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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恶疾

七海建人介绍完自己,向两位女士分别行了一礼:“还请多多指教。”

“啊……没错。这位是我的新室友,七海先生。”他听见国木田向身边的短发女子解释道,“绝不是我的什么‘前、前男友’……”

他又听见国木田向自己介绍道:“七海先生,这位是我的同事,与谢野——‘老师’。我们之所以来横滨……”

“要带学生参加学校的远足活动。”立刻明白过来国木田独步对自己的室友撒了什么谎的与谢野医生笑着和七海打招呼的同时已经替身边人想好了借口,“是吧,国木田‘老师’?”

“……是的。”

看着配合得相当默契的一男一女,突然很想开个玩笑的七海露出来到横滨后难得的笑容:“这位是你的女友吗,国木田先生?”

“……”国木田似乎被他的这个玩笑吓了一跳,“不,请你不要误会,七海先生——”

就在七海建人有些后悔,也有些纳闷自己为什么想要这么做、又是为了确认什么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喊:

“黑发抚子!”

被撞过一回的七海建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在一边喊着一边向自己这个方向跑来的男人接近时迅速绕到那人身后,按住了对方的肩,思维迅速转换至工作模式:“你也在找这位姑娘?”这一切显然不像巧合。

他看向从刚才开始就一句话也没说过的长发少女,意识到对方完全符合任务内容里的描述——“长发长裙、不爱说话”。

七海看着对面像是认识的几个人,很快冷静下来,没有再失言。

他在向国木田和与谢野两人点头示意后,静悄悄地离开,隐藏在拐角处旁观着之后发生的一切。

“花袋。”国木田独步将随身带着的那封“寄错”的情书交给田山花袋,“这种事应该要亲自来做吧?”尽管他这位好友不擅长和女□□流,但告白这种事必须当事人出面才是。

“……”面对着两位女性、尤其其中一位是自己的心上人的田山花袋十分不自在,所以将注意力几乎全放在国木田手中的他确认了“情书”的封面,“这封不是我写的。”

说完,花袋先生从衣服里掏出一封贴身保存的情书,深深地弯腰低下头,将情书递到他口中的“黑发抚子”面前:“见到你的那一刻,我才明白何为‘美’。”

长发少女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接过了递来的信封:“谢谢。”

“我想等我的哥哥回来以后,再回应你。”少女有些害羞地笑了:她明白这是一封诉说着男人的爱的“情书”,也知道身边的人是自己的“敌人”,可是她不愿意利用这份感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七海建人很快就等到了少女和国木田他们分开的时机。

跟踪了少女一段路之后,七海看见少女拐进了一条小巷,随即跟进去的他发现不对——

这是一条死胡同。

“先生,你在找我。”已经将长发绑起,同时戴上了遮住那张美丽的脸的大大的口罩,少女将声音压得很低。

少女的身上不见敌意。

“你的父亲很担心你。”七海建人没有点头,但他话里承认了这点,“他说前天在和你逛街时,你突然消失了。”

“我是个孤儿。”少女有一瞬显得很惊讶,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你说的‘父亲’是森先生吗?”

她看着七海建人,不像在说谎:“消失的人不是我——”

“而是森先生。”

……

将少女护送回“家”、目送她走进大厦,七海建人不知不觉又走回了刚刚那个遇见国木田的路口,走进位于那栋“位于转角的四层大楼”的一楼的咖啡厅,想要点一杯咖啡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位美丽的——”

“先生。”七海打开店门时,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但他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这声音曾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你是不是正为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感到烦恼?”在靠窗的沙发座上,坐着一个打扮得有些奇怪的男人——不对,这不就是自己刚刚在大厦的房间里见到的那个人吗?

两人都披着一件款式相近的风衣,全身可见之处缠满了绑带,唯一不同的可能是眼前的人露出了两只眼睛,正用一种盯着猎物般的眼神看向自己。

他大意了。

七海建人立刻将手按在自己背后的刀上。

“不来一杯咖啡吗?”但男人却没有想要和他动手的意思,而是想咖啡店的老板挥了挥手,“这位先生的咖啡我请,老板。”

七海警惕地坐在看上去没有任何威胁的男人对面,等着对方接着说下去。

“这咖啡很好喝~”却没想到男人用勺子敲了三下杯沿后递给他,“你不尝尝吗?”

看上去没有任何问题——尽管明白最明智的选择应该是不喝,但七海建人还是端起了飘散出阵阵香味的杯子。

“如果有烦恼的话,”在他喝完了一整杯咖啡、将杯子放回原位的那一刻,坐在对面的男人突然把目光从窗外转了回来,冲着他微微笑了一下,“欢迎来四楼的侦探社——”

“我们接受任何人的任何委托。”

站起身、看上去要回去工作的男人活动了一下身体,走到楼梯边上时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脸上洋溢着的笑容比刚才明显得多:

“你喜欢小说有个好结局还是坏结局?”

“我的话,”男人似乎没想要七海回答自己的问题,自问自答道,“如果现实很幸福,小说有不好的结局也能接受。”

七海建人并不完全认同男人的话,但他没有反驳。

他继续坐在咖啡厅里,思考着自己的下一步:他认为自己已经找到了任务里的那位“消失的女儿”。

结合任务目标和这位“女儿”所说的话,他要调查的就并非是“少女”离奇消失案,而是“森先生”离奇消失案——

那么,上午与他对话的那个“森先生”,又是谁呢?

还是说,“消失的森先生”已经回来了呢?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那位少女在说谎:但七海建人决定先以相信少女的话为前提去调查。

因为他虽然不能判断少女是否实话实说,但他可以确定:那位“森先生”有所隐瞒。

他又一次回到那个路口,站在刚刚发现了咒力“残秽”的地方,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

但他围绕着这个路口缓慢地走了几圈,却没有发现准确的“残秽”所在的地点。

一直低头寻找、有些累了的七海建人抬起头,突然发现自己一直忽略了一点:或许残秽所在的地方并非是十字路口,而是被当作路口的“标志”——这栋四层的复古风格的大楼呢?

提前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小心翼翼地走上通往四层的楼梯,却发现整个四楼一片空荡荡,只有中间有一扇突兀的、紧闭的、黑色的门。

没错。

七海确认了:他能感觉到那股咒力残秽就在门后。

一步一步缓缓靠近,轻轻转动把手打开了门的那一瞬间——

他已经站在了贴满符咒的高专地下室里。

“啊,七海。”正靠在椅背上小憩的五条悟察觉到有人来了,睁开眼,“这么快就回来了?”孤零零一个人坐着的男人,好像在等着什么人。

七海建人还没反应过来。

愣了几秒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是真的回到了高专,眼前是熟悉的那个五条——要在这个房间假装五条的话,没有可能。

“任务完成了。”白发男人看了一眼手机,向还站在原地愣着的七海竖起拇指,“报案的人说女儿已经回去了。”

不——

不。

这一定有哪里出了问题。

笑着让完成任务的他也回去的五条看上去和平常一样。

但七海建人总觉得那笑容之下隐瞒着什么:他要找时间再去一次横滨,关于这次的任务目标和位于大楼四层的侦探社……那里还有不少谜团需要解开。

一户建门口。

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点相遇在家门口的两个男人有些尴尬。

“七海先生——”打开门、请七海先入内的国木田看上去对自己的室友这么快就出差回来这件事一点儿不惊讶,“欢迎回家。”

“七海君!”听到开门声,特地跑来玄关的濑海太太似乎很担心七海建人,“出差还顺利吗?昨晚没等到你回来,国木田君和我都很担心你。”

七海建人才发现自己回到高专后没有确认过日期:他打开手机,发现上面的日期距离自己出发去横滨那天,已经度过了两天。

“还算顺利。”七海不想让濑海太太为自己担心,便转移了话题,“刚去的那天我还碰巧遇见了国木田先生。”

看到一头雾水的濑海太太,七海建人心下了然。

“我——”

“带学生去远足旅行了。”替国木田抢答完的七海建人笑了笑,心情变好了些,“晚安,濑海太太,国木田先生。”

但洗过澡回到房间的七海建人却没有立即躺下。他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望着空白的电脑屏幕发着呆,回想起在咖啡厅遇到的男人说的话。

无论现实是否幸福,他都希望给自己小说里的角色一个好结局——

毕竟,现实往往是不幸的。

……

第二天。

“国木田先生,你还好吗?”因为一整天没见到国木田独步、打电话到“学校”也被告知国木田不需要出差(比如带学生远足)并且也不在学校的濑海太太在七海建人回家时把情况告诉了他,拜托七海去看看国木田是否在自己的房间里。

七海建人敲了敲对面白色的门,没有得到回应。

按下把手,却发现门没上锁。

促使七海顾不上礼仪打开门的原因是因为他听到了一声低吟。

一片黑暗的屋子内,整个人烧得有些神志不清、昏昏沉沉的国木田独步在喃喃着什么。

七海建人没有靠近,所以他没能听清国木田在不停地重复着的一个字是“鬼”。

而他没能靠近却是因为——

现在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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