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忱的父亲——那个老魔尊退位的时候，正赶上仙魔大战。
老魔尊已经没有了可以一战的力量，死前还“啊啊”哑着嗓子让自己这个天资过人的儿子狠狠教训那群正道伪君子，只不过他力气实在所剩无几，最后眼球都要凸出来了，也没说出什么感天动地抑或慷慨激昂的遗言。
凡尘俗世过眼云烟，他死的时候带走了一生都十分喜爱的长袍，让莫忱只能穿着平日里修行的普通衣衫登上魔尊之位。
不过他向来冷漠到寡淡，现在顶着任谁看了都要夸一句英俊潇洒的面容，仍旧是一副死了爹的死样——虽然他确实死了爹——但莫忱大概率是不在乎这些的。
别人的评价，有什么用？
魔界的狗腿子颠儿颠儿地凑过来想恭维几句，就被这人释放出来的威压给镇得吐了一大口血——出师未捷身先死，现在躺在地上当魔殿摆件了。
其他人见了也收敛了心思，没再作妖，眼睁睁看着魔尊大人直奔战场而去。
凛冽寒光在他手中一闪而过，大概率是他那把锋利的长剑。
大战持续了数月有余，漫山遍野都是尸体，这些修仙之人死后，灵气回归天地之间，而魔界中人死后则是释放出邪污淫气，又把纯洁的灵气玷污了，还真是浪费了人修真界最后发光发热的大好机会。
僵持不下的两方宛若弦上利箭，莫忱落地就甩出一道剑气，生生伤了对面大半人员，惹得正道长老骇然不已。
“你是何人！竟——”
然而莫忱并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当即就要再出一剑。
狂风大作，吹起他周围的风沙，赤色灵力萦绕周深，稍一靠近便要被削成肉酱。
“废话太多。”
他轻声一句，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楚明白，长老们意识到此子实力，心中惊诧，还未想好对策，只见那魔气直直冲过来，竟然是想要把他们搅碎！
哪怕是魔尊都没有想过如此残忍的方法！
他们还不知道老魔尊死去的消息，莫忱这些年又没有露过面，不认识也正常。
只是片刻之后，预想的疼痛没有出现。
一名长老睁开眼，首先看到一抹银白。
“归……归尘仙尊……”
归尘仙尊转头安抚，随后才看向莫忱那边。
或许说“看”并不准确。
莫忱盯着他。
眼前人满头华发被一条浅色发带束起，身形高挑面容俊美，嘴角带着浅笑。
美中不足就是被遮住的双目。
竟然看不见么？莫忱皱眉。
“道友，”他说，“何必痛下杀手？”
声音也温和。
莫忱思忖片刻，眼神更冷：“你是何人，与你何干？”
“在下归尘，他们是我的弟子。”
莫忱：“……”
“你身后起码万人。”
归尘只是笑笑。
莫忱：“……”
“多说无益，”他抬手，长剑化雨，直指对面俊美白衣人，“要战便战！”
归尘轻叹一口气，刹那间，红白光芒对撞，产生的威压迫使双方人马后退数里，只敢远远观战。
魔界左右护法本来心中澎湃，深感自己遇到一个杀伐果断的主，正道也内心激动，深感归尘仙尊果然慈悲救世。
但两方看着看着，逐渐察觉出一点儿不对劲来。
这个魔界的家伙，怎么把那长剑变成鞭子了？
还老往归尘仙尊腰上抽？！
这也不是抽……
“这卑劣之徒！他要卷走归尘仙尊！”
一名弟子大喊，惹得其他人也纷纷愤怒起来。
“魔头！你什么意思！”
空中两人退开，归尘身上倒是没什么伤口，只是衣衫破烂了些。
“……道友，你可是存心折辱在下？”
“若是怕了便直说，让我杀了这些平庸之辈一了百了，”莫忱说话就像掺了冰碴，语气难言嫌恶，“何须在这里说这些恶心人的话？”
左右护法：“……”
可是您刚刚真的照着把人衣服抽烂的目标去的。
归尘仙尊似乎是信了他的说辞，足尖一点就迎了上去。
.
最后还是打完了。
左护法想到在魔尊大人榻上昏睡的归尘仙尊，沉默了一瞬：“……殿下，您打算以归尘仙尊威胁那群伪君子吗？”
莫忱看着面前的棋盘，不紧不慢地下出一子：“威胁什么？”
左护法沉默：“……”
你没这个打算，那你把人绑来干什么。
左护法一想到那天魔尊和人对打，也不攻击要害，最后居然动用了禁术！
魔界中人都不会随意使用的禁术！
归尘仙尊一个疏忽，衣服就被抽得破破烂烂，被一鞭子卷住腰身抱走了。
别说正道傻眼了，连魔界的人都傻眼了。
“归尘仙尊，本名叫什么？”莫忱问。
“……仙尊本名并未有详细根据，”左护法没想到会问这个，愣了一下，“只模糊有人流传，是叫路哲。”
莫忱摸索着指间黑棋：“哟哟鹿鸣的鹿？”
“非也。”
“以及……”
左护法斟酌半晌，还是开口了：“您的哥哥，和这位仙尊，有些过节。”
莫忱动作微顿。
左护法所说的“哥哥”，实际上就是个废物，样样比不过莫忱，早就被老魔尊抛弃了。
说是抛弃也不对，毕竟是老魔尊一手把他宠成个废物的。
“您哥哥早些年看上了归尘仙尊的容貌，曾扬言要……”
“如何？”
“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扒光仙尊衣衫，再……呃……”
多得便说不下去了。
“最后，被仙尊收拾了一顿。”
莫忱：“……”
莫忱这些年没关注外界，只知道一睁眼那个废物哥哥残废了，没想到后面还有这样一段隐情。
.
路哲醒来，就察觉到身边有人。
身体像是被使了什么法术，没有力气。
“魔尊大人，为何如此？”
莫忱坐在塌边，看着面前人的脸。
片刻，他摸了摸路哲被蒙住的眼睛。
“看不见，怎么知道我来了？”
后者一愣。
灵识感知，最基本的操作。
莫忱看他：“你记住了我的味道吗？”
路哲：“……”
似乎是听到了他无声的叹息，莫忱向来冰块儿似的脸难得流露出一丝浅薄的笑意：“仙尊本名叫什么？”
“……左护法想来已经说了。”
说来奇怪，大战最后，他身体绵软，法力倒是没有失去。
“真的叫路哲？”
“……”
莫忱手指挪动至他的后脑，动作缓慢，仿若移动的毒蛇。
稍稍一动，解开了白色丝带。
柔软的布料划过面庞，一缕发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拂过指尖，莫忱一瞬不瞬地盯着路哲的面容，连呼吸都忘记。
路哲微微偏头：“魔尊大人，到底是要做什么？”
听说归尘仙尊温良宽厚，为人爱戴，现在看来不假，毕竟都到这个地步了，居然还想着讲道理。
莫忱将丝带扔到一边：“之前对仙尊多有得罪，特地拿了新袍，来为仙尊更衣，聊表歉意。”
他说着就要解开路哲的衣带，脸上还挂着冷淡严谨的表情，说得好像他真的打算替路哲换衣服一样。
……他还真的换了。
身上衣物的布料单是手指抚摸过去就能感觉到与以往的不同，十分舒适。
莫忱后来把人扣在这里数月有余，随后才把路哲送了回去。
大摇大摆地跑到修真界的门派前，把路哲好生生地放在榻上，吹落的发丝拂过路哲脸侧，惹得他偏头。
莫忱定定看他一眼，才施施然离去。
外面飘着细雨，右护法大胆抬眼看魔尊，只见这人伸出手，摩挲着微凉的雨丝。
“您为何要将仙尊……？”
莫忱敛眸。
谁知道呢。
只是觉得所谓的归尘仙尊也太瘦了，该带回来好好养一养才是。
小路小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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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不负责任的无良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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