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莯走了好一会,发现不远处的水渠边,有许多人在放花灯。
宋莯灵光一闪,“丢到河中就寻不到了!”
说干就干,宋莯踉踉跄跄来到水渠边,将木简丢了进去。
齐云意追赶了上来,喘了几口气道:“又没有黑白无常来索你的命,宋姑娘跑什么?”
宋莯转身狠狠瞪齐云意一眼,也喘着气低声咕哝:“你说我跑什么?”
齐云意窃笑一声,双手叉于胸前,又叹了口气:“你说你跑这么远,表妹和我们走散了。”
宋莯这才恍然大悟,刚刚自己只顾着丢木简,不知跑了多久,把单平和陈大通撂在了后头。
“原路返回不就行了。”宋莯不以为然,抬起双脚,走上大道。
齐云意跟在后头道:“你又怎知他们会在原地等我们?”
“可若不回去找他们,怎么同你母亲交代。”
“他俩又不是小孩,认得回家的路。再说我表妹不是还有你那朋友作陪吗?”
宋莯不在理后头齐云意的无关痛痒的劝说,一言不发地往返原地。
待走到篝火处,那儿又在进行新一轮的法事。
宋莯看寻了一圈,也没找到单平与陈大通的身影。
“反正已经走散了,不如他们逛他们的,我们逛我们的?”齐云意狡黠地勾了勾嘴角。
宋莯感觉自己又被耍了一场,肚子偏偏在这时发出鸣叫。
逛了半天,确实也没吃什么,加上刚刚运动了一场,肚子早就饿了。
齐云意拍拍自己的肚子,愉快说道:“正好我也有些饿了,不如一起去吃点东西?”
宋莯想着,街上这么多人,找单平他们的话也麻烦,便同意了齐云意的建议。
两人于是并肩走着,在街上寻找小吃摊。
一股浓郁的羊汤味飘来,不远处有个面摊。
宋莯与齐云意竟同时停了下来,两人对望一眼。
“吃羊肉面如何?”齐云意笑问。
宋莯也笑了,道:“正有此意。”
两人来到面摊前,各自叫了碗羊肉面对面坐下。
等面期间,宋莯开门见山问齐云意道:“你那红绳打算何时送给单小姐?”
齐云意道:“我何时说过要送她?”
宋莯有些诧异,“那你要送给谁?不会又是哪位红尘女子?”
“我岂是花心之人,宋姑娘过几日便知。”齐云意对她调皮地眨了下眼。
“你别到时又在耍人。”宋莯无奈将手支着半张脸,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实在是不能通过这小子的行为来判断他所喜之人。
齐云意表示很受伤,捂着胸口,佯痛道:“宋姑娘真是对我误会太深!我所做之事皆出自真心!”
宋莯觉得这话听上去很可笑,忍不住反驳道:“照你所说,你根本就不喜欢你表妹。既如此,那你又何必答应石夫人与单小姐今夜来逛此夜市?”
“我若不答应,现下又如何能与你一起坐在此地交谈?我可都是为了你。”齐云意又露出他那意味深长的笑容。
宋莯觉着齐云意又在胡说八道,她做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你觉得我会信吗?”
“宋姑娘不信我自是没法,日后定能自荐真心。”齐云意邪魅一笑。
“大可不必,大可不必。”宋莯吓得连连摇手,“我们才见两次面,关系只到萍水相逢……你还是把你的真心给你那位命定女子。”
“哦?”齐云意来了兴趣,“宋姑娘可知我命定女子是谁?”
“我若是知道,早就叫你母亲绑着你和她拜堂成亲了。”宋莯没好气地说。
齐云意被宋莯给逗笑,笑了一阵才正色道:“若非两厢情愿,又怎能叫命定姻缘呢。”
“既是命定,总会情愿的。”
“可若心有所属,再容不下他人了呢?”齐云意说这话时,正望着宋莯,那双不在意一切的眼中竟多了几分深情。
宋莯虽看出来了,却觉得自己是看走了眼。
“客官您的面。”老板在这时将两碗面端到他们面前。
“与你说这些也是白费口舌,还是吃饭重要。”宋莯自顾自点点头,提起筷子大块朵颐起来。
齐云意眼中露出一丝柔情,他勾唇一笑,也提起筷子安静嗦面。
羊肉面和它的香味所匹配,好吃到让宋莯将汤也吸溜得滴点不剩,十分满足。
肚子填饱后,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宋莯脸色大好。
齐云意似乎也很高兴,对宋莯道:“此生短暂,有一人相伴行乐,足矣!”
宋莯点点头,“所以啊,我和我祖母要帮你找到那个人,为你们牵媒成婚。”
齐云意笑道:“宋姑娘为何这般执着于我的婚事?莫非我不成婚,你便要与我纠缠到底?”
宋莯郑重点头,严肃道:“有可能。”
“与其这般纠缠,不如宋姑娘嫁我可好?”齐云意坏笑道。
宋莯瞪大眼睛,深吸一口气,为齐云意的“浪荡”感到无奈。
她没心思陪齐云意玩下去,撇开话题道:“我们还是先回去回复石夫人我们与单小姐走散之事吧。还有,你既不喜欢你表妹也要与你母亲郑重说清楚,我见单姑娘也对你无情,想来你俩或许没有这个姻缘。”
“放心!我一定与母亲说清楚,就不麻烦你同我一起回齐府了。我表妹与你那位朋友说不定早已到家,不如我们也各自回家!”齐云意高兴地站了起来,离开面摊,大步往齐府走去。
宋莯望着齐云意离去的背影,他高高的马尾在背后晃来晃去,看上去一副得意洋洋,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自己心中却有些疲倦。
得,又白忙活半天,看来这般瞎猫碰死耗子是不行的。宋莯心想。
可姻缘册上既出现了齐云意的名字,就表示他已经有了思慕之人,已经有了一段关系。
只是这个人石夫人或许不知道,而齐云意自己也不肯说。但这个人定是存在的,一定对齐云意来说很特殊,只是一直没有出现。
宋莯一想到这,突然又燃起了斗志。她决定好好去探访一下齐府周边的街坊领居,有关齐云意的流言蜚语,小道消息等等,总能捕捉到蛛丝马迹。
想着想着,宋莯恨不得立马行动起来,但已经快三更时分,家家户户几乎都熄灯入睡,只得明日再做。
宋莯也快步回了家。到家之前,她先去了邻居家,知晓陈大通早已送单平回了齐府,也放下了心,只待明日。
次日天明,宋莯早早动身,走街串巷打听消息,却没有实质性的收获。
由于白日身体是个老婆子,忙活了半天,宋莯也觉得累着慌,决定下午待在家休息。
她吃完午饭,从屋里拿出一把躺椅放在院头,躺在上面沐浴日光。
在天界的时候,宋莯最喜欢这样做。除此之外,她还会为自己备一壶酒,小酌几杯,一躺便是几个时辰。
躺着躺着,阳光似乎被什么遮了去,眼皮之下少了暖橙的光。
宋莯睁开眼睛,看见齐云意站在她的跟前,手里提一壶酒,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宋莯顿时从躺椅上坐起,侧身一看,发现院门关得严严实实,丝毫没有被谁动过的痕迹。
她瞪圆了眼,诧异道:“齐公子,你是如何进来的?”
齐云意指了指院墙,喽了一声道:“爬进来的,你这院墙又不高,我这大长腿三步两蹬就进来了。”
说完又挑了挑眉。
宋莯扯了扯嘴角,无话可说。毕竟这小子做什么反常的事,她都能理解。
“你手中提着何物?”宋莯注意到那个白瓷酒壶。
齐云意拍拍酒壶,笑道:“醉仙楼的招牌‘醉仙酒’,今日特地买来请您老人家一同品鉴!”
宋莯笑了笑,“你怎知我喝酒?”
“宋媒婆的大名谁人不知,找人打听打听就知喜好了。”
话毕,齐云意将酒壶抱在怀里,直接越过宋莯,往屋里走去,边走边说道:“站了这么久,腿都酸了,宋媒婆也不拿个凳子招待招待,还得我亲自去拿……”
宋莯将头往后一扭,见着齐云意不客气地从屋里拿了个矮凳出来,简直令她哭笑不得。
齐云意将矮凳放在宋莯左手边,把酒壶放了上去,邪魅一笑,道:“麻烦宋媒婆帮忙拿两个杯盏和椅子出来,我也想在此晒晒阳光。”
这小子来都来了,总不好赶他出去,宋莯只好照做。
她搬来一把交椅,让齐云意坐下,同时笑问:“原来齐公子不仅喜欢听曲,还喜饮酒,怪不得有人说齐公子常去那酒肆勾栏之地。”
齐云意开了酒壶,为自己与宋莯各倒了一杯:“听曲只是顺便,目的就是为了品酒。我有一友,喜初尝清冽;入喉浓醇之酒。为为她寻找此等好酒,才流连于那些地方。”
宋莯眼前一亮,“原来齐公子如此重情,不知那友是男是女?”
齐云意将酒壶放归原地,嘴角上扬,贱兮兮道:“保密。”
宋莯犹如吃了哑巴连,后悔刚刚多此一问。
“经我多日的寻找,发现这醉仙楼‘醉仙酒’最符合我的要求,宋媒婆尝尝?”齐云意将酒杯举起示意。
宋莯端起酒杯,小啜一口。果然是初尝清冽,入喉浓醇,与她天界那些好酒可相媲美。
“没想到你那友与我品味相仿,改日介绍介绍,同她做个酒友也好。”宋莯尝到心仪的酒,肉眼可见的高兴。
“巧了,我那友也最爱交友,有机会一定介绍你认识。”齐云意勾唇一笑,又给宋莯和自己倒了一杯,“宋媒婆既喜这酒,以后我定常带来孝敬孝敬您。”
宋莯听出话外之意,心生疑虑,手中的杯子停在半空,问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无缘无故给我送酒作甚?”
“宋媒婆猜对了,我今日来确有一事相求。”
“何事?”宋莯又啜一大口。
“宋媒婆既劳烦我的婚事,不如直接让你孙女嫁我可好?”
宋莯惊讶地被酒给呛到,连咳了好几口。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缓了会说:“齐公子莫不是戏弄老身,我乃一介庶民,怎可配上齐家,就算我孙女同意,石夫人也不会同意的。”
“这么说你孙女愿意?”齐云意惊喜地眼睛都在发光。
“自然不是。”宋莯赶紧否认,生怕齐云意误会,“我只是打个比方。我孙女这人对情爱之事不感兴趣,齐公子还是莫打她的主意。何况你二人交情不深,谈婚论嫁自是要有感情最好。”
“宋媒婆怎知我对你孙女无情,我对她可是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定终身之情。”齐云意将身子朝向宋莯,与她平视,仿佛要让她看见他眼中的真挚,只是嘴角依旧微扬,浮现一抹玩世不恭。
宋莯感到无比慌张,内心想道:“看着架势……这小子不会真看上了我吧。谁都能对我有好感,就他不行,他可是要娶他人的。不行不行,我必须让他断了这个想法。”
宋莯客气一笑,道:“我孙女日后可是要出家的,齐公子还是放弃这个心思,免得到时徒增伤心。”
齐云意又被宋莯逗笑,发出一阵爽朗地笑声,回转身,靠在交椅上一脸的享受。
他闭上眼道:“来日之事来日说,今日且让我偷得这浮生半日闲……”
院里再次安静,金灿灿的阳光将齐云意白净的脸照得发光,连两绺从额前垂下的发丝都流转着金光。
宋莯望着齐云意的脸,感慨富家子弟皮肤就是保养的好。再看一眼,又觉得齐云意确实生得好看。那根根分明,淡淡的睫毛像梳铺在脸上,侧骨棱角分明,鼻梁高耸着,有血色的嘴唇似乎在这时都带有一抹微笑。
一阵清风吹来,飘动齐云意额前的刘海,让这张安宁的脸多了几分生气。
宋莯心跳再次加速,特别一想到自己用一张妇人脸去端详齐云意时,更觉老脸一红。
宋莯紧急回转身,好好地躺了下去,同时闭上眼睛,同齐云意一起沐浴日光。
整个下午都十分宁静,直至齐云意要走时,两人都不曾说过话。
不知为何,宋莯仿佛有种熟悉感。似乎很多很多年前,她也曾与某人如现在这般,共享片刻的闲暇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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