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鸢安笑着点点头,“嗯,你说的对。”
踩过一趟坑的人,那么下次就一定要长记性。
周妍给她竖起大拇指,“听劝的鸢宝。”
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那么多树给你大把的吊,爱吊哪个吊哪个,哪个让你开心就吊一吊,反正别吊死就还有回头路。
周妍的爱情观是这样的。
节奏是把握在自己手上,而不是把握在他人手上,如果你真的心甘情愿将自己陷入一个无法挽回的地步,再想回头就想另一个方法。
反正脱离掉那人就是阳关道。
时差原因,周妍熬不下去了,周妍和她道了晚安就老实回窝里睡觉。
月光散落在塞纳河上,没有了白日的喧嚣,夜晚微风轻柔的与树梢上的叶子发出安眠曲。
江鸢安站在桥上眺望夜空。
他们说,月亮代表思念,当你想念一个人的时候,就让他抬头看月亮。当两人望向同一个月亮时,思念便有了形状。
可他把她忘记了。
那年盛夏,她抬头只看到了乌云满天,泪水盈满眼眶模糊掉视线。
他说此去一别经年,不知何时再见。
可再见,他却早已忘记了她。
撂下一句: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要是他忘记了我。”
“那么我也该忘了他。”
哪有那么简单。
她低下头嗤笑一声,是在笑自己,在笑自己不自量力真以为自己能够做到。
所有编织在心里的千言万语,都在他说出话的那一刻土崩瓦解。
自以为有勇气面对这一切,可当真的见到时,所有话语都如梗在喉。
还是没办法释然。
长街上,她抱着一束花在路旁走走停停,鲜花的芬芳与夜晚的冷空气交汇,与街道的树丛交汇。
昼夜温差,时不时刮过一阵风。
进咖啡店里买了杯咖啡,她就跑回酒店里休息。
时间早,但她很累。
躺在床上时,思绪飘零四散。
渐渐的,飘到了他们还在墨映中学的那年。
新生一年级军训结束后。
八月秋天的耀阳慷慨的飘洒人间,地上被它染上了一层金色与学生在操场上的身影融成一道风景。
江鸢安在厕所里给周妍发消息,听着外面的人在吐槽一些七七八八的事情,她也忍不住和周妍吐槽了起来。
放纸鸢:[军训终于结束了啊啊啊。]
可盐可甜:[结束了,我的心重新跳动了呜呜呜。]
放纸鸢:[三中的军训能比咱墨映的苦啊。]
后面飘出一行戴着墨镜哭泣的表情。
放纸鸢:[我们下雨还要站在操场,谁有我们苦啊。]
可盐可甜:[我和你说,隔壁班的有个女生直接晒晕倒了!]
[然后你知道吗!]
[他们班的一个帅哥直接把人家背起来直直往医务室跑去了!!]
[哇啊啊啊,我在那里都磕疯了,谁懂。]
放纸鸢:[不愧是你,磕学家周周妍。]
可盐可甜:[哈哈,那我们鸢宝最近有什么有趣的事啊。]
说起有趣的事情,还真没有。
但是令她生气的事情,真有。
她在班里顶顶的仇人,裴悠南。
军训的第一天,她就和他成为了仇人。
准时七点半的集合,她就在掐点与迟到之间忙碌奔跑。
睡过头的痛打初中就已经体验过了,上了高中又体验一遍。
人生地不熟,人不熟,地也不熟。
她就是因为找不到指定的操场,在墨映三四个操场里来回奔跑。
天杀的,一个朋友都不在这里,她心里的苦只能靠每天躲进厕所拿电话手表与周妍诉苦。
每天都在想转学的事情,想到她晚上都睡不着了。
正烦躁着,看到了一个和她一样穿着军训服的帅哥。
那一刻,她看到了属于自己的救赎。
“帅哥!帅哥!等等我!”
裴悠南双手插兜的睨一眼江鸢安,眼前的女生不高不矮,带歪的帽子、凌乱的头发、还有发红的脸蛋。
不知道还以为大早上的,她刚和谁打了一架回来。
“干嘛。”他说。
江鸢安瘪着嘴,哀求的小眼神可怜死了。
“帅哥同学,我想问一下D操场怎么走?”
裴悠南笑了一下,ABCD操场分布在学校的四角,那么好找她竟然找不到,真是蠢死了。
他想,反正他们谁也不认识谁,他本就不是什么大好人,糊弄一下就可以了。
他顺手一指,“在那里。”
就装作轻松的走掉了,走掉也就算了,还鬼鬼祟祟的往后瞄一眼。
看到她往那边跑过去后,扬起了一个坏的要命的笑。
江鸢安跑到那边环视一圈,根本就不是他们班的场地,她捂着冒汗的额头气笑一声,真是人善被人欺。
真是坑死她了,迟到了谁知道教官会有什么惩罚。
光想着她在心里已经嗷嚎大哭,那叫一个惨。
幸亏世上还是好人多,她拉了个看起来好说话的女生问了一下。
“在那边,还有几分钟就集合了,同学你跑快点估计能赶上。”
“谢谢你,谢谢你美女,爱你!”
“我走了拜拜拜。”
“拜拜。”
到达D操场,她站在边边上气愤的插着腰,那个‘好人’此时此刻就倚在树上眯着眸子,吊儿郎当令人讨厌的家伙。
江鸢安气愤的咬着牙,愤怒的眼神如同一把锋利的利剑刺向那人的胸膛,让他快点一命呜呼。
她捏着拳头,愤怒灌满胸膛 。
“裴悠南,你很困吗?”
在旁的女生坐过去问道。
裴悠南轻轻撩起眼皮看她一眼,“关你什么事。”
哇哦~好装。
江鸢安鄙夷的瞧他一眼,生气的转过一旁学着他的语气,“关你什么事~”
声音小,还是让他注意到了。
裴悠南瞧向她这边,心里莫名一颤。
不知道吓的还是怕的。
同班的?!
他整个人都绷不住了,军训第一天就把人给坑了,以后不得恨死他。
他低着头心虚到摸摸鼻子,将脸别过一旁。
集队后,裴悠南总能感受到来自身后女鬼般的凝视,那是惊悚的、让人冒冷汗的目光。
生怕下一秒就闪现到他的面前,给他来个惊吓大礼包。
江鸢安此时的怨气累计值已经高达百分之百,袖子底下的拳头紧的不能再紧。
如果在外面,她的脚早飞他身上,顺带把他臭骂一顿。
…
连踢带骂,顺嘴的事儿。
脑补归脑补,她是真的想这么做。
第一轮结束,裴悠南就插着兜从她身旁走了过去。
挑衅,太挑衅了,什么眼神啊。
此刻,她的脚十分蠢蠢欲动。
绊倒他,绊倒他。
她捏着拳头,松了松,又紧了紧。
反正现在刚解散,二话不说就是干。
罪恶的脚一但伸出去,就没法再收回来了。
此时,裴悠南这种走路不看路的顿感脚下被东西绊住,整个人猝不及防的往前倒去。那一刻,他看见了女孩得逞的笑。
你罪有应得,她得意的说着口型,裴悠南看见了。
军训第一天,他就摔了个狗吃屎,还让他的好哥们儿笑话好一阵子。
这脸付出的太大了。
“你说你惹谁不好,惹江江大小姐?”
“什么江江大小姐。”裴悠南坐在课桌上摸着自己的帅脸,语气听起来很不服气,“记仇女鬼还差不多。”
庞立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你在文阳中学时没听说过她啊。”
“就六班那个脾气不好的江江大小姐。”
“没听说过这号人物。”裴悠南环臂摇头,“管她是江江大小姐,还是什么大小姐。”
“我就叫她记仇女鬼。”
“你有本事往人家跟前这么叫。”庞立笑道:“看她还会不会给你升级版扫堂腿。”
“放狗屁,那天明明是绊…的!”
庞立摆摆手,“都一样,都一样。”
“不一样啊,靠。”
“知道了,不一样,不一样。”
…
将那天的事情描述一遍给周妍的时候,她发的表情都可以看出是感觉超级无敌的好笑。
放纸鸢:[他活该,谁让他坑我。]
可盐可甜:[开学第一天就收获一个仇人,厉害了。]
放纸鸢:[好想转学…]
可盐可甜:[来来来,来三中,我们班有帅哥。]
放纸鸢:[有图否?]
可盐可甜:[等等哈,我翻翻。]
手表与手机的差距就是屏幕小,会误触。
周妍伸着小拇指在相册里一顿翻,发送:[图片]下课的时候拍的,就问你帅不帅。
江鸢安定睛一看,这不是她那很爱说保密,失恋拉着隔壁家孟哥哥去喝酒的陆璟赎吗?
周妍看着屏幕输入又撤回,来回拉扯。
沉默,快上课了,你发快点吧姐。
[那是我哥。]
周妍瞪大眼,难以置信:[你哥啊?]
[我怎么不知道。]
放纸鸢:[在文阳你就没注意到吗?]
可盐可甜:[我一天二十四小时盯你和你哥吗?]
初中那会儿,江鸢安都是和周妍上下学,周妍都没见过她哥有哪一次是与她一起走,两兄妹如同陌生人般。
放纸鸢:[我天天跑到我哥那个班去找他。]
[结果还被传了谣言说我是我哥的女朋友…]
[我滴妈,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可盐可甜:[你们是亲兄妹怕什么。]
放纸鸢:[不是亲的…]
可盐可甜:[青梅竹马啊?]
落纸鸢:[算吧,咱家是合作关系,一来二去就熟了。]
[哇哦~~]
[哇哦什么,小说少看。]
话题到此结束,上课去了。
刚回教室就对上了她仇人那道阴鸷的目光,八月的天看得人还怪冷的。
那道目光追随着江鸢安回到位置都没有收回。
有病啊他,江鸢安翻了个白眼。
裴悠南撑着下巴,眼神死死的盯着靠近讲台中间的那个位置,周围的气压低的可怕。
庞立坐在他身边都怕他下一秒突发恶疾。
“没消气呢这是。”
“我心胸宽大,我气什么,嗬。”
庞立“切”一声,“你们两个上课互相瞪的次数都赶上看黑板上课的次数了。”
“江江大小姐与南城大少爷的爱恨情仇。”
裴悠南捶他一拳,“什么狗屁爱恨情仇。”
庞立嘟囔一声:“难道不是吗……”
“滚。”
“上课,滚不了,下课就消失在您眼前。”
裴悠南斜他一眼,利落的将椅子往后一挪。
盖头就睡。
庞立耸肩,你睡我也睡了。
下课铃声响,裴悠南像是一键激活的站起来,他拍拍身边的庞立说道:“走,去打球。”
庞立困意未消,但还是出声。
“嗯。”
江鸢安将书本打开,刚感叹终于下课,自己终于可以趴下休息一会儿。
桌子忽然被一股力量给挪动,江鸢安有些恼火。
哪个缺德的。
抬眼看去,哦,姓裴的见人。
江鸢安干瞪着他,他还不甘示弱回头反瞪。
“欸,庞立,那记仇女鬼的眼睛还挺大。”裴悠南调侃。
“行了,快走吧。”庞立推着他赶紧躲开这个‘江江大小姐’的视线,生怕她下一秒就冲上来,打裴悠南的同时顺便把自己给打了。
见他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江鸢安才放心往桌子上趴。
这几天过的挺煎熬,也加重了她想转学到三中的想法。
可江父与江母的意思是没法改变的,尽管苦苦哀求还是无济于事。
[我想和璟哥哥一个学校,这样我们还可以互相交流嘛--]
[才几个星期你就想转学,鸢鸢,学习是要沉住气的。]
[妈妈看好你,加油。]
“……”亲妈。
夜晚。
靠着床边一角,被子盖过头的她又在手表上狠狠的将裴悠南这个人向周妍吐槽了个遍,越说越激烈。
周妍缩在床上都快憋出内伤了。
[你们怎么有点欢喜冤家那味儿了?]
江鸢安看着屏幕,整个人都沉默一瞬。
[你别说你磕。]
[没见着人呢,先不磕。]
“……”
[你敢磕我们的友谊也走到尽头了。]
周妍还在笑,[不磕,不磕,你放心我站你这里。]
次日一早,阴云密布的天。
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闷热的气息,大概是要下雨了。
早读结束,江鸢安就坐下趴桌子。
裴悠南刚从厕所躲早读回来,看江鸢安趴着,他就手欠的往桌子上敲出“叩叩”的声音,这声音还仅她可听见。
江鸢安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了。
可她困意绵绵没什么力气去理这种人,“你打算敲到上课也可以。”
听她这么说,裴悠南笑了声:“江江大小姐原来也喜欢睡觉啊。”
“关你什么事。”
确实不关他的事,他自己觉得自讨没趣,走了。
裴悠南插着兜吊儿郎当的向前走,低头时又往她这里瞥了眼,意味深长。
能不长吗,这个江江大小姐是开学以来第一个敢那么对他的人。
那一脚做梦都在生气。
那个时候的他们,哪里想过以后还会有更深的纠缠,此刻的结下的梁子就是一件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用不了多久就烟消云散。
再提起也就只会说当时年纪小,做事幼稚罢了。
谁没有一段提起就会觉得年少不懂事的往事,心里是这么想的,可翻涌在眼底的泪水却是怎么都盖不住的。
夜幕沉沉,窗外蝉声依旧令人觉得微噪。
在记忆中将那人深深烙印,哪里是由一些无厘头的事情铸成的。
他能出现在你的梦里,就说明那人在你心里占了很大的分量,这种分量绝非一日就可拥有。
一开始,江鸢安还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直到发生后来的事情,江鸢安才明白。
他早已占据自己心里的一半,如缤纷樱花般落进尘泥里,等待下一个春天。
周五的课总是让人感觉略显枯燥,更何况月底的到来,是对于高中生活的学生来说简直是救赎日的来临,如同阴云布满的天空里唯一撒下的光亮。
江鸢安同周妍聊天时,听她说三中附近有一家糖水铺子,似乎很火爆的样子,就想着放学拉她一块儿去。
江鸢安肯定是应着好的。
下午时间一到,人群蜂拥而至的站在校门口。
江鸢安出来时,在人群中第一眼就看到了周妍。
周妍穿着三中蓝白相间的校服在不远处朝她挥手,“鸢宝!我在这里!”
她看到了,所以直接冲了上去。
周妍扎着的低马尾高兴到一晃一晃的,原本从学校里带出来的疲惫,也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周周妍--我好想你--”
周妍问:“他们还没同意你的事情啊?”
提这个江鸢安的嘴巴就瘪住,“他们说,可能是我还没适应这里的生活,过段日子就好了。”
周妍怒了,“他们是有多放心你一个人生活在无人陪伴的学校啊,你们宿舍的那几个人还搞小团体,都这年头了还搞什么孤立。”
“你家有钱就有钱,关她们什么事儿,嘴巴一天天就爱说那些七七八八有的没的,有这闲工夫她们怎么不拿来学习。”
“全拿来讨论他人,嘴巴淹过恒河水是吧。”
周妍说完生气的叉着腰,愤愤不平。
江鸢安看她的样子忍不住嗤笑一声,“好啦,好啦,不提她们了,我们走吧。”
两人刚准备离开,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
“江江大小姐,好巧。”
江鸢安听着耳熟,往后瞧去。
裴悠南,你闲你就去上个班,上几天就老实了。
周妍磕学家上线,“哟,谁啊,那么帅。”
“他是我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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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段句子来源于网络,我改用了一下。
原句是:他们说,月亮代表思念,当你想念一个人的时候,就让他抬头看月亮。当两人望向同一个月亮时,思念便有了形状。
那天我只看见乌云满天,可你却说月光洒满了你的眼眶。我常将思念寄于明月,只可惜你从来不肯抬头看月亮。
你说你也想我,你撒谎。
(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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