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姚也睡得很晚,贺时也一直陪着。
姚也小声讲自己那时候的噩梦,被满是鲜血的蛛网困住,被充满尖刺的花梗缠绕,被亲爹扔进无底深渊,被所有人抛弃。
他头也不回的走近贺时的世界,好在贺时愿意拉他一把。
最后贺时擦着他眼泪哄道:“小十不用怕,永远都不用怕。”
姚也的病完完全全是被家里逼出来的。姚家想让他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用如此偏激的办法控制他,限制他的爱好,可姚也又是骨子里带着不管不顾的性格,并不会因为他们的逼迫后退,只会更加疯戾的反抗。
但同时姚也又有温良,他知道自己不对,找不到解决办法时,就一边疯狂反抗,一边自卑自责。
姚家想最后再利用一下姚也,催着他去宴会上露面,没想到他会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出柜。
如此一来姚也算是彻底被姚家放弃了,贺时并不担心姚也自己会生存不下去,他毕竟已经是能靠自己换车换房的成年人了,虽然嘴上喊着穷,但绝不会到活不下去的境地。
只是贺时有些担心以后的事。
他有些惧怕姚也的亲近,又自私的想抓着这暖源不愿意放弃。
第二天日上三竿,姚也是被贺时电话吵醒的,刚动了动贺时就赶紧轻拍他,像哄小孩一样,姚也无声轻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贺时接起电话问轻声问对方怎么了,打电话的是林天纵,笑的十分放肆,说贺时他们两个正被全网祝福着。
挂了电话贺时去看是怎么回事,原来不知道是谁,把昨天姚也和他再宴会上的视频发到网上了,还挂了他们两个的大名。
有不少人认识贺时,他毕竟是有点名气的摄影师。
就像林天纵说的,大部分人都是祝福,但贺时也撇到几条不和谐言论,其中有人带云子大名。
贺时不喜欢这样,骂他们两个都没事,就是别带云子,这事儿和云子有什么关系,贺时现在一点儿都不想和对方沾上关系。
姚也还没睡着,也听到了电话里林天纵说的,趴在贺时怀里半天没听到对方有什么动静,就好奇睁眼抬头,正对上贺时烦躁拧眉盯着手机。
“怎么了?”
贺时垂眸看见他,伸手揉了揉他头发,“没事,你再睡会儿。”
姚也不高兴,对着他胳膊锤了下,闭眼道:“睡不着睡不着睡不着,被你吵醒了,你得补偿我。”
贺时盯着他这副耍无赖的样子笑着,撑起上半身,把他下巴抬起来直接吻上去。
唇上一阵酥麻,姚也愣愣睁开眼睛,贺时半眯着眼,眼底带笑。
这是他们两个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接吻,姚也好一会儿反应不过来,贺时亲了一会儿放开他,调笑:“小孩儿还是不行啊。”
姚也这时才反应过来,不甘示弱将人按倒在床上,自己占领主导地位。
这个吻不带任何情、欲,只是两人确认关系后的温情,但有些黏黏腻腻的,姚也脸贴着贺时脸,咧着嘴傻笑。
“贺老师喜欢我呢。”
贺时手抱着他腰,两人控在怀里,笑着点头,“是,刚哄到手的小男友,正高兴着呢。”
姚也咯咯笑起来,手不觉抚上他的脸,“那贺老师能不能分享一下在网上都看见了什么。”
还想着这茬儿呢。
贺时捏捏他,笑着把手机从姚也悄咪咪的挪动的手里抢回来,“给你看,偷我手机干什么。”
姚也嗷了一声,顿时不乐意了,“你是不是手机里藏东西了?”
哪儿来的话,贺时失笑,“能藏什么,把你藏进去。”
姚也笑着咬他嘴唇一口,威胁道:“赶紧打开给我看。”
贺时仰着头把手机打开,给他看网上那些言论,不过姚也似乎并不在意这些,把视频打开反复拉进度条看,再三确认后满意的点点头,“还行,没给小爷拍的太丑。”
昨晚他打扮的小王子似的,本身长的又好看,怎么拍也不会丑,对贺时绽开笑容时真就像王子从童话里走出来,迷的贺时春心荡漾。
贺时也满意,他看不见手机,就看着姚也不搭理视频了,一脸认真的翻着下面的评论,嘴角笑意越来越大。
他突然指着一条评论“哎”了一声,拿起来给贺时看,“你看你看,还是有明白人。”
贺时随着他指尖去看,那条评论写着:老早之前磕过贺时和云子,云子不如姚也看着舒服,姚家风评不咋地,但姚也笑起来看着好阳光,看着挺干净。
贺时刚看完姚也就笑着把手机收回去看,边翻边道:“本少……啊不对,小爷确实比云子好吧。”
贺时没说话,就静静抱着他。
姚也又道:“云子可不会一心扑在你身上,他处处都是退路,我可没有,我只有贺时。”
是,云子到处都是退路,每一步都是算好了才往前走,他永远也无法拥有姚也这样的热烈。
贺时仰头亲了亲姚也头顶,点头道:“是,姚也可不会放弃我。”
俩人抱着看了一大早上网上的评论,等起来时都可以准备午饭了,这老房子里没有厨房,得回姚也公寓,两人也没有别的衣服可以换,就还穿昨天那身,光鲜亮丽的走出这个破旧小区,上网约车时姚也都忍不住笑。
“别人以为我们要出去见世面了。”
贺时颇有经验的摇头,“不会,他们会觉得我们两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傻子。”
姚也想想,“也对,好像也是。”
出来前姚也就按耐不住想大吃一顿了,提前订了餐馆的外送,他们到家没一会儿饭菜也准时到。
贺时都进厨房准备洗菜了,听见开门声出来看,见姚也拎着两大袋子回来,笑嘻嘻对他道:“买过了,没跟你说。”
贺时没好气的又把围裙解下来,穿着回来换的家居服走到餐桌边,“我都想好今天的菜单了。”
姚也见他吃瘪哈哈大笑,边摆饭菜边道:“那你看看,我点的和你要做的是不是一样?”
怎么可能一样,贺时笑着点头,无奈哄道:“是,一模一样,尤其是这鱼汤,我想给你炖好久了,一直没机会。”
姚也拍拍他胳膊,被哄的开心,假装安抚,“明天明天,我们还有的是机会。”
俩人吃了饭又没事做了,各自洗澡坐在沙发里休息,姚也成功把人留在身边后终于有心思多想想画,那张没画完的还得画。
他这么想着,又听到贺时回消息的声音,姚也就突然好奇,“你最近的工作都往后推了?不会要赔违约金吧?”
贺时这种地位的接商单都是几十个起上不封顶的,姚也想想就觉得心疼,“要不你出去工作吧,反正我们现在也确认关系了。”
贺时坐在一边看都不看姚也一眼,冷冷从鼻腔里出了个声,“到手就往外轰了?”
姚也笑着靠他肩膀上,“怎么会,我们得赚钱养家啊,我跟着你去怎样?”
他这么说贺时倒真的考虑起来,正好带姚也出去散散心。
贺时翻翻时间,要真去的话,下周就有个去西藏的活儿。
于是他问:“西藏去吗?”
姚也还真没去过西藏,一个东一个西,隔着整个中国,想想有些心动,更何况是跟着贺时。
“去啊,拍图?”
贺时摇头,“不是,有个纪录片,我去摄影指导。”
姚也想想,“摄影指导是不是比你自己拍要省心?”
“想省心就省心。”贺时撇嘴,两人各种窗户纸都捅破后,他跟姚也相处的越来越自然,小动作和小心思都多。
姚也乐意看,就捏捏他下巴,“贺老师地位高,要是指导不出来好看的画面放出去丢人,对不对?”
“要是脚步写的烂,再怎么指导也没用,我就是挂个名,不去死磕。”
“骗钱?”姚也大笑,“原来贺老师也会做这种坏事。”
贺时没去解释,也不反驳,就说:“你见到那导演就知道了。”
导演姓刘,比贺时小两岁,风风火火的性格,也是个小富二代,天天赔钱拍片,有个大师梦,想着拍出一部神作来,但是没系统学习过摄影方面的知识,全靠一腔热血和找其他摄影师指导。
贺时之前就跟他合作过一次,那时候挂的还是副导演的名呢,纪录片拍的贼差,劝过但不改,非要坚持自己的风格,播出去好多人骂,确实给贺时掉价,但钱给的大方,贺时就没计较。
这次给的比上次还多,这中间拍了两部其他题材的,还是一点水花没有,于是砸钱请了别人来写脚本,跟贺时保证一定能拍出来个像样的。
贺时还劝他别一门心思往纪录片上走了,去拍电影说不定会好些,到底是有编剧、制片人和演员来救,他不听,清高着呢,非觉得纪录片高级。
还说贺时当年不也先拍的纪录片。
那是云子想当演员没机会,自己拍电影又拉不来赞助,只好转而求其次,拍起能让他露脸的纪录片。
第二周双方见面时,刘导着急的拉着贺时往租的民房里走,还不忘回头跟落地有些高原反应缺氧的姚也道:“小兄弟快进来坐!”
姚也感觉自己要吐了,点头后弯腰往旁边走了两步,扶着墙酝酿感觉。
被拉着一脸不耐的贺时回头见状赶紧回来查看,他在路上给姚也按了一路太阳穴,没想到他高原反应这么严重。
姚也摆摆手,“没事没事,他是不是找你有事,这么急,你去看看。”
他话音刚落,刘导端着两杯奶茶出来了,“我一定要给你们尝尝我今天冲的奶茶,最好喝的一次了,正好让你们赶上。”
姚也:……
也不必,他本来就晕,闻着奶香味更晕了。
贺时接过其中一杯茶,“剩下那杯你自己喝吧,他难受喝不了。”
刘导立马哎呦两声,拿着茶后退两步,“那确实,是不是高原反应了,快进屋躺躺,吸两口氧。”
姚也扛不住他的热情,被扶进屋里躺着,确实好受一些,再配合着吸氧,没那么想吐了。
贺时在一边给他按摩,刘导一会儿进一会儿出的,忙的不行,嘴里还唠叨:“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反应,你这想吐还好,组里有个来了就拉,吃药都不好,快脱水了都,让他先回去了。”
等姚也好了坐起来一看,他们一堆东西都是对方一个人搬进来的,贺时都没拦一下。
“不用管管吗?怎么导演还伺候起咱们了?”
姚也叹为观止,长这么大都没见过。
贺时摇头起来开始收拾东西,“他就这样,你熟悉两天就知道了。”
姚也实在难受,就看着贺时一个人收拾,轻声叹气,“没事,我适应一晚就好了,你们该忙什么忙什么,我自己在这边玩儿。”
“还有两天,不急。”贺时给姚也拿了瓶水,又笑着道,“而且我也不忙,我是指导。”
“哎!我可是听到了,怎么不忙,这次全靠你呢。”刘导把他们两个最后一个箱子搬进来,大着嗓门道。
贺时看他一眼,姚也在一边笑问,“怎么,刘导是要让我们贺老师当导演?”
姚也逗他的,没想到刘导真点头了,“有这意思,不知道贺老师愿不愿意。”
“导演还是你自己当吧。”贺时转开头笑了下,在外面又端着高冷范儿,脸上表情挺淡。
刘导不乐意,不过也没在争论,反而转头研究起姚也来,“前两天我还看见你俩那视频了。”
他摩挲下巴,却转头有些遗憾对贺时道:“就是太可惜了,你跟云子当初那么好。”
姚也心情当场就落下来了,但是脸色不变,始终带着笑,“刘导这话说的,我们贺老师迷途知返,有什么可遗憾的。”
贺时回头看了眼刘导,冷飕飕的眼刀已经用上了。
刘导说完也后悔自己说了这么一句,好在姚也没给他脸色,他赶紧改口接道:“确实,都陈年烂谷子的事儿了,我瞧着贺时还是对你更好,谁在他这儿能有这待遇啊,一路按摩着过来,司机都跟我说了。”
他这么把话圆回来,屋里气氛就又回去了,刘导不在他们这儿多呆,外面还有事儿没干完,他走了姚也才给脸色。
回头望着人出了院子走远了才不乐意道:“要不是他给钱多,小爷一脚就踢上去了。”
话落还要迁怒贺时,双手环抱瞪着他,一点儿都不高兴。
贺时也气,却叹了口气,哄着姚也道:“我都迷途知返了,姚老师原谅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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