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谣没走两步,又被王琳王琳踩了鞋跟,踉跄两步,无奈弯腰拉起鞋跟。
“一二一,一二一……”三人又重新开始。
她声音清脆灵动,带着少女特有的甜腻,发音干脆有力,豪不做作。
陈川南俯身靠在主席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下少女的身影。
在小卖部见她的第一眼,陈川南有些恍惚,她还有几分年幼时倔强的模样,眉眼上其实没变多少,好像还是那个九岁的小女孩,只不过突然间就长大了。
她头发柔顺细软,随意扎了个高马尾,看起来阳光又自信。
他看得出了神。
“啊……对不起、对不起。”王琳的道歉声唤回他的神智。
周谣踩掉了王琳的鞋,王琳踩掉了另一个女生的鞋。
王琳弯腰穿鞋起身时,余光瞥到主席台上的人影,他闲适地倚在护栏上,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周谣。
王琳拍拍周谣胳臂,打趣道:“有帅哥在看你。”
她还向陈川南那个位置努努嘴示意:“那天在小卖部碰到的那个白T帅哥。”
陈川南见台下三人发现自己,故作镇静、若无其事收回视线,转身回去继续工作。
王琳见人走开,略有些无趣,皱眉低声嘟囔:“说实话,谣谣,你觉不觉得他长的有点儿眼熟。”
周谣没有说话。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教官的注意。
队伍里没有她们三人,走的整齐多了,交代班长王迎章叫口令后,教官大步流星往主席台下走。
“你们三个练的怎么样了?”教官温声问。
三人排排站,低着头,不出声。
“好,听我口令。”他倏地严肃起来。“立正,向右转,齐步走,一二一,一二一……”
教官过来,王琳又开始紧张了,一紧张就出乱,先是踩掉了周谣的鞋跟,慌忙撤回脚,又踩上了另外一个女生的脚。
教官眉头紧紧皱起:“别慌!按节奏抬脚,齐步走,一二一……”
来回走了两圈,教官摆摆手:“你们两个归队吧。”
周谣和那女生如释重负,毫不留恋地归队了。
王琳眼神幽怨不舍,目送她们两个走远后,转回头来看向教官。
“你别管别人的节奏,听我的口令来。立正。”他秉持着不抛弃不放弃的精神,继续喊着口令:“一二一……”
王琳心里默念:左脚右手,右脚左手……一二一,一二一……右脚右手,左脚左手……
没走两步呢,手脚又乱了,节奏也乱了。
教官没遇到这么棘手的问题,急得冒汗。左手抓着帽檐,脱下帽子,右手薅着头上寸发,倒吸一口凉气。
“你先归队吧。”
为了不干扰到其他同学,王琳站在队伍最前面,一个人一排,艰难熬到解散。
两人回到家里,瘫在沙发上。
周谣有气无力:“你小时候不是上过舞蹈班吗?为什么还会同手同脚、没有节奏?”
王琳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是因为什么在舞蹈班待不下去?我妈都以为我在医院被抱错了,跟我去做了亲子鉴定。”
王琳妈妈是舞蹈演员,生了女儿后,就一直希望能把女儿培养成一个优秀的舞蹈家。
“我对赵琼阿姨表示同情。”周谣一手撑着沙发,一手撑着王琳的腿,颤巍巍站起来。“太臭了,我要去洗澡了。”
“去吧,我再瘫会儿。”
第二天早上,教官带了两根一米长的圆润木棍。
他昨天请教了带教经验丰富战友,那战友拍着满是腱子肉的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百试百灵!”
教官让王琳在前面,左右手各握住两根木棍的一段,他站在后面,握住另一端。
“我喊口令,然后带着你走,你跟着我手里木棍的节奏走。”教官平和道。
王琳点点头。
“一二一……”
教官抬步摆手,手上的木棍一前一后带着王琳摆臂。但是新的问题又来了……
王琳在木棍的辅助下,摆臂倒是跟教官节奏一致了,但是她的腿完全没有节奏了,像个架着胳臂的木偶,动作诡异又滑稽,惹得班上同学爆笑如雷。
教官后面两天又尝试了不同的方法,依然没能纠正王琳。
不过在闭幕式上,他们班的方队表演进行得依然很顺利——每个方队需要一个举牌的人,单独一个人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双手平举班级标牌。
这个位置,很适合王琳。
军训最后一天,长州中学的传统是--“15公里拉练”。
拉练路线是一条固定路线,每年入学新生都要走过这条路。据说这个传统是当年长州中学老校长定下的,目的是为了弘扬长征精神、锻炼学生们艰苦奋斗的精神。
早上七点半从学校出发,自带餐食和水,走的路大部分是没有铺水泥小公路,中途途径山林和田地,全程有武警和救护车跟随,除此之外,每个班会分配三个高年级学长学姐随队。
王琳担心拉练路上没有吃的,提前一晚去超市采购,塞了满满当当一书包。
周谣警告她,路上背不动了我可不帮不了你。
王琳拎着书包肩带试试重量,砸吧嘴:“洒洒水啦。”
周谣他们班随队的是杨威、陈川南和于为君。
陈川南一张俊脸格外惹眼,剑眉星目,下颌线流畅分明,墨绿迷彩服包裹下,宽肩窄腰长腿。
于为君皮肤白皙、身材欣长偏瘦,鼻梁英挺秀美,眼窝深邃,不言语时竟多了几分矜贵。
杨威一张娃娃脸较这两人多了几分邻家少年的稚气和温和,眉眼一弯俱是温柔。
在教室集合时,陈川南三人自我介绍,当陈川南说出自己名字时,王琳和欧阳倩眼睛瞪得像铜铃。
“他说他叫陈川南?”两人拽着周谣迷彩服短袖。
欧阳倩惊呼:“是不是你那童养夫?”
音量略大,同学们和陈川南目光转向她俩。
周谣勾下腰、低着头、脚趾抓地,双手合十,哀求这俩姑奶奶小点儿声。
周谣深切认识到:人是具有社会属性的生物,而她,一个高中生,即将迎来她的社会性死亡时刻。
王琳嘴角疯狂上扬,从桌膛里掏出那本浅绿封皮的笔记本,塞进书包里,嘴里碎碎念着:“天意,这是天意!”
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从操场集队出发,翻过学校后山,就是一条两米左右宽的沙土路,蜿蜒到远处的另一座山。
刚走一个多小时,周谣感觉小腹隐隐有些痛,下面有些黏糊的湿意。心里警铃大作。
王琳和欧阳倩一边看风景一边聊天,好不惬意。
“琳琳,我那个来了。”周谣贴近王琳耳畔,一手手掌挡在前面,轻声说。
“啊。”王琳嘘声,悄悄问:“你不是都带那个备用吗?今天带了吗?”
周谣四处打量了一下,这荒郊野岭的,哪来的厕所呀。
“带是带了,没有厕所啊。”
王琳是个敬业的CP粉,不放过任何机会。
她高高挥手:“陈川南学长,这里,需要帮助。”
周谣满脸惊恐。
如果她是地鼠,现在已经打穿地球了。
陈川南走到三人面前轻声问:“怎么了?”
“她,问她。”王琳手指向周谣,然后拉着欧阳倩迅速闪开。
一个合格的CP粉,一定要懂得适时退出。
这话要怎么跟一个男生说,周谣低着头走路,憋得满脸通红。
陈川南不紧不慢跟在她身边,徐徐问出:“怎么了?”
周谣含含糊糊的说:“我想找厕所。”
“厕所?”陈川南略作思索,“附近没有,能等等吗?往前大概再走2公里多就有了。”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周谣咬咬唇,抬头,示意陈川南弯下腰。
他一米八多的身高,她堪堪只过他的肩。
陈川南低下头,垂着眸子,睫毛又长又密,鼻梁高挺、下颌线条流畅。他耳廓立体,淡粉的皮肤上长着细细透明绒毛,耳垂圆润白净。
周谣贴近他耳畔,压低声音:“我……那个来了。”
“那个?”
周谣露出尴尬的神色:“就,女生的……那个……”
他耳根红了。
陈川南找到班主任和教官说明情况,再回到周谣身边。
“往东边走,穿过那片果林,有几户人家,我们去那里。”陈川南指指队伍左侧通往梨树林的小路。
“可这样,我们是不是脱离大部队了?”周谣有些担忧。
陈川南把她往队伍外带。
“他们走大路,要围着这片果林绕个大半圈,我们从里面直接走直路穿过去,比他们更快。”
周谣放心跟着他往前走,走进果林。
果园打理得很好,路面平坦干净,正是梨子成熟的季节,树上挂满了套袋的果子,林子里满是梨香。
周谣跟在陈川南身后左右张望,没注意到前方人停脚步,直直撞在陈川南黑色书包上。
“对不起……”周谣后退一步。
陈川南转身,伸手提起她肩上的书包,接过自己手里。她来生理期,身体应该也不是很舒服。
“我帮你拿,有不舒服跟我说。”
周谣书包虽然不像王琳那样塞的满满当当,但也有水、饮料还有一些水果零食,背起来也不轻。
“算了吧,我的包挺重的。”她拉着另一边书包肩带。
“很轻,不重。”他没有说谎,这点重量对他而言确实不算什么。他小时候又瘦又小,养父为了增强他的体质,从小带他跑步、运动,初中时在校队训练,即使上高中了也每日晨跑,周末回家还要陪养父爬山。
周谣才意识到,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九岁的小男孩了。
卸了书包,周谣脚步更轻快了,不过身体原因,无心慢慢欣赏沿途风景。大概走了二百多米小道,视野开阔,一条小河穿过,两侧是农田,再往边上是几户人家,白墙青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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