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途巴士在盘山公路抛锚时，我的硅胶义乳正渗出冰袋融化的水。林晓把头靠在我缝着镇痛贴的肩上，化疗后脆弱的血管在太阳穴处跳动，像枚即将孵化的蓝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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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区更衣室
古镇公厕的第三隔间积着血水，我踩着隔板脱下被经期骗局染红的裙子——那是林晓调配的糖浆与色素混合物。游客的脚步声在门外徘徊，我手忙脚乱地往束腰里塞吸汗棉，民国学生装的盘扣咬住喉结处的变声器。
镜面被前任变装者贴满蕾丝贴纸，模糊映出我贴假睫毛的颤抖手指。某个女孩用口红在墙上写着"做自己"，后面跟着褪色的血迹，像朵干枯的鸢尾花。林晓在门外学布谷鸟叫暗号，她刚用透析液袋子帮我偷接景区的自来水。
旗袍登山客
青石台阶上的苔藓比高跟鞋更危险，我背着林晓的便携透析机，裙摆被山风掀起安全别针的银光。旅行团大妈夸我身材好，手指戳在我缝着钢圈的假胯上，那里的淤青正在发酵成紫色。
在悬崖观景台拍打卡照时，假发被缆车气流卷走。我保持着僵硬的微笑，任短发在风中炸成蒲公英，林晓用身体挡住我后颈的激素贴片。下山时买了顶竹编斗笠，发网勾住草叶，像被捕梦网困住的鸟。
夜市人偶戏
夜市老板误认我们是情侣写真模特，往我们手里塞满试吃品。林晓把章鱼小丸子吹凉喂我，我张嘴时假睫毛掉进黄芥末酱。隔壁摊主突然打开补光灯直播，我下意识摆出沈星晚的招牌姿势，游客手机群对准我开衩旗袍下的静脉曲张袜。
套圈摊的瓷娃娃全被我赢走了，老板盯着我缠满肌效贴的手腕嘀咕"人妖手气旺"。林晓把奖品换成止痛膏药，月光下我们像两个贴满符咒的僵尸，坐在客栈露台泡着肿胀的脚。
晨雾杀机
民宿老板送来手绣荷包时，我的束腰正卡在窗棂缝隙。林晓替我打掩护说在练瑜伽，老人却从脏衣篮里拎起染血的硅胶胸垫："闺女，山里湿气重，这个要晒透。"
我们在晒谷场晾晒所有伪装道具，仿真皮肤在烈日下卷曲翻边，远看像铺了满地蜕下的蛇皮。突降的暴雨把义乳冲进水沟，我赤脚追出三里地，脚底被碎石割破的血迹引来整村野狗。
末班船歌
夜航船的马达声盖过林晓的呻吟，她肾区出血染红白裙摆。我拆开最后一片止血棉塞替她按压伤口，假指甲片随颤抖的动作迸裂。船夫以为我们在拍短视频，热情地打灯照亮这幕血色浪漫。
靠岸时晨雾漫过码头，我背着林晓穿过早市人群。卖花阿婆往我鬓角插了朵白菊，她浑浊的眼球倒映着我残妆斑驳的脸："给妹妹戴孝要穿素些。"
在返程列车的残疾人卫生间，我们完成了最后一次直播。林晓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出淡红色的轨迹，打赏金额刚好凑够透析转腹透的费用。当列车驶出隧道时，她摘掉我发间枯萎的白菊，花瓣落进冲不净的马桶，随铁轨的震动碎成雪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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