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洋节两人都兴趣不大，意思意思吃了个牛排就当过了个圣诞节，对元旦却还是有点儿重视的。
他们约好了跨年，荀和有做准备工作，选择了中心广场这个地点作为约会场所。
盘算着时间，她估计孟与多半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临近出门，在大衣和羽绒服的选择上卡了一下，纠结一番，荀和还是觉得保持温度比较重要，穿着长羽绒服，背上斜挎包，下楼推开铁门的瞬间目光就捕捉到了坐在共享电动车上的孟与。
他正低头玩手机。
她没喊，而是从孟与背后绕过去，想皮一下吓吓他，谁知手拍上人右肩，刚往左边一跨，还没来及收回手便被他按住了。
孟与将她轻轻一带，已经站到左边去了的荀和只得往前扑腾了点，整个人都往被逮住的手那边倒去，像是伏在他的背后。
“你看都不看就敢拉？”
另一只手条件反射撑着他的后肩稳住自己，对他的行为十分惊讶。
将手机一揣，孟与拉着她的手站起来，牵着她往外走：“是你对我有误解，还是午觉脑子睡掉了？”
被冒犯到了的荀和说话平铺直叙：“哦，所以是你听觉灵敏吐舌散热。”
脚步一顿，孟与转身就看到被他牵着的人一脸沉静，还有不明显的小情绪，他觉得无奈又有些好笑。
“我只是习惯了那么说话，是真的无心之言，你倒是刻意地有心骂我啊。”
“是吗，那说明你可能还没习惯对我更好点儿。”
荀和当然知道，但她出门都还考虑着要不要为他不要温度选择风度，结果下来第一句话就被怼了，这谁能高兴。
孟与评价道：“有点没良心啊。”
话是这么说，其实他对荀和的小性子很感愉悦，将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塞进上衣口袋里，另一只手取过她身上的小包挂在脖子上，伸手捏捏她的脸。
“好，我争取越来越习惯。”
荀和这才笑起来：“你刚刚是看见我了吗？”
“嗯，这么粉一个，我应该是没瞎的，下次要躲记得绕远点儿。”瞥了她一眼，孟与似乎在吐槽又似乎在建议。
两人朝地铁站走，侧头打量了他一番，在他兜里的手晃晃，孟与看着路，又得小心周围人和她撞上：“嗯？怎么？”
“孟与，好巧啊，我的毛衣裤子和包包是你羽绒服的颜色哎。”
“你是在告诉我你跟很多人都好巧？”孟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在大街上扫了一圈，就看到的就有十个得有五六个黑色外套的。
荀和沉默了两秒，有点儿委屈地控诉道：“女朋友说有缘，你不应该说‘是是是’吗？”
他声音在冬天阳光下显得更加懒洋洋，听起来像极了没有诚意的样子：“那这样，下次换我来，粉色的外套我是穿不了，但毛衣也不是不可以试试。”
孟与身上基本上就是黑白灰深蓝，两人在一起快三个月了，荀和也不是没给他买过东西，但潜意识里都避开了彩色，现在听他这么一说，脑海中自动生成了鲜艳版孟与。
一时间有些兴奋，荀和眼睛都亮了：“真的吗，我以为你讨厌穿的很亮。”
见她这样，孟与心里更柔软了些：“只是不喜欢，你喜欢的话，可以试试。”
不喜欢和讨厌是两码事，而且，她喜欢的话，也不是不能改改，偶尔。
“好呀，孟与，吃完饭我们去逛商场吧。”
“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曾经还在直大时就基本有求必应的孟与，在现在更加拒绝不了荀和，他要对她更好，就想更惯着她些再惯着她些。
荀和眼尾微微向上翘着，勾勒出温柔的笑意。
当初租在这里有考虑到上班交通的问题，所以这里离地铁站挺近，他们坐上了去电影院的地铁。
元旦假期，上班的上学的都放出来了，下午两点多正是出门的时间，不至于人挤人，但站着的人还是蛮多的。
他们只坐两站，然后要转线再坐两站。也就没往中间走，孟与示意荀和抓着竖杆扶手，他站在她面前抬手抓着上面的环儿。
看着眼前比他矮大半个头的人，孟与拨弄了耳前的碎发：“你头发好长了，会不会有点重？”
冬天穿羽绒服披头散发会显得很臃肿，她通常就是扎个低丸子头或者低马尾，就是这么简单个发型也常常因为头发又长又多而变得艰难。
荀和摇摇头：“还好，已经习惯了，好多年了。”
“很喜欢长头发？”回想起来记忆里每一次荀和头发都很长。
荀和唰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把惊讶衬得有几分傻乖傻乖的，她几乎是在孟与话音刚落就接上嘴。
“不是你喜欢吗？”
眉一扬，孟与垂眸看着她，语中有几分困惑：“我怎么不知道。”
两人面面相觑，在孟与的注视下，荀和慢悠悠地收回视线，她微微低头，看着孟与身前还挂着的黑包，有些失神。
她突然意识到，是她信了孟与的随口一说，从此奉为整个青春乃至现在的圭臬。
孟与很久没见到荀和这个样子了，皱眉的一瞬间思绪一闪，心里一沉，不自觉地放缓了声音：“什么时候？”
“初中吧，有次碰巧听到有人问你，你说你觉得长头发更好看。”
她声音很轻，却能感觉到一种失落在扯着她的情绪往下坠。
可是这一刻，孟与比她还要难受，喉咙干涩，心也酸涩得厉害。
伸手摸摸她的脑袋：“荀和，你在我这里没有任何条条款款，你就是我的标准，长发我喜欢，短发我也喜欢，我喜欢的不是什么样的荀和，而是荀和的所有样子。”
孟与本就不是个甜言蜜语挂在嘴上的人，他永远是做的比说的更多更好，但这些都要排在荀和的后面，没有什么比荀和更重要的了。
荀和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一个声音从他们旁边传来“哇哦”，是坐在他们旁边的一个女生，她坐在最边上，表情夸张地仰头看着他们。
差点儿忘了是在地铁上了，想到不晓得她听了多少，荀和陷入沉默。
那女生对上他们的视线，发现自己心理活动暴露了，不好意思地连连道歉：“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我在跟人聊天，你们继续，继续。”
如果她打开的不是闹钟、点到的不是秒表，眼神没有往这边瞄的话，还会有诚意点。
荀和甚至想告诉她，他们站着的啊，看你的小动作挺明显。
大概老师在讲台上看同学们也是这样吧，一目了然。
被这样一打岔，荀和情绪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本就不是个太注重面子的人，朝孟与走近了点儿，拉着杆的手松开，两只手臂环住他的腰，脸朝他肩上一贴。
孟与拉着吊环的手紧紧，另一只手在她背上拍了两下，在她耳边低语：“只要你喜欢，你剪短发我留长发都可以，板寸光头也行，甚至我可以陪你。”
有点难以想象，荀和抬起头：“你不用这么哄着我依着我，会显得我很不讲理。”
“你很不讲道理的话，那我应该会，还挺骄傲？”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给她全身都洒下了暖意，她的眼睛耳朵、她的身体所感受到的孟与，都是在笑着的。
他明明是清冷的月亮，却又偏偏给了她太阳的温暖。
重新贴上他的肩，脸颊蹭了蹭，她想，孟与真的好讨厌，他明明知道，她是最禁不起他诱惑的。
她踮起脚，靠近他的耳朵，孟与一手环着她的腰，朝她低下头，让她能够到他的耳边，然后，他听见她声音细细软软的——
“孟与，我好想亲你啊。”
荀和落下脚跟，面前的男人直起身垂眸注视着她，有些赧意腾起，搂在他腰上的手缓缓揪住他的衣服。
下一秒，孟与俯身在她的唇上轻触即离。
带着笑意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
“满足你。”
看完电影，他们就在这边找了吃的，孟与正在用手机点菜：“你小心烫，你看看菜单，还要加什么。”
荀和没有接，把烫好的碗筷碟推过去：“不用了，你看着点就好。”
正有些无聊，忽然觉得有人在看他们，视线刚游移没两步就发现了一张有点儿熟悉的脸，比脸更熟悉的，是她的表情和眼神。
这竟然就坐她们旁边，两桌中间只隔了木板隔断，荀和甚至能听到她说话。
“就是他们，我说的爱情颜值天花板，那亲亲比我看的剧都甜！”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孟与给两人倒好水，一手放在桌上横在身前，一手捏着杯子，蓦然笑了：“挺有眼光。”
他说这话时直勾勾盯着荀和，让她确信他是在夸她，也是在夸自己。
荀和有瞬间的不自在，但很快恢复了状态，堂堂正正接受了他的夸奖：“你也是。”
吃过晚饭，他们去逛了街，这不是孟与第一次陪她逛街了，却是第一次被塞了件粉色衣服。
“你去试试。”
看了眼手上毛茸茸感很强的毛衣，手感很是软糯，不是太亮的粉色。
然而他活了快二十七年都没穿过这色的，沉默了下，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推进试衣间了。
门一关，荀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快点啊，我再看看其他的。”
孟与：“……”
行吧，这么高兴，让穿五彩斑斓都行。
店里不止他们，还有其他客人，或许是这家店的颜色比较彩，大多都是年轻人小情侣，估计好多父母可能不太看得惯自己儿子穿的粉粉绿绿的。
胳膊上挂着外套和换下来的毛衣，孟与打开门便吸引足了目光，只是这些惊艳的目光里不见女朋友。
他在店里环视一圈，脚步一动，镜子也不照，径直朝荀和走去。
荀和正在扒拉一件米白色的卫衣，面前落下阴影，视线上移，没见着脸就已经挂上笑容。
拉住孟与的胳膊让他转转身，她眼中尽是满意：“很好看啊，你觉得大小合适吗，我看着是差不多。”
孟与顶着一张写满无所谓的脸，配合着她这边那边地转：“可以啊，你看着行就行。”
“你这样让我感觉很敷衍。”荀和欣赏衣服的目光落到他的脸上，“要你自己喜欢才行，不然买了不穿没必要，还浪费钱。”
“哪儿能呢，你要喜欢，我可以买两件换着天天穿。”听着不太真诚，荀和却深信这是他做的出来的。
搭在他胳膊上的手滑到他的掌心，转身取下那件卫衣递给他：“这个去试试。”
握了下她的手，然后松开在她脑袋上拍了下，没说话又好像说了，把自己的外套毛衣交给她，荀和接过顺手领起来抖抖捏着两肩对折了下才挂到胳膊上。
看着她自自然的动作，孟与思绪一下子像是回到了好多年前，在那个篮球场上，荀和也是这样拾起他的衣服折着。
她似乎还是以前那个样子，不管过去多久，她依旧是不经尘染的干净温柔，时间在她身上的雕琢只是沉静和端庄。
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是他心爱的样子，只要她是荀和，他就爱她所有的样子。
长发孟与，板寸孟与，光头孟与……[坏笑][坏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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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所有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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