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喝了吗？”被窗帘遮挡着的房间，女人坐在梳妆镜前慢慢询问。
“喝、喝了……”答话的人嗓音有些发抖，“他很乖，一口气喝完了。”
“看起来像个乖孩子？”赫洛德夫人道，“可惜你也知道，这样乖的孩子，竟然也想要离开。”
“等、等少爷去那里受了挫，他就明白夫人待他是多么好了。”说话者抬起头，长长的卷发从女仆帽的荷叶边垂下，她脸上是深入骨髓、可怕又甜美的占有欲：“少爷被养的这样娇贵，被别人稍微欺负一下就会哭出来的吧，到时候等他自己受不了再回来，他就不会再离开了。”
他就不会再离开庄园里的每一个人了。
而自己，也可以像之前一样，精心服侍保护少爷。
“啊，”赫洛德笑起来，“那就太完美了。”
——————
“都收拾好了？”一大早，克莱尔就来找他，“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闻言宋瑞跑去照了照镜子，果然有淡淡的黑眼圈。
“没有睡好。”
“做梦了？”克莱尔帮他提着行李，宋瑞和庄园里的一群人拜拜，只听他说道：“我昨天也做了一晚上的梦。”
“真的啊，梦的什么？”
“梦见我被圣嘉伦派去完成一个任务，差点就死了。”他笑笑，“里面的情景太逼真了，惊醒时我差点以为自己到了天堂。……你呢，梦到了什么？”
“啊，跟你差不多啦。”宋瑞胡乱搪塞了过去。
绝对不可以说出来，他的梦境。
圣嘉伦身为大学院，自然给将要入学的学生们准备好了车辆。
黄铜齿轮和黑铁把手熠熠闪光，简直要闪瞎宋瑞的眼。
不过虽然装饰十分复古，让人梦回中世纪，但其实内里的构造和功能都和现代化的车辆无异。
他们两人来的最晚，其他人已经坐在了位置上。看到他们进来，有个模样清秀的男生凑过来小声问，“喂，你们昨天有没有做梦？”
“我梦到了在圣嘉伦的考试，”有个人唏嘘道，脸上全是后怕：“他娘的那些题老子全不会，惊得我一身冷汗！！”
克莱尔又复述了一遍自己的梦境，那人把目光转到宋瑞脸上。
“你呢，赫兰瑞？你梦到了什么？”
“……我，我也梦见了差不多的东西。”宋瑞回答。
“真的吗？”问话的那人有点怀疑，“我怎么感觉你这么心虚？”
“。”
他还真心虚。
“我为什么要心虚？”宋瑞试图反驳，但奈何他实在不适合撒谎，即使话说得强硬，脸上却还是泄出些弱气。
这种样子……就好像，他的梦里真有什么不可启齿的事情一样。
就像面对八卦绯闻一样，就连粗神经的男生们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哎，你到底梦到了什么啊？”
“跟我们说说啊，是不是兄弟。”
其中一个人似乎和赫兰瑞关系还挺好，对于好兄弟这种隐瞒不报的行为很是忧伤，给了他一个沉痛的表情：“为什么连我都瞒着？”
“……”
“就是梦到了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宋瑞不堪其扰，“你们有做过那种噩梦吗，就差不多那样。”
“唔哦哦哦哦！比我们梦见的考试有趣多了！”
“还有吗还有吗！”
“我、我有点忘了……”
“哎呀，快回忆一下啦！”
——其实并不用回忆。
那是一种像人又像章鱼一样的生物，有手有腿，都是正常人类都有的东西，唯一不正常的是他从后背琵琶骨蔓延开来的、如同触手蛸腕一样的——上面附着着水晶一般的突起，而这八条不正常的、畸形的器官，紧紧地缠着他，有些亲昵、又有些危险。
……好吧，不是有点危险，是很危险，因为梦里的他，是被这个玩意轻轻吊起来的。
整个梦境都充满了恐怖的掉san画面和莫名的暧昧与性暗示。
但是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说出来！怎么可能！
他严重怀疑可能是自己母胎solo了18年(之前那个女朋友不算，毕竟连亲亲都没有。于是宋瑞自动过滤，觉得可能是自己单身久了。
禁欲久了，有点那啥然后投射到梦里也不是不可能哈……
说不定谈个恋爱能缓解一下？
这样想着，在旁边一群人闹着问他“到底是什么”“算我求你，今天你是我爹，我快好奇死了！”的一叠声里，宋瑞恍恍惚惚地脱口而出——
“这个梦，大概是预示着我要找个女朋友。”
“……”
“？？？”
其余九个人都静止了。
只能听到耳边黄铜汽车行驶的轰鸣声和风声。
良久，才有人颤颤巍巍道：“……你认真的？”
“嗯呢。”
“天要下雨，儿要嫁人，我早就知道留不住你。”有男生深沉地望天，“不过儿子你这么美，天生丽质，一定是个抢手货。”
“当初就有好多女的要你联系方式，想约你，不过爹都没答应，”那个和他关系好的男生沧桑点烟，“没想到这一走，竟然便宜了圣嘉伦的那群女的。是爹失策了。”
一阵玩闹过后，汽车里才终于安静了一会。宋瑞挑开遮光帘往外看，黄铜汽车看着跑不快的样子，但这种有神学的地方还是不能以常理理论，这车速，都快100迈了。时光和景色交叠着呼啸而过，朦胧视线里只能看到路边栽种的一簇簇樱花和蔷薇的残影。
看他眼皮有点恹恹地垂着，似乎是有点困了，克莱尔从包里拿出来一瓶草莓牛奶递给他。
“有点凉了，要不要给你热热？”
他的动作很明显，车里的其他人都注意到了，很是奇怪。
竟然还在大庭广众下提喝牛奶！这可是事关男人尊严的事情啊！
宋瑞很生气，觉得有必要折磨一下这个未来的主角，反正他也是名正言顺的反派，做这种事也不会被判定ooc。于是他往外一扭头，硬是不看克莱尔手里的草莓牛奶：“我不喝！我喝牛奶必须是特别特别热的！”
看见了吗？我宋瑞，就是饿死，死外边，从这个100迈的车里往外跳，也不会喝你的奶一口！
就是这么有骨气！
“我给你热。”克莱尔没有注意到他熊熊燃烧的怒火，只探头出去请求那些送他们的圣嘉伦学长们帮忙用神术热一下牛奶。
没办法，虽然他是未来的神学教皇，现在也只是一个不会神术的普通人，这种事只能让外人帮忙。
学长们倒是都乐于助人，只不过……用神术来热牛奶？
他们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忽到另一个生着闷气的小男生身上，这个视角看过去，只能看到从衣领里露出来的一截脆弱脖颈，很瘦，顺着脊背的脊骨往上延伸，就像一排悄然绽放的白色花朵。
“这么娇气啊，还必须喝热的。”有个高年级的学长嘀咕着，手上却很诚实地燃起了烟白色的火焰，慢慢烘烤着手里的草莓味牛奶。
草莓汁混合着香浓的牛奶，在车子里熏染出一丝甜香。
克莱尔接过滚烫的牛奶，道了谢，然后示意宋瑞喝掉。
旁边石化的群众这才反应过来。
——什么情况！
有人觉出味儿来。
“哎克莱尔，你什么时候成赫兰瑞的保姆了？”
“小赫兰，你要真有女朋友了，是不是还得让女朋友喂你喝草莓味的牛奶啊！”
“……”这话侮辱性极高，拳头硬了。
宋瑞咬牙牙，快被这群臭男人气死了。
为什么这群人这么烦！小白都不嫌弃他喜欢吃甜的！男生喜欢吃甜的喜欢草莓味的东西奇怪吗？啊，奇怪吗？！
对于“女朋友喂草莓牛奶”这种事，众人都称画面太美他们不敢看，不过也有人说“小萝莉给娇气小美人喂奶也很萌啊”，继而再次掀起关于[小赫兰の女朋友]的热潮。
只有克莱尔还算冷静，问宋瑞：“你喜欢什么样的？”
俨然一副保姆准备给自己孩子把关的模样。
“……”宋瑞歪头想了好一会，才犹豫道：“温柔美艳类型的？”
男生堆里爆发出一句卧槽。
“原来你好这口？”
“终究是可爱萝莉不配了是吗？”
“我倒觉得你能搞定这种吗……？御姐？”看到有些人否定的目光后，说话那人摆摆手，解释：“我的意思不是说小赫兰追不到啦……就这副祸国殃民的脸，谁都会爱上吧。我是说，就凭赫兰这样娇气的性子，估计到时候强势的是女方哦。”
这个担心简直说到他们心坎上了，吃瓜群众瞬间变成好哥哥，拍着胸脯保证如果女朋友敢凶他，直接揍她丫的。
“。”好凶残。
“话说……”宋瑞弱声弱气问001，“他们，之前也这么……”
热情？
【好像不是。】001也迷惑极了，据它所知，在场的9个人里，应该只有克莱尔和另一个男生和赫兰瑞关系还算不错，其他的人不能说是毫不相干，只能说是毫无关系。怎么突然全体成了宋瑞的好哥哥了？
——还说如果宋瑞女朋友对他不温柔直接揍。
丧心病狂啊。
漂亮姐姐做错了什么？宋瑞突然觉得，交女朋友可能是个错误的决定。
宝你这么娇气，不适合找女朋友，适合当女朋友(指指点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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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集体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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