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风辰。
窗外的蝉鸣,香樟树斑驳的树影,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从冰柜拿出的雪糕还冒着冷气。巷子口不断地传来撞击声。
“江哥,他们想走,别让他们走!”一个手臂流着血的人冲在前面。
“算了。肖老三,你先走吧。”
江兼怀捡起地上的钢管,随意搭在肩上,“这帮人,玩阴的。刚子,你扶肖老三去街口那家诊所看看。”
刚子点点头,“江哥,你没事吧?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看看?”
江兼怀摸了摸嘴边,刚刚挨了一拳,“滚!”
“得嘞哥。”
等人走后,江兼怀“嘶”了一声,将钢管随意放在脚边,“狗东西,跟老子玩阴的。下次老子一打十。”
角落里“扑哧”的笑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江兼怀抬头望去。
巷子口站着一人,模样严肃,白色校服一点褶皱也没有,校服三颗扣子紧扣着,衣领下,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他正低头打量着江兼怀。
“操,你有病呀!”
江兼怀烦躁地抓着头发,瞪了那人几眼,“你是不是找死?别看老子。转过身去。”
“我是陆知。陆地的陆,知道的知。”
“老子管你是谁。转过身。”
陆知勾唇一笑,“怎么你要换衣服?见不得人。”
江兼怀骂了声,将裤脚放下来,挡着淤青,他抬头看着陆知,语气故作暧昧,“对,换衣服。你也要看?”
“那我帮你。”
陆知说完朝他走近。
“你他妈还真是个变态。给老子滚!别过来。过来,老子弄死你。”
江兼怀靠墙,勉强站了起来,将脚边的钢管拿在手上。
陆知走到他身边,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一只手放在他腰上,“去医院还是诊所?”
江兼怀用力推开他,“别碰老子,老子有洁癖。”
“哦,有洁癖。衣服上的油,都还没干。”陆知挑眉看他,在他腰上的手用了点力。
操,他想杀了陆知。
“去诊所就行。”
陆知笑了笑,“哎,你叫什么?”
“江兼怀。兼怀天下之心的兼怀。”
“好傻。”
“你有病!”
陆知没搭理他,他身边这人,就这样,爱口嗨。
————
进了诊所,灯光很暗,几盏橙黄色的灯摇摇欲坠。
“哟,又来了,常驻顾客来了,这不得欢迎一下。”
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这回是哪?”
“脚,就淤青而已。来瓶云南山药。我回去自己揉揉。”
“行。你身边这位,新朋友?”
江兼怀拉了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可别。这位可是学校优秀学生代表,跟我可不是一路人。人清北大学的好苗子。”
陆知笑笑,“你认识我?”
“开学优秀学生代表发言的时候,见过。”
“哦,你还关注这个?”
那个中年男子插了进来,“那可不。他女神苏清影,也是优秀学生代表。这小子都暗恋好几年了。”
江兼怀瞪了瞪那中年男子,“老秦,再多嘴一句,老子把你店铺砸了。你,还不走?”
陆知摇摇头,“等你一起。”
“有病。”
江兼怀拿好药,陆知跟在他身后。
两人走到分岔口。
“哎,你往哪走?”江兼怀开口问他。
“左边。”
“哎,巧了,不顺路。我走右边。先走了。”
陆知笑了笑,指了指江兼怀的腰,挑眉,“你小腰挺细。”
“**的。死变态!”
“没礼貌。这是在夸你。”
“滚蛋!”
“那我先走了。”
“滚!”
————
江兼怀推开铁门,走上二楼。
摇摇晃晃的生锈护栏,走上去像是悬空的楼梯,走廊地面凹凸不平,家家门口随意摆放着几袋发臭的垃圾。
打开木门,是一面发黑的墙面,他伸手打开灯。
“妈,我回来了。”
没人应答。
桌上放着几个空酒瓶,烟灰缸里满满一缸。
房间门突然开了。
“哟,校霸回来了。”
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男孩,走到他身边坐下,眼神一直盯着江兼怀。
江兼怀没应他,大步往自己房间走。
“嘭”地一声,桌上的烟灰缸被他扔在江兼怀脚边。
江兼怀没搭理他,直接回了房间。
“江兼怀,故作什么清高?你跟你妈一样,都是个贱货!谁不知道你妈未婚先孕,连你爸是谁都不知道!你妈······”
房间门被“嘭”地一声推开,一个拳头砸在那人脸上。
“李唯年,别找死!”江兼怀双手紧拽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半吊在空中,双眼通红,死死地怒视。
“江兼怀,你有本事打死我。看你妈怎么交代。”
李唯年讥笑着,像发疯了一样。
“李唯年,老子警告你,离我远点,别招惹我。我不能弄死你,别人可以弄死你。”
李唯年伸手摸着江兼怀的手,刚一碰到,江兼怀立马松开双手。
“恶心,别碰老子!”
说完,江兼怀关上房门,上了锁。
清晨。
江兼怀里面穿了件淡蓝色的T恤,外面套了件秋季的蓝色校服,他理了理头上的碎发,将碎发放在额头上,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脖颈。
陆知那里有颗小小的痣。
他在心里咒骂了一声。
七点零十五分,烦人精李光辉准时出现在校门口,跟在他身后的,全是他的得意门生。
“时间到了。保卫,关门,一个学生也不要放进来。”
“好嘞。”
七点零三十分。
“报告,李主任好。”
李光辉看着门口那人,笑了笑,“哟,迟到了?想进来?”
江兼怀点点头。
李光辉摇摇头,招手,走上一个学生,是陆知,“陆知,把他记下来,扣他班级的量化分。”
陆知点点头,走到李光辉旁边。
“姓名,江兼怀。班级?”
江兼怀捏了捏拳头,瞪着他,咬牙切齿着,“高一一班。”
“哦,高一一班?”
“额。有问题?”
“没问题,我就是高一一班的。”
“操。我记错了。”
“说脏话,再扣0.5分。”
“不是不是不是。哎,你别呀。我求你了。”
陆知斜眼瞥了他一眼,“没看出来,你还挺有集体荣誉感的。”
他才不是,就是不爱听老班的念叨。
“高一三班江兼怀。那个0.5分可以不扣吗?”
“可以。叫声陆老师。”
“有病!”
“不叫算了。”
“哎,等会,等会,我叫。”江兼怀忍着凑人的冲动,隔着铁门,拽过陆知的衣领,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句,“陆老师,我杀了你。”
陆知笑着。
铁门打开,江兼怀无视陆知,径直走过他,“死变态,走着瞧。”
“我等着。”
高一三班。
“江哥,听他们说,你今又被抓了。等老班知道了,肯定又要把你叫去办公室,至少得念叨一节课。”
江兼怀烦躁叹口气,心里默默念叨着:“要不是老子腿还没好,不能翻墙。怎么可能让那个烦人精抓住。”
“哎,江哥,你女神,门口那。”
江兼怀歪头看去,苏清影跟那个死变态并排走着,苏清影对着那人笑,嘴角都快笑烂了。
“操,烦死了。”江兼怀将头埋在桌子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
“江哥,你不热?怎么不见你穿夏季校服。裹个厚外套,热不死你。”刘刚坐到他身边,将冰水放在他桌上。
肖鸿在桌下踢了踢他,朝他使眼色。
江兼怀胡编了个理由,“不热。手臂上从小有伤,见不得人。”
“这样的呀。江哥,你继续睡着。我去放个水。”
江兼怀点点头。
“江兼怀,来我办公室一趟。”教室门口传来声音。
江兼怀看了眼门口,是他们老班张槿花来了。
————
教室办公室里。
“老班,有事?”
“你说呢。一天天地,能不能让我省点心?上次是打架,这次是迟到,咋的,你是要当校规检验小白鼠?人家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倒好,一百三二条校规,挨个尝试。不是,挺大个人了,为什么不花时间去学习,一天天地,净干些有的没得。学生第一个就是要品行端正,其二才是学习优良。你倒好,没一样拿得出手。等一下,你耳朵上是什么,转过来我看看?”
江兼怀撇了撇嘴,侧过身。
张槿花站起身,推了推鼻尖上的眼镜,双眼一聚神,“江兼怀,你要死啊?谁叫你去打耳洞的?快给我摘下来。”
嗓音太大,吓得江兼怀眨了眨眼睛。
“嘶,老班,你别揪我耳朵,耳朵要被揪坏了。老班,快放手,我疼。”张槿花揪着江兼怀的耳朵,没用力。
江兼怀人正对着办公室门口,双手扯着张槿花的手。
“噗嗤”地笑声传来。
江兼怀双手放下,耳边红了一些,他抬头看着门口,看清那人,脸上也红了些,心里咒骂着,真他妈尬尴。
“报告,张老师,作业我收齐了。”
“好,放桌上就行。”
张槿花松开手,理了理自己的上衣。
“好,那张老师,我先出去了。”
“好。”
陆知走后,带上了教师办公室的门。
张槿花看着陆知的背影点点头,“看看人家,年级第一,温柔礼貌,又有涵养。再看看你,除了长得高点,模样帅点,一无是处了。”
江兼怀嬉皮笑脸地笑了笑,“这不,还有两个优点。”
“别嬉皮笑脸的,像个流氓。这衣服也是,拉链拉上去点。你夏季校服哪去了?不是开学才统一买的吗?”
“不爱穿夏季校服。”
“下周一,升旗仪式,全校学生统一穿夏季校服。平时,我管你爱不爱穿。下周一,必须给我穿夏季校服,明白了吗?”
“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上课了。”
“嗯,你给我上课好好听,不要再睡觉了。”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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