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带给一个城市的印记,可能历经百年也难以消亡,张映桃来到沈阳站的时候恰逢天将明,只见沈阳站的乌鸦铺天盖地的落下。
清晨的冷雾中,那一只只乌鸦羽毛黑亮,体型硕大,成群结队的占领了衰败的建筑和胡乱缠绕的电线,略有惊动,便四处飞散,就像一块块黑色破布坠落,场面蔚为壮观。
这些乌鸦也有些说头,一个说法是东北这旮瘩满族多,满族以乌鸦为祥瑞,所以这些乌鸦日子过得好,也有个说法是,乌鸦喜欢吃腐肉,这里以前是处决犯人的菜市场,战争年代被杀者无人敛尸,以至于乌鸦无限制繁殖。
在张映桃看来,这两个说法的来源都可以看做是不同时间段的,清朝时期视为神鸟,无人敢管,到了近代多食腐肉,迅速繁殖,无人能管,以至于沈阳站乌鸦成灾。
“大姑娘,你等等!”正当张映桃抬头仰望那乌鸦齐齐飞过的奇观,忧心被乌鸦屎淋头之时,一老妇人出现在她的身后,叫住了她。
张映桃眼中有疑惑,转头看向那老妇人,见那老妇人因着这春寒,还将围巾围到嘴巴处,呼呲呼呲的嘴巴带着雾气,她怀抱着一沓子宣传纸,步履蹒跚的走进了张映桃。
“老太太你有啥事儿啊?”张映桃不解道,她自觉自己也没啥特殊的,就是一普普通通学生的打扮。
正是她这学生气,吸引了这老太太的目光,她二话不说将那宣传纸塞进了张映桃的怀里,开始了自己的宣讲。
具体说了什么,张映桃也没注意听,只觉得这老太太神神叨叨的,精神可能有些问题。
最后老太太指着天上的云朵,又指着沈阳站的牌子,煞有其事的告诉张映桃:“以后你就叫沈云吧!你来沈阳的第一眼看到的是云!”
张映桃自然觉得莫名其妙,连忙捞起怀里的纸一看,入眼只见上面的文章用了“地球上的兄弟姐妹”、“联邦的飞船”等等词汇,将纸反转过来,又见画着一扎着双马尾的女子形象,这女子有些特殊,双眼放着金光,一手向上,一手下垂。
纵使张映桃再思维迟钝了些,也发现了这老太太的异常,对此她也有解决的方法,她拉过那老太太,偷偷摸摸的讲:“老太太,其实我对相面之术略通一二,你这嘴角一颗黑痣,是不利子女的,这黑痣又与其他痣构成三角形之势,那更是大凶之兆,依我看……”
能打败魔法的只有魔法了,那老太太被张映桃哄得一愣一愣的,连反应都变得更加迟钝了,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回复这张映桃,不知道何时来到两人身后的武警执勤,听到这话,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大妹子你快别捉弄老太太了,她经常在这里传播她的新思想,也没几个人搭理她。”武警说了这句话,就驱逐着两人离开了出入口,为其他群众让开道路:“大家先让一让!让一让!”
张映桃无奈的耸了耸肩头,让到了一遍,顺带着还扶了那老太太一把,武警的这话没说完,就看见一队军人荷戈负戟,四散在了沈阳站出入口的各个角落,他们严阵以待,像是护卫着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物?
时至今日,沈阳站依旧是东北三省的交通枢纽,东北的冬末春初,虽然寒冷,天却亮的格外早,但因着还严寒的天气,选择火车出行的人到底还是少,所以这队人马选择这个时间抵达沈阳已经是尽量的低调了。
此刻有人想拿出手机拍照,都被武警一一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好在懂情理的人还是多,只是零星的议论几句,并没有与这队人马起冲突,大多数人都是在好奇的旁观。
特殊通道还是要走出入口的,只是可以搭乘专用电梯,只见他们出了专用电梯,护送着的东西被一推车推着,迅速的上了早已经准备好的军用卡车。
旁观的人窃窃私语,都在推测这推车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都以为这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可没想到,这东西被推走之后,还有一队人马零零散散的下了火车,或许也有第一次来沈阳的,抬头看见这乌鸦三万,也是震惊不已。
就在队伍的最末端,一中年人抹了头上所剩无几的头发一把,提着公文包忧思重重,他许是没料到沈阳的春天是如此之冷,还穿着一件略显单薄的大衣,此刻正在与一军人交谈,两人形影不离。
“燕教授!”张映桃出声,挤出了围观群众的群体中,在那些军人的身后,摇着自己的胳膊,问候那位中年人。
那中年人先是一愣,停下了步伐,又拍了自己头发所剩无几的脑袋一下,像是醒悟过来了,记起了这重要的人物:“张映桃吗?”
“对,张映桃。”张映桃笑着回答,姿态谦卑极了,完全没有刚才挑逗那老太太的不正经。
那位燕教授看向张映桃,又向身旁的军人介绍起了张映桃:“这就是我以前提起的那位郭教授的嫡传弟子,现在中国乃至世界的女真文研究全依仗她们两人了。”
女真文猛一眼看上去跟汉文还有很大的相似之处,可由于战乱,女真文早在明朝已经断代,遗留下的文物,散落在俄罗斯和东北地区,研究之困难可想而知。
张映桃的恩师郭铭教授为女真文耗费毕生心血,也仅仅是解释了部分女真文,这已经是难得可贵了。
“幸会幸会,这次就仰仗张小姐了。”那军人伸出一只光洁的手,与张映桃交握,又自我介绍道:“我叫欧阳定华。”
几人乐呵呵的交际,也没有忘记这次出行的特殊,遂一边走,一边聊,主要是张映桃和燕教授在聊,那欧阳定华在一旁静默的听着。
不过几步的距离,早有挂着军用牌照的车等在那里,张映桃和欧阳定华让燕南飞先上了车,然后欧阳定华居中间,张映桃坐在左侧。
这车也是非同一般,张映桃也是第一次坐这样的车,这车做了防弹防窃听处理不说,还用钢板将驾驶员和后座隔开,私密性绝佳。
“我收到您的邮件,感到很意外,以为您是出差到沈阳,选择了火车,还惊讶呢,没想到是专列。”张映桃说道。
“哈哈哈,也多亏上头帮忙调度,我们也享受了一把‘特权’的便利。这一趟原本计划是用专机运输的,但是途中出现了意外,飞机也不安全,所以用了最古老,也是最保险的方式运输,果不其然,这才顺利抵达了沈阳。”说起这句话,那燕南飞教授多有赞叹。
“也是,文物安全第一,颠簸些不算什么。”张映桃附和道。
“郭铭教授如今怎么样了?我刚开始见你就想问了,怎么是你孤身一人来了?”燕教授心系郭教授,两个人一个是唐代金银器研究方面的泰斗,一个是全世界唯一的女真文研究者,虽然并没有见过面,却已经神交已久。
“师傅……现在还在陆军总院住院,她在老家属院住着,昨天下楼不慎摔了一跤,伤的很严重,恐怕短时间不能参与考古工作了。 ”张映桃说道。
老人很怕摔倒,因为护理不当,可能引起别的并发症,累积性肺炎和褥疮都有可能,因此受折磨去世的人很多,就连有专业医疗团队保驾护航的赌王摔了一跤,身体都是每况愈下,苦熬几年最后过世了,何况是年轻时扎根基层,每日挖土奔波的考古工作者郭教授?这一摔,就是大厦将倾,无力回天了。
“按理说我应该去看她,但是这边工作实在走不开,只能过些日子了。”燕教授多有赞叹,又回忆起往昔:“有时候人真的不得不服老,不过好在郭教授后继有人了,我也替她高兴。”
“话说过来,这次我们也向辽宁考古院借将了,怎么名单上不见你的名字?”燕教授问道,这令张映桃面露愧疚。
“我已经不在辽宁考古院工作了。”张映桃老实诚恳的回答,低着头像是犯了错。
其实也用不着多解释,那燕教授也能明白其中的道理,无非是嫌弃待遇差、工资低、工作又多,又研究的是看不见尽头的女真文,年纪轻轻的,熬不下去,当了逃兵。
燕教授这人人很豁达,拍了拍张映桃的后背,以示安慰:“你能来参加考古工作,证明心里还有国家还有考古事业,就让我这老头子运用一回特权吧,吸纳你为考古队的编外人员,为我国考古事业继续发光发热。”
听了这话,张映桃笑了,挠了挠头,正想说几句场面话:“能参加考古队的工作,是我的荣……”
呲啦一声,那是轮胎紧急刹车的声响,也是这司机技艺高超,才没有和前面的车相撞。
防弹车平稳的行驶在高速公路上,怎么会突然停车呢?
这车子猛然停了下来,险些令张映桃咬掉了自己的舌头,那燕教授也摇晃一下,脑袋沉沉的撞在了前面座椅上,欧阳定华也无暇去管他们两人,从腿上摸出手枪,即刻将子弹上了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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