开吧。”希拇莱看了看表。

什么时间差不多了?

到了外面,发现戈培尔夫人也出来了,身边确实有两个女演员,一个是雷娜,另一个不认识,只穿一件简单的黑色礼服裙,但是面容异常美丽,带着古希腊式的古典端庄,比雷娜还要漂亮。雷娜看到了我,又看了看我旁边的舍伦堡,礼貌性地微笑点头。

“薇薇安,过几天要去大本营工作了,紧张吗?”戈培尔夫人问那个黑裙子的美女。

薇薇安笑了:“当然会有一点,但更多的是兴奋。能为元首拍照,做他的摄影师,实在是荣幸。”

戈培尔夫人嘴角笑着点头。

“埃德斯坦小姐,您在路边等一会,他们去开|车了。”希拇莱说。

我点点头,希拇莱怎么这么关心我,像老鸡婆一样,等车这种事都要嘱咐?

在等待中,仍能听到剧场里的音乐声,这是最后一场《特里斯坦和伊索尔德》了。阿尔伯特在哪里?如果他在,如果他陪我看这最后一场,我会不会不那么消沉?

会吗?

周围的男人都在围观雷娜和薇薇安,连舍伦堡对薇薇安出众的样貌也颇感讶异,目光时不时飘过去。

但是有一道目光落在了我身上,我寻找那目光的源头。发现一辆黑色过路车在拥挤的路面上缓行而来,车窗里的一个人正望着我,他的目光穿过喧闹的人群,越过吸引了许多男人的美丽身影,准确地落在我身上。

是阿尔伯特。

他的双领间别着一枚带橡叶的骑士十字勋章,我心中一喜,正要向他走去,但他的目光阻止了我。他身子稍让,我看到他旁边还坐着一个人,一个整张脸隐藏在帽沿阴影中的盖世太保。

汽车缓缓行进。这就像在梦里,他的车随着去世的人驶远。眼睛模糊了,我使劲眨了眼,直到看不清那辆车,眼泪才直坠下来。

周围人声熙攘,夏夜暖风习习,而我心中凛冬到来。希拇莱在一旁讽刺地看着我,也许这才是他今晚要看的真正节目。从阿尔伯特的信件里没有查到什么,他故意安排了这样一次“偶遇”折磨我。

舍伦堡显然猜到了希拇莱的心思,但碍于身边的希拇莱而不敢当面劝慰我,——当然,我也不需要他的劝慰。这一刻,连他那为难的样子都显得那样陌生。他也看到了我态度中的疏离,仿佛要走近的步子僵在原地。

“刚才那辆车,准是又逮捕了叛乱分子吧!”戈培尔夫人讥笑道。

一些窃窃私语在身后浮动,像草丛里此起彼伏的卑微虫鸣。回头,发现原本围观薇薇安的人,开始围观独自哭泣的我了。

从这些达官贵人闪亮的珠宝、笔挺的黑色制服和闪亮的奖章中,射来一道道幸灾乐祸的目光。在他们眼中,车里的阿尔伯特是一条落网之鱼在奔赴死亡,而流泪的我表演着一出活的戏剧。

他们乐于看到这些,因为他们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以前被人围观,我总是胆怯,会回避,但今天没有。我直直地回视,像观察图画一样,一寸寸扫过每个面孔。目光所过,虫豸们声息立歇,许多人避开了我的视线,薇薇安诧异地瞧着我,雷娜转身掩面,状似哭泣。

这一刻,我看清了自己的心。看到了阿尔伯特远离时,我在害怕什么。

我害怕孤独,更害怕自己被留在这样一个受诅咒的世界,与邪恶为伍。

我自诩掌握着未来人的知识,还拥有超自然感知,可这些并不能使一个人坚强。坚强是在经历苦痛中升起的希望,而本质上,我性格里还有被未来和平生活所温养出的大量软弱,对身边的现实充满恐惧,恐惧被战争挟裹,恐惧因为所谓的血统而时刻活在枪口下面。

穿越四年,之所以能正常地生活在这里,是阿尔伯特和他的伙伴们在这被肮脏、残酷和麻木腐朽的环境中展现出的不屈的善良和执著的勇气,才使我心生留恋。

如果这世界竟容不下他们的存在……如果这世界只剩下我与眼前这些在黑暗中结团打滚、以他人血肉为食的虫豸作伴,那真是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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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Tristan und Isolde)是瓦格纳的著名歌剧。故事源于中世纪的凯尔特传说,伊索尔德是马克王妻子,特里斯坦是马克的侄子。二人因误饮爱情药水而难逃相爱,最终双死。在第一卷《音乐节》一章中西贝尔和希尔德在拜罗伊特音乐节(主要上演瓦格纳的作品)上听过这出歌剧。

另:这两主人公的名字构成很有意思。trist-是悲伤的,iso-是孤独的,所以这两人可算是“悲催哥”与“孤独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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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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