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贺时没回来,平措叫姚也跟他们爷孙俩一起吃饭,老爷子有点腼腆,不怎么说话,是比较平常的藏族饮食,姚也吃着还行,没有不适应。
他饭后用自己手机给宋文打视频,为了看看小黑,但小黑在睡午觉,没说成话,姚也就只好挂了视频自己独自在屋里休息。
平措下午就要回学校,临走告诉姚也云子会再来这边一趟。
姚也有些意外,“他还来干什么?”
好几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云子到底还打着什么算盘,不过贺时被他坑了不少,有时间得去解决一下这些。
他最好在自己走之前来,姚也冷哼一声,帮平措提东西。
平措一点儿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又聊了两句就走了。
姚也和贺时说了这件事,贺时问他要不要过去转转,他就和对方打着电话往剧组走。
隔着电话就能听到刘导在嫌弃,“你们两个甜蜜能不能挑挑时间,这儿干活儿呢!”
贺时不理他,时不时和身边的摄影师说两句,然后就又和姚也聊。
他们俩才分开一上午,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但这电话就是想挂着。
可能是受上午平措的话影响,姚也现在觉得自己有点需要贺时。
不是矫情,是他从心里、身体上感觉出来的,是不受感情支配的。
剧组离得不远,在拍一处喇嘛庙,姚也信奉这些,趁着他们没拍进去拜了拜。
等他出来贺时跟他讲这庙相关的一些,基本上都是他们上午研究的。
姚也听完看见刘导跟着大喇嘛说话,便侧头悄悄问贺时,“这趟是不是时间要加?”
来之前说好十天就走,但现在来看,一上午还没出这个喇嘛庙,后面的行程都得往后赶,正中姚也下怀。
“也不一定。”贺时被晒得难受,抬手在眼前挡着,也顺便抬起另一只手帮姚也挡。
姚也扶着他手笑,“爱多久多久吧,反正我是来度假的。”
多待几天苦的是贺时。
刘导越是要磨拍摄就说明贺时要做的事越多,他想偷懒都没多少机会了。
贺时怎么也没想到被哄过来后刘导给了他一个副导的名头。
姚也就纯纯来玩的,心疼贺时是心疼,但觉得他被坑了一道看着也挺有趣的。
“没想到你还有被人坑的时候。”
姚也笑着说,不过说完就后悔了,这也不是贺时第一次被人坑。
他抬头看贺时,贺时表情无奈,好在没有怒意,应该是没有因为他这句话联想起什么。
“真有点好笑,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很厉害的大师呢,按理说你地位不低,作品也不少,怎么会被人这么坑呢?”
贺时听完他的话沉思片刻,一本正经的点头,“对,你不提醒我都忘了我是‘大师’,怎么能被人这么坑呢?”
话落他笑着抬抬姚也下巴,“也就你把我当大师。”
姚也被他对待小孩儿一样调笑,也不气,俩人缩在角落也没人看见,挺自在,还有点儿喜欢。
“你就是大师啊,在我看来贺老师是最厉害的。”姚也外头想想,“我可是专业的,我说你厉害这是很权威的评价。”
“是,”贺时很配合的哄着他,“我们小画家说我是大师,那我就是大师。”
姚也的欣赏能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说有实力就是真的有实力,不然贺时也不可能被这么多人承认,他动不动十几个、几十个的价格真不是一般人愿意约的。
不少人骂,看不上他作品,说他贵,但贺时作品进了成熟期后这个价格提上来就一直没改过,不也没被饿死。
有钱人还是会来找他,别人也轻易仿不出来贺时那个劲儿。
姚也看过,而且对当初云子出境的那个纪录片印象最深。
那时贺时的拍摄手法有,但个人风格还不强烈,隐隐就靠那股劲儿撑着。
镜头由上而下对着高耸入云的山峰,或从人物眼神转换到雷击后光秃秃焦黑的树干,将视角完全带入身临其境的人身上,让隔着屏幕观看的人跟着一起带入被镜头移动塑造出来的悲悯中。
每个若有所思的停顿,和镜头聚焦点都带着贺时那双眼睛透露出来的思考。
贺时轻易就能怜悯所见到的一切,却在镜头移动的模糊中又生出中自厌反省。
像一个自大的愚者半梦半醒,一会儿怜悯世界一会儿怜悯自己。
后来贺时的风格逐渐清晰强烈,不管是照片还是视频,最后透过完美构图和镜头凝视表达出来的那种怜悯和自省就成了他的印记,没人能轻易模仿的明白。
从侧面高墙拍摄喇嘛庙内部,大喇嘛诵经祈福,上升的烟线后,藏传佛陀垂眸俯视信徒。
从贺时选择的视角来看,这一切突然变得没那么庄重,旁白将着儿藏传佛教的发展,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像是窥探了一场不属于人类的活动。
等他们下午拍完收工,姚也自己爬上架子从贺时的角度去看,不由得感慨,一般人真的很难找到这个角度吧。
就姚也自己来说,他甚至能想到从上往下的俯拍,但这种在墙头的窥视视角到底是怎么能想到的。
好像路过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大门后的一瞥,不是正门口,也不是经过前的好奇,而是路过门口后补上了一眼打探。
一脚梦一脚醒的感觉一下就出来了。
贺时在架子下面等着姚也,见他看的入迷忍不住问:“看见什么了?”
“看见你恃才傲物的态度了。”姚也收回视线,扶着贺时的手从架子上下来。
“什么?我恃才傲物?”
贺时笑着捏捏他肩膀,拉着人往回走,“姚老师词汇量大的很,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恃才傲物?”
姚也撇撇嘴,“劲儿劲儿的,谁傲的过你啊。”
“我哪儿配。”
话这么说,贺时办起事儿来一点儿也不给别人面子。
刘导看完拍的全部素材后觉得贺时最后一个镜头给的不好,想补拍一个,贺时问了他想要的样子,当场就扔了俩字—不行。
问为什么?
因为贺时觉得刘导想要的镜头太俗,没那个感觉。
又问他什么感觉。
贺时啧了一声,让他自己感受去。
下午拍完这段就算收工了,其实还有时间拍别的,姚也问为什么不去拍些室内的,也不用顾及外面光线不好。
刘导在贺时那里吃了瘪也不给姚也脸色,笑呵呵的给他解释:“咱们这是个有原则的剧组,绝不苛求组内成员,而且我本人讲究从头拍到尾,不要混乱者拍,不然后期我整理起来很乱,我脑子没那么好用。”
姚也嗷了一声,装作自己懂了,其实他什么也没明白,不过贺时能回家了倒是好的。
俩人拿好自己的东西回平措家院子,路上姚也才和贺时提起平措。
“之前我拍的那个小姑娘是他妹妹?”
贺时也意外,“确实巧,这真能算一种缘分了。”
姚也笑,“后来我还去翻了那张照片,算时间,那小姑娘现在得上初中了吧。”
他感慨着,一边的贺时就笑了,“你总说这种让我无法忽视自己年龄的话。”
“什么啊!”
姚也忍不住大笑,抱在贺时身上安慰:“没事没事,男人三十一朵花,你正香着嘞!”
贺时可不听他这安慰,“心里正骂着老男人呢。”
“哪儿能,你让比你大的要怎么办啊!”
姚也笑嘻嘻的一路贫嘴,进院子就呆住了,不过只愣了半秒不到,然后伸手向后拉起贺时的手,笑着对院子里俩人点点头。
贺时握住姚也的手,面上没什么表情,转开视线和姚也一起回房间了。
俩人一进去就关上门大眼瞪小眼。
上午平措离开前还说云子会来,但也不能这么快吧!
姚也愣愣的看着贺时,轻声问:“你身上装定位器了?”
换平常姚也这么说贺时该被逗笑了,可现在他一点儿也笑不出来,只想问:“他为什么会在这儿?”
真是阴魂不散。
先不管这些,贺时摇摇头,让姚也坐到一边休息,“他乐意来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们当没看见。”
“那也太没气度了。”姚也之前还骂,现在却觉得云子往院子里一站,各个角度来看都像个受害者。
刚坐下姚也就又弹起来,气的在房间里走了两圈。
屁的受害者!贺时才是受害者!贺时被他坑了那么多。
姚也你这烂脑子能不能好用一些!
姚也把自己骂了个透,确定一点儿都不会心软了才坐下来休息,转头对上疑惑的贺时,他不好意思笑笑,安抚:“没事,想起来气人的事。”
贺时反倒被他这句话逗笑了,“别想了,困不困,睡会儿。”
姚也摇头,自己端坐片刻,默默站起来脱了外套拉着贺时往床边走,“哄我睡觉。”
贺时跟着他站起来,边脱外套边道:“幸亏这房间没有窗户,不然被人看见了。”
房间里只靠灯和白天开着的门透光,现在关上门屋里黑的跟傍晚似的,姚也拉着他往床边走,莫名有点要干坏事的意思。
他气哄哄道:“有窗户也好,让你前男友看看,现在几年几月。”
贺时站在床边搂住他的腰,贴着姚也耳边轻声道:“他不配和你比。”
姚也耳尖一热,感觉要不对,连忙把人推开了,“你要不还是自己坐着去吧。”
出门在外怎么能这样呢。
贺时被他这害羞样子逗的低笑,“不是要哄你睡觉,不睡了?”
姚也翻了个白眼,有把人拉到床边了,“老实睡觉。”
“当然是老实睡觉。”贺时将人搂在怀里后轻拍了两下对方腰才到。
姚也脸上连着身上一起热,心里臭骂,老男人净会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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