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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秋狩遇险

深秋万物丰收之季,正是围猎的最佳时机。大靖朝自开国以来,有一种独特而盛大的狩猎活动,那就是皇家秋狩围猎。

秋狩围猎始于武帝,延续至今已近百年历史,早已成为一项重要的皇家仪式。每年的秋季,各地的王侯将相官员子弟都将聚集于狩猎场,亲眼见证这一代表着皇家威仪的举世盛况。

狩猎日当天,秋风瑟瑟,锦旗飘飘。猎场内人头攒动,马队纵横,将士们群情激奋,场面异常壮观。

月无期身着绯色织锦劲装,玄色束腰上是纯金打造的虎头带扣,修长手臂上的玄色束腕上嵌有金丝虎纹,浓墨般的发丝由绯色丝带高高束于脑后。

这套骚包的装备正是出于王意之之手。换了任何人也许都驾驭不了,穿着在他身上,却说不出的赏心悦目,英武不凡。

为此,他一入场就吸引了众多目光,王意之看着自己的得意之作,有一种老母亲吾儿初长成的激动。

祭台上香烟袅袅,伴着神庙悠扬的铃声,身着玄色锦服的舜帝庄严肃穆地念完了祭文,最后朗声道:“今日头筹按所得猎物之凶猛来定夺 ,夺魁者除御赐金腰带,将加少将军一职,统领羽林卫之责。望众将士奋勇捕猎,旗开得胜。”

此次奖赏力度前所未有,一时群情更加高涨。三通鼓过后,秋狩拉开序幕,瞬间狩猎场万马飞腾,宛如厮杀的战场。

而猎场上的猛兽们早已感受到了威胁,随着马蹄声临近,角鹿、野猪、黑熊等猎物们顿时慌乱逃窜,一时箭矢飞扬,刀剑交错,壮丽的追击搏杀场面,令看台上的百官叹为观止。

林叙之坐在看台末尾,身着绣有金色云纹的雪色儒服,宽大的衣袖下,是他紧握的双手。幽深的星眸紧紧追随着那抹耀眼的绯红,直至隐入密林深处。

月无期、李子期和穆若非三人紧紧追随在漠南风左右,远远的把刚入场时黏着他的王意之甩在了身后。

月无期浑身紧绷,密切注意着周围的异动。他扬声对穆若非道:“若非兄,殿下这边有我和子期,你今天的首要目的,便是云虎,一定要夺得今日魁首。”

穆若非和他对视了一眼,点点头,一夹马腹朝密林深处驰去。

越往林子深处行走,动物也越稀少。三人只是猎得了几头麋鹿,凶猛的野兽如猛虎雪豹之类的其实并不多见。毕竟为了安全考虑,大多是放养的动物,真正野生的十分罕见。

临近午时,三人坐下小憩,暂时没发现什么异常,便拿出备好的食物和水,补充体力。

少顷,隐隐有丝竹之声传来,漠南风和月无期俱是一怔,不寻常的气息令三人浑身戒备。紧接着“哧哧”之声不绝于耳,几人慌忙抬目,只见密密麻麻的蛇群瞬间朝他们袭来。

“卑鄙无耻,竟然用番邦驱蛇的伎俩,看来他们熟知殿下的喜恶。”月无期抽出青皿,拦在漠南风面前,挥剑如雨,飞窜过来的毒蛇瞬间被斩成无数截飞洒而下。

李子期同样护在漠南风身后,疾声道:“殿下小心蛇血有毒,千万别粘上了。”

漠南风冷声道:“多亏无期提前送我那条小花当玩伴,现在本殿已不惧此物。你二人无需分神,且照顾好自己。”

眼看毒蛇威力渐弱,林中又飞出无数的黑衣人,一时袖箭飞刀迎面飞来。隐在四周的暗卫终于出动,双方人马近身搏杀在了一起,霎时喊杀声震耳欲聋。

漠南风冷声吩咐道:“留两个活口,卸掉他们的下颌,其余全部不留。”

影卫米九得令,挥了手势,手下暗卫不再犹豫,开始痛下杀招。

酣战了一刻之后,黑衣人渐渐不敌,萌生退意。月无期瞅准时机,刷刷几剑刺出,瞬间制服了一个,不待他咬舌,闪电出手卸了他的下颌。

漠南风同样生擒了一人,米九看得真切,一个手势示下,林子里瞬间变成了地狱,想逃的黑衣人全部伏诛。

李子期痛苦地捂着腹部,脸色苍白靠树滑下,月无期震惊的扑了过来。

“子期你怎样?别怕,我先给你上药。”

李子期看他解自己衣襟的手都是抖的,不由笑道:“你别紧张,没伤到要害。”

等看到皮肉外翻的伤口,月无期还是感到心悸,他知道这不是出于害怕,而是对于好友安危的担心。

他把一瓶金创药尽数敷在李子期伤口上,拿出怀里准备好的绷带细细地裹了。雪白的绷带很快被渗出的血染红,月无期感觉自己的眼角酸涩难忍。

如果上一次湖边的刺杀对他来说只是残忍,那么这一次就似人间炼狱。他抬头看着满地的残肢断体,第一次感到了生命的脆弱。

他看到远处漠南风脸色苍白的走了过来,知道他一定和自己的感受一样,这条路注定要踏着血腥走下去,无法回头。

漠南风尊下身,声音明显有些不稳,“子期你伤得如何?”

李子期忍着疼,勉强回道:“真没事,无期已上过药了。”

“我已吩咐米九,先护送你和那两个活口回营地,我和无期断后。你还能骑马吗?”

“我想留下和你们一起。”

月无期急道:“不行,你必须先走,我抱你上马。”说完不待他拒绝,打横抱起人小心放在马背上。

漠南风立刻嘱咐米九道:“两个活口可以死,但李公子不能出任何意外,否则提头来见。”

米九急道:“可属下的首要任务是殿下的安危,我留下,其余人护送即可。”

漠南风冷声道:“这是死令,不得违抗!”

米九只好留下一队人暗中保护他们,自领命而去。

月无期和漠南风二人断后,行了一段路,没再发现什么异常,才稍稍放松了点。

林子里渐渐起了雾,起初没人注意,转瞬却已不见五指,月无期甩出手中的鞭子道:“殿下抓住,万不可走散了。”

漠南风牢牢抓住鞭稍,二人摸索着往前走,渐渐的四周变得异常静谧,当听不到暗卫回应的时候,二人知道最大的危险临近了。

“月无期,你害怕吗?”

“有你陪着,不怕!你呢?”

“我怕!你接下来一定记住我说的话,咱们肯定与影卫走散了,等下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竭力冲出去,咱们两个能活一个是一个……”

话音未落,一阵“轰隆、轰隆”之声震耳欲聋的接连传来。

月无期暗道一声“不好”,松了脚蹬一拍马背,对坐骑银川说道:“你自去活命吧!”然后顺着马鞭拉扯的方向飞身落在漠南风的马背上,一手揽了他的腰急道:“南风,是炸药,你松脚蹬,我们飞到树上看能不能冲出迷雾。”

漠南风闻言立刻照办,二人凭借马鞭的着力点纵身往树上飞去。

月无期的猜测果然没错,几个纵身之后,二人站在一棵参天古树的树顶,视线终于清晰。

但见刚才骑马的地方已经一片火海,大火趁着风势迅速朝脚下的古树弥漫开来。

“季怀礼如此丧心病狂,竟然要烧了整片山林!”漠南风此时惊怒交加,看着眼前的处境一筹莫展。

二人看着身下的漫山大火,又转身看向身后,竟是万丈深渊。如果不是爆炸,以他们刚才瞎摸的走法,也应该会连人带马掉到山崖下的吧?!

月无期苦笑道:“看来咱们俩要变成烤乳猪了。”

漠南风释然一笑,轻声呢喃道:“能和你死在一起,我愿足以。月无期,我还没有对你说过,我心悦你,已很久很久……”

“南风你说什么?怎么不大点声啊?左右也是个死,不如我们跳下去吧,摔死也总比烧死强那么一点吧?啊,烧到小爷脚了,你抱紧我,我要跳了啊!”

月无期话落,揽着漠南风用尽全力向后跃去。

耳边呼呼风声传来,拥紧的两人疾速下坠,月无期刚要说出自己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宣言,忽然唇边一软,漠南风竟然在此关头亲了上来。

月无期定定的盯着眼前的俊脸,听他在耳边轻笑,“嗯,果然很甜……”

“漠南风你大爷的,都要死了,还想着非礼本少爷,下了地狱你娶我呀?”

“好,我娶你!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我都要娶到你……”

随着噼里啪啦的一顿乱砸,刺骨的疼痛传来,月无期凭着最后一丝清明,漫无目的的甩出始终握在手中的长鞭。

很好,竟然奇迹般的缠到了树枝,一下子稳住了二人下坠的身体,可不待回神,只听“咔嚓”一声,月无期凭着本能翻转在漠南风身下,紧接着“咚”的一声,彻底陷入昏暗……

……

猎场看台上,舜帝望着漫山大火,一阵绝望。

帝王一脚踹翻了米九,“昨晚朕是如何交代与你的?你又是怎么给朕保证的?如今朕的皇儿呢?”

文武百官呼啦啦跪了一地,左相月栖哭诉道:“皇上啊,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请皇上速速派兵营救三殿下与吾儿啊,这满天大火,可怎么办呢……”

舜帝颓然坐在椅子上,一下子仿佛苍老了十旬,他颤着手指着镇北王道:“你护得好山林!让人埋了如此多的炸药都不知道?你即刻带领羽林卫全力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就是烧没了,朕也要见到炎儿身上的龙形玉佩!”

镇北王跪地叩首道:“都是微臣的疏忽啊,如果找不回三殿下,臣也无颜再面对陛下。臣这就去救火找人,还请陛下振作精神,速审那两个黑衣人,以防夜长梦多。”

舜帝挥手,镇北王带领穆若非疾速点兵去了,众人才战战兢兢的起了身。

舜帝阴恻恻的盯着季怀礼冷笑道:“朕的大将军今日倒是守得一身好闲职,怎么不见你下围场呢?”

季怀礼躬身道:“微臣已然年迈,自不与年轻人义气之争。陛下如此训斥于臣,微臣倍感惶恐。事情刚一发生,臣已令二殿下领兵去扑火搜救了啊,何况不是您把护卫之责亲手交给镇北王的吗?”

舜帝一时语塞,转身对五福咬牙切齿道:“你亲自去审那两个黑衣人,扒皮抽骨也要让他们吐出实情。”

舜帝扫视了下全场,“朕到要看看,是谁如此丧尽天良,设下毒计,残害皇嗣。若查出此人,朕必诛其九族,灭其满门!另传朕旨意,所有官员三天之内,不得离开围场半步,对于自愿参加搜救者均重赏,带三殿下平安归来者,封万户候,荣耀三族。”

无福与一众百官跪地领旨,急忙退了下去。

众人现在谁还有心离开啊,无不在心里祈祷三殿下吉人天相,为了封侯积极参加搜救去了。

王意之扯着林叙之的衣袖早已哭成了泪人,话不成声的恳求道:“呜……林叙之,求你一定要带上我,无期兄一定等着我去救他呢!我只是崴了脚,绝不拖后腿还不行吗?”

林叙之握紧的指骨似要碎裂,心也似碎成了片,“山上都是火,根本进不去,我们要一边灭火一边找人,何其艰难?你去了半点忙都帮不上,听话留守吧。”

“我不,我就是死也不能撇下无期兄不管,你不带我去,我就自个上山。如果我真死了,无期回来了,你让他千万不要忘了我,呜呜呜……”

林叙之只好妥协道:“能不哭吗?祸害遗千年,我们都死了,他都不会有事的。走吧,天都要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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