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裴禹呈和宋助理交谈的功夫,王总拉过林秋:
“怎么样,惊喜吧。”
“。”
“感受到你要攀的枝儿有多顶了吧?”
“。”
“妈的,这是裴禹呈!裴术涛的儿子!”见林秋沉默,王总激动低吼,
“我对你够好吧,你光看他那样儿也该想到,每天有多少人想排队爬他床!而且他现在可不是骋世的太子爷了,两个月前就已经完全接任,是真正的裴总。才23岁啊!我就是看中了你和他年龄一样,觉得可能是个加分项。”
“他说验验看,应该第一面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好像都没怎么看你。总之你接下来一定要好好表现。拍卖会各种事项都掌握了吧?”
“你学习好,这肯定不是问题,主要还是服侍人这方面……怎么说呢,我知道你左手有伤,但这会儿就是忍的时候,该做的活都去做。耳朵也是,千万不要暴露你是半聋,你是能读口型的哈?”
“晚上也要会一点,学会讨好,他是手控,你懂的。最好能让裴总亲手摘下你面具明白不?反正都到这一步了,端着你那自尊没意义。”
他喋喋不休的,又时刻关注另一边的动向。
在裴禹呈已经和宋助理聊完,并头也不回准备登船梯时,推了林秋一把:
“快快快,跟着他!”
阶梯挺宽的,不过林秋就一直跟在裴禹呈偏右边的下一级。
他想说点什么,也理应说点什么。PA有好多事可以确认咨询。
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在裴禹呈也没说话,亦没回头,哪怕这个服务者如此笨拙沉默,他也不在意的样子。
他完全忽视了他。
登船后更轮不着林秋说了。伯翡最高负责人含笑走来,与此同时还要不少热切视线,跟着裴禹呈移动。
仿佛都恭候多时,等着和他做个寒暄。
当年裴术涛从家小型游戏公司起家,谁也没想到短短二十年间就能横跨多个领域,一跃成为傲视商界的巨擘龙头。又在还不算年迈的岁数干脆放手,让留洋归来年纪轻轻的独子直接执掌大权,引起哗然。
此番是裴少变成裴总后首次公开露面,自然格外引人关注。宛如飓风中心。
飓风被围在甲板,林秋就先去确保他行李已无误送达下榻房间。
给他房卡的工作人员说:“你就是裴总PA哈,好羡慕你哦。他长得好帅!”
林秋顺着她目光看。
裴禹呈在和两个看上去有他两倍年纪的人交谈,额发被风吹得扬起,神情疏淡慵懒。
确实更帅了,更加硬朗的轮廓,和成熟夺目到都多了丝压迫感的五官,都和过去的少年大有分别。
其实是个很陌生的人了。
林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他下车一瞬就认出来,这是裴禹呈。
——他曾经最要好的发小、从出生算起已经认识了十六年的,裴禹呈。
不过也已有七年不见了。
林秋忽然松了口气。
刚一直错愕和羞耻着,现在想来,时间如此之久,自己变化如此之大,就算摘下面具,裴禹呈都不见得能认出来。
更何况这会儿脸还被罩了一大半。
朱彧也是旧友,不就没认出来吗。
至少目前,他不应该这么不沉稳。
想到这,耳鸣短暂地好了点,林秋不敢也无法思考得更远,拿着小平板走出去,像其他PA一样,安静站到老板身后。
裴禹呈一轮社交完,甲板上的人纷纷往晚宴厅走。
一个刚给裴禹呈递烟的男人弯了弯腰,手往前引:“请吧,裴总。”
裴禹呈:“方董先去,我在这儿把您这根好烟抽完。”
方董就识相地离开了。
裴禹呈走到栏杆处。
四下安静了不少,裴禹呈望着海面,手指百无聊赖转着烟。
林秋很有眼力见地说:“裴总,我给您点烟。”
裴禹呈看了他一眼。
在林秋印象里,这是自下车对视后,裴禹呈第一次正眼看自己。面无表情地。
裴禹呈把烟含进嘴里,抬了抬下颌:“你来。”
林秋从马甲口袋里掏出打火机。
天色更暗了,海天呈现出淡淡的紫茄色,覆了一层在林秋薄薄的耳廓。
他的皮肤显得格外冷白,但在火焰亮起时,嘴唇又似乎过于红了些。
他靠近裴禹呈,两手握着打火机往前,抬高。
裴禹呈垂眸盯着他的手,火苗被风吹地很斜,在手背留下摇曳的影子。
他略低了下头。
大概只是方便林秋点烟,但林秋似乎被他忽然靠近的脸吓了一跳。手一抖。
火熄了。
裴禹呈咬着烟笑了。
温热的鼻息落到林秋冰凉的手指。
林秋收了下手,又重整旗鼓:“抱歉裴总,我再点一次——”
“我不抽烟。”裴禹呈将烟取下,“你不知道?”
林秋心跳一顿。
“PA不是应该提前了解下老板习惯吗。”裴禹呈补了一句。
林秋立刻说:“抱歉裴总,是我的疏忽。”
裴禹呈又笑,带着嘲意。
“去吃饭吧。”他神色转淡,往室内走,林秋连忙点亮平板跟着:“裴总,我给您看一下您落座的位置,还有想要的前菜、偏爱的红酒年份,都可以先告诉我,我在上面确——”
平板被抽走。
“这些我自己都可以做。”裴禹呈握着平板,“你,林秋是吧。”
“是。”
“离我远点。”
……
“你为什么不进去?”
紧闭的红橡木宴厅门前,迎宾小姐问林秋:“你是PA吧?”
林秋苦笑:“老板不让我跟着。”
“啊,为什么?”
林秋也不知道,就莫名把裴禹呈惹不爽了吧。反正这人脾气从小就挺臭。
不过确实也有点尴尬,别的PA都引着老板落座,就自己老板单独进去,自己被晾在门外——老板还那么惹眼。
“不进去也挺好的,我去年就是PA,想着钱多嘛,结果跟狗一样伺候吃饭。”迎宾小姐说,“它是那种一人一桌,分餐的你知道吧。”
林秋点头:“知道。”
“于是换菜添酒递毛巾什么都是你来,关键你没有座位,还不能站着!就一直跪在老板椅子旁的垫子上,真的很屈辱。”
迎宾小姐2号说:“伯翡不就这样吗,打着贵宾至尊待遇的旗号。”
“但也没必要这种吧,之前我老板还想给我点吃的,我靠更像喂狗了。如果你老板身份还特别高,坐C位那种,那更完,最好的光打在你这,还不停有人要过来和你敬酒,全部人都能围观你当狗——你老板是谁?”
林秋:“裴禹……裴总。”
“哇!”一号惊叹,“那你幸好没进去,不然你肯定是最显眼的狗。”
“你说话太难听了,也不是完全不好吧。”二号说,“如果做得好肯定会得到很多小费,说不定还会被老板看上,甚至就是裴总本人。”
“宝贝儿小说看多了吧你。”
“没有啊,因为他很好看啊!”二号反驳,看回林秋,“我感觉你摘下面具肯定是大帅哥!况且我听说裴就是玩得很荤素不忌,有好几个情人呢!他好像还是手控,因为妈妈是钢琴家,从小耳濡目染对手有执念,这是真假?你知道吗?”
林秋笑了笑,说不知道。
接近两小时后,晚宴结束。
接着就是拍卖会,这下裴禹呈又让林秋跟着。
同行的还有朱彧与他PA,又在打量林秋。
打量得裴禹呈都不耐烦:“眼睛掉我PA那儿了?”
朱彧说:“我觉得林秋的感觉实在有一丝丝像那谁,但我不说,说了你肯定骂我眼瞎。”
裴禹呈:“你确实眼瞎。”
朱彧怒:“你怎么说话总是这么难听?”
两人打小认识,关系要好。
只是和裴禹呈彻底掌权家业不同,朱彧还只是在家里一个小分公司挂职锻炼。
林秋隐隐觉得,虽是同龄人,裴禹呈已经有了朱彧都难以企及的上位者气场。
……当然,自己也是同龄人,甚至自己也和他们打小认识。
却和他们的世界离得很远了。
拍卖会PA承担的职责更多,辅助浏览竞拍手册、竞拍提醒、记录出价等等,所以会和老板坐在同一张长沙发上。
相较来言“当狗感”没那么重。
只是PA都坐在老板左边,意味着林秋没有听力的右耳离裴禹呈更近,这让他有点惶恐。
最开始他还是和裴禹呈保持着适当距离,裴禹呈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你看得清我手上的屏幕?”林秋就又稍微坐近了一点。
裴禹呈把平板递给他:“你来讲。”
“好的裴总。”林秋熟练地操控了几下,身体略侧倾,将平板立于两人中间,开始介绍此次的焦点拍品,分析市场价值。
裴禹呈靠在沙发上,偶尔嗯一声,似乎听得还算认真。
却又在最后轻轻吐了句:“听不懂。”
林秋一愣,冷不丁想起初中给裴禹呈讲物理题,裴禹呈也总是笨笨地说“我搞不懂”。
但是男人身上淡淡的酒味又迅速打破林秋的记忆闪回。他说,“我要送给我妈。你看看哪个更好。”
裴禹呈母亲是钢琴家——这个事,既前面迎宾小姐都知道,应就没必要多此一举装模做样再问裴禹呈妈妈的爱好。林秋便直接说:“或许这个?”
16世纪某国际著名交响音乐家的乐谱手稿。
“那就拍它。”裴禹呈很干脆,“你举牌,把它抢到。”
别人参加拍卖会是为了社交、慈善、投资、刷企业存在感,而裴禹呈是单纯准备礼品。
他这样反而让林秋压力很大,手稿是第7个拍品,他到第3个拍品时就蓄势待发。
“别紧张,不缺钱。”裴禹呈双腿交叠,怡然自得。唇形很好看,一张一合。
——拍卖气氛愈发火热,再加上拍卖师专业得力,在竞拍声中,林秋已经完全听不到裴禹呈的声音,只能读口型。
乐谱手稿比想象中热门,前面有五人竞拍。
一般都是老板自己报价,只有裴禹呈这边,那个看上去姿貌不凡的PA承担了所有。
他可能是经过完美培训,举止过于得体。
关键是,他敢自己往上抬价,和这些权贵争抢也毫不露怯,声音清亮。
倒也像个富家公子。
到了八位数,角逐终于只剩下林秋和陈总,你来我往。
而后陈总报出了让四座都响起呼声的数额,林秋登时有点犹豫。
他知道自己要加价,但不知道该加价到哪个数。
“1300万一次!”
拍卖师声音很大,林秋看向裴禹呈:“裴总,我不知道现在……”
裴禹呈说了个数,林秋听不见,也没看懂口型。
“1300万两次!”
林秋深呼吸了口气:“不好意思裴总,我没听见。”
裴禹呈看向他。
红酒的味道更重了些,他向林秋靠近,明明更挨着右耳,却是偏了下头,几乎是在对着左耳耳语:“我说。”
耳朵有点麻,林秋正在竞拍过程中,心跳一直都快。
“你随便加就好了。”
-
最后裴方以两千万将其拍下。
裴禹呈被一个董事拦住社交,林秋先代他处理拍品手续。
那里有几个老板,看到林秋进来,吹了几声口哨,颇感兴趣的模样。
陈总也在,虽然乐谱手稿折戟,但成功拍下名画,注意到他:
“呀,这不是那个抢我所爱的小帅哥吗。”
林秋礼貌道:“抱歉抢了陈总的心怡拍品,还请海涵。”
陈总是海市很出名的女企业家,四十也保养得当。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盈盈地:
“没关系,我忽然觉得,还有更心怡的拍品。”
手指挑逗地弹了弹林秋胸前的工作牌:“你起拍价是多少呢,林秋?”
林秋面无波澜:“您太会开玩笑了,陈总。”
旁边的人开始看好戏。
虽然林秋是裴禹呈的PA,但也仅仅是PA而已,任何老板看上服务生,都是这名服务生的福气。
“你把面具摘下来,让我看看。”陈总的声音强硬了些。
“抱歉陈总,工作人员不能——”
“你们想不想看这位拍卖会夺人眼球的PA摘下面具?”陈总笑着问旁边的人。
大家配合地起哄:“想!”
眼前都是上位者,林秋的手为难地蜷成拳。
气氛正僵持,
“不摘,”身后及时响起低沉的男声,直截了当,“我不允许。”
林秋手指松开,看向裴禹呈。
……
处理好拍品,已过十点,裴禹呈还要和朱彧去赌场转一圈。
他先回房间换件衣服,林秋帮他刷开房门,站在门口说:
“裴总,谢谢您刚阻止他们让我摘面具。”
“为什么要谢?”裴禹呈走进去,抬手解着表带,“你不能摘?”
房间有轻微的海浪声。
这里是最好的海景房。只是此刻大玻璃舷窗外,一片辽阔的黑。
半晌,林秋缓慢开口:
“如果裴总想让我摘,我能摘的。”他看着那圈黑色中心的人,“裴总不是已经猜出我是谁了吗。”
裴禹呈笑了。
表带放在桌上,发出声脆响。他转过身,注视着戴面具的服务生:
“我怎么可能猜得出你这么不要脸了呢,段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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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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