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做了个梦,梦到苗疆新来了个告老还乡的小公公。
小公公长得很好,年纪不大,据说得罪了皇上,才被赶回来。
小公公在县城里有套大宅子,乡下有好多田。他田庄的尽头,住着一个不爱说话的蛊师。
小公公也不爱说话,但他不知怎的,就和蛊师交上了朋友。
他俩坐在有树荫的田埂上,谁也不说话,能坐一天。
蛊师抽着烟杆,小公公也抽着烟杆。蛊师说,烟草冒得行,抽哈了肺黑。
小公公哦了一声,把烟杆里的烟磕净,蛊师从怀里掏出碎干叶子,给他填好,点着。
小公公问这啥?
蛊师说,槟榔叶叶,驱虫虫儿。
小公公哦了一声,抽了一口,苦得不行。
小公公要修水渠,修到一半,河道里窜出来一条没有眼睛的大黑鱼,咬死了好几个人。
小公公半夜带着香烛去了水渠,蛊师站在河边,吧嗒吧嗒抽槟榔叶。
蛊师说,个渠头各是要整?(水渠一定要修么?)
小公公说,嗯,这样遇到干旱,也能有水浇田。
蛊师在水渠边磕灭了烟杆,说,好。
他跳了下去。
小公公在河边站了一宿。
鸡叫的时候,河道里忽然往出涌血水,蛊师血淋淋地爬上岸,瞎了右眼,少了右耳,瘸了只脚。。
水渠修成了。
村子再也不旱了。
小公公和蛊师坐在水渠边,小公公坐在他左边,蛊师吧嗒吧嗒抽槟榔叶。
小公公说,我可能活不久了。
蛊师哦了一声。
小公公把县里的大宅子卖掉了,田也卖掉了,他办了个义学,蛊师问他,娃子学这个有啥用?
小公公说,识字就能去科举,就能当官,在朝廷里有人能说上话,人吃的苦就会少。
蛊师哦了一声,继续吧嗒吧嗒抽槟榔叶。
第三年的冬天,小公公果然死了。
京城里来了人,骑着大白马,顶着黄布包包。京里来的人说的话,蛊师听不懂,他只知道,那些人一走,当天夜里,小公公就死了。
蛊师把小公公的尸体偷走了。
蛊师把小公公的尸体放在绿油油的蛊池里,想把小公公的魂叫回来。
手脚不够,要拿命换。
小公公是当过大官的,命很贵,蛊师不识字,命贱,三十年的命只能换小公公一年的命。
蛊师给小公公换回了一年的命。
小公公醒过来的时候,愣了愣,看到蛊师坐在一把带轮子的椅子上,在池边吧嗒吧嗒抽槟榔叶。
他说,我也想抽,蛊师摇头,说你抽不得,你不是人了嗦。
小公公说,哦,我懂了,我是个行尸。
蛊师没说话。
小公公推着蛊师去晒太阳,他说,我总觉得我臭了。
蛊师说,冒可能,我拿盐巴把你老实腌了好多次。
小公公若有所思,怪不得我老觉得自己有点儿咸。
义学里头第一批童生去县城考秀才的那天,蛊师死了。
死相很惨,肠穿肚烂,嘴巴里爬出来红红绿绿的虫。
小公公还能再活一阵子,他把蛊师安葬了,在死的那天,蛊师的大徒弟来找他,想讨做行尸的法子。
小公公摸着蛊师的骨灰罐,说,这法子就别传了,疼得很,我就跟每天都在油锅里煎一样疼。
他又摸了摸骨灰罐,叹了口气,说,哎……好吧,其实倒也没那么难受。但是,还是别传了吧。
完
大概就是这样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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