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吴露一时语塞,颜洛君握着手机再次抬到耳边:“不然还是报……”
“等等!”吴露急切地说了句,“要不,要不我们私下调解……”
“我也没说不让你们调解啊,”颜洛君叹了口气,怎么总有人抓错重点,“我说了,要吵出去吵,在咖啡厅吵烦死了。”
“五百!”吴露一咬牙,伸出一只手,“五百行吧?我也不多要,我今天还要出门逛街呢,你弄脏了我的包,这让我怎么见人?”
五百能买两个还剩了,但这就不关颜洛君的事了。事情解决了,没有人在店里吵架了,这很好。能在江市上学打工的,应该不至于有人拿不出五百,拼一拼凑一凑,总归是有的。
店员点点头,吴露早有准备地出示收款码,让她扫码赔掉了。
颜洛君舒了口气往回走,姜舒言诧异道:“等等,你刚才不是说这包最多值两百……”
“关我什么事?”颜洛君说,“两位当事人都觉得没问题,我就没必要再掺一脚了吧?”
她走回座椅上坐下,伸手解了电脑的指纹锁。还是得自己找先前文献究竟看到哪一页了,很麻烦,但是至少周围安静了。
吴露拎着包从她身侧经过,搁下一句:“颜洛君,我记住了。”
颜洛君:“?”
记住她做什么?记住了又能怎样?
姜舒言咂舌:“好熟悉的台词……她该不会真拿了狗血网剧里反派的剧本吧。”
颜洛君盯着屏幕仔细看段落:“无所谓,我只希望我拿了主角一天一夜速成文艺复兴艺术史的剧本。”
她全神贯注地背了会儿书,桌面上突然被人轻轻放上一碟芒果班戟。
她对上姜舒言疑惑的目光,抬头道:“送错了?我们没新点东西。”
“没有,”方才那位店员摇摇头,“是我送你们的。”
这一次颜洛君没有将她扯到身后,她抬眼时看清了她胸前别的工牌。
——傅瑞文。
姜舒言下意识就要推辞:“没事,不用谢……”
颜洛君已经开始用叉子切割:“谢谢。”
姜舒言:“。”
方才过后,傅瑞文重新戴上了口罩,道:“真的非常谢谢你们,我刚才……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被吓懵了,很正常,”接二连三地被打扰,颜洛君直觉今天这个文献是读不下去了,知识点是背不完了,“她狮子大开口,索要的金额这么大,不报警还等着做什么?”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大概是语气不好,因为傅瑞文眼睫颤了一下,又开始道歉了,用她刚才面对吴露时那种无助却又平静的语气:“对不起。”
颜洛君彻底无话可说,一拳打在棉花上,她几乎毫无应对此类人的经验。反倒是姜舒言在小声蛐蛐打圆场:“哎呀你也别在意,吴露——就刚刚那人,她就这样,看谁都不顺眼,被她盯上了只能硬刚,好在我们班是一个相对松散的组织不然早被她拉小团体孤立霸凌八百个来回。”
傅瑞文懵懵懂懂地听,不时发出些“嗯”“嗯嗯”的回应声。
颜洛君半个字也看不进去,索性关了文献页面:“没那么夸张。贵校好歹也是top高校,你当是什么边缘县城公立中小学?”
“这不是要讲明事情的严重性嘛,”姜舒言接着说,“总之我建议你别在这里上班了。吴露这种人绝对睚眦必报,改天要是再为难你……”
“那我干脆也别在这儿上学了。”颜洛君随口附和道。
“没说你,一边去,”姜舒言翻了个白眼,“谁敢惹你啊,颜老师的威名可是……”
“可是怎样?”颜洛君一抬头,“可是在演没上过大学的编剧写出的大学背景剧本?”
“看吧就这样。”姜舒言对傅瑞文示意道。
颜洛君终于被气笑了。本来在傅瑞文转账的那一刻就该结束的事件硬生生被拖到现在:“不过她说得对,吴露这种人,指不定改天又找上门。”
她没有建议傅瑞文换工作,毕竟就业市场迟早完蛋是众所周知的事,这年头找个咖啡厅的工作估计都不容易,奶茶店员工换一家品牌还得重新背原料配方呢。
“谢谢你们,”傅瑞文说,“换工作的事,我会考虑的。”
姜舒言还想再说什么,颜洛君却说:“好了,打住,这件事到此为止。我要背书了,我真的要背书了。”
傅瑞文又说了句“谢谢”,耳机根本没电,但颜洛君还是戴上了耳机假装自己已经与外界隔绝。
中午时分她们只在咖啡厅吃了简餐,颜洛君点了金枪鱼三明治,份量大概不够她撑到晚饭时间。好在姜舒言点的是牛油果鸡肉沙拉,下午三点多就饿了。二人一合计,出了学校往旁边的商业街吃饭去了。
吃完饭回学校,路过图书馆时瞧见阅览室有位置,遂在图书馆坐到晚上。22点闭馆,又往校门另一边的小吃街买宵夜。
颜洛君在点单,姜舒言在和另外两个舍友发语音:“夜宵吃不吃?我和颜老师在小吃街这边,一起带回来。”
五分钟后她们各提着烤冷面、炒方便面、炒河粉、芝士年糕往回走。到宿舍时只有许唯芝在宿舍,听见开门的动静拉开帘子往门口看:“谢谢姜老师颜老师,多少钱?转给你们。”
颜洛君说了个数字,姜舒言问:“方荷呢?不在?”
“洗漱去了,”许唯芝打开炒河粉,香气顿时飘了出来,“你给她放桌上吧。”
三人各开始吃宵夜,过了会儿方荷回来,转身掩上门:“一股饭味儿。”
“那你别吃,”姜舒言怼道,“我和颜老师跋山涉水千辛万苦顶着风霜雨雪买回来的。”
方荷啧了声:“如果我没记错,现在才刚十月。你就穿着两件单衣面对室外的风霜雨雪?”
“对啊多可怜啊,”姜舒言说,“有我这样的好室友你还不早点回家?你说对吧颜老师?”
“嗯?”颜洛君意义不明地应了声,“室内味道确实很大,开窗通风吧。”
她径自走到阳台前开了窗,许唯芝嘶了一声:“冷!”
姜舒言拍了拍手:“这下好了,每天都会上演的宿舍开关窗争夺战,又开始了。瓜子花生矿泉水,香烟啤酒八宝粥。”
方荷端着炒方便面倚在床梯上,侧身从姜舒言的芝士年糕里夹了一块:“自取了,谢谢。”
颜洛君没什么情绪地回道:“闷。”
姜舒言说:“这才10月能冷到哪儿去,确实是要常开窗通风嘛。”
方荷给出致命一击:“我们老家那边室内都是要关窗的。”
许唯芝:“对呀,不关窗会感冒的。”
姜舒言:“我们老家那边室内都是要开窗的。”
……
这完全是无休止的争吵,每回吵到南北方习俗不同的室内开关窗问题,场面都会陷入僵局。最后往往以其中一方暂时的妥协为解决方案,譬如关窗,而后开窗党趁主张关窗的人上床睡觉,将窗户推开一条缝;根本没睡着的人会再下床,将窗户关上……
没有尽头。
颜洛君后来一直怀疑自己能和姜舒言走得比较近,是因为宿舍四人之中南北分明,生活习惯差异使她们在某些问题上很难达成共识。而她和姜舒言,至少都来自所谓的南方。
宿舍制度完全是大学最令人无语的制度,不提前做调研便将来自天南海北的几个人强行聚集在一起,并且要求她们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共同生活整整四年,实际生活中任何一点细枝末节的事都能将人逼疯。
颜洛君今晚不准备睡觉,专业课的笔记背不完,无论如何都是得通宵的。她在床下坐到凌晨一点,方荷已经爬上床拉过帘子,缝隙处隐隐透出台灯的光;两点时许唯芝出门洗漱;三点时姜舒言给她发消息闲聊,问她今晚还睡吗。
“通宵,”颜洛君第无数次表达出这句话,“真的背不完了。”
读本科的时候觉得一个期中考试都像是在赴死。颜洛君手边摆着瑞士卷雪花酥巧克力果冻等陪她度过漫漫长夜。
六点多的时候她在桌上趴了会儿,其实根本没睡着,七点半起床洗漱和姜舒言结伴往教室走。
“你脸色不好,”姜舒言担忧地道,“吃早饭没?”
“两块饼干一杯冷水,宿舍的饮水机又坏了,”颜洛君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两滴泪,“无所谓,一会儿考完买杯热牛奶,喝完回宿舍睡。”
通宵后胃不舒服很正常,颜洛君没放在心上。闭卷做得头晕眼花,总之考到的都没背,背过的都没考,鬼知道老师从什么角落里挖出来的画让判断年代和画派。太阳逐渐升起来,教室里闷热得人心烦。
颜洛君写完论述,半个字也编不出来,提前交卷出了考场。刚才说要买杯热牛奶这件事已被抛到九霄云外,回宿舍又就着冷水吃了个小面包,终于上床拉过床帘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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