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一张戴着笑脸面具的脸孔一闪而过,接着又重归黑暗。
“放开我!你们要带静瑶去哪里??你们踏马的要对她做什么?!”
随着那熟悉的声音不断喊叫怒骂,御明澈的眼前逐渐明亮起来……
这是一家奶茶店,而身边那个在大吵大嚷的是奶茶店的老板楚磊,他正被绑在一把椅子上动弹不得,由于挣扎得过分激烈而摔倒在地上。
看来自己又一次在梦中经历韩寂的记忆。
此时的御明澈同样无法动弹,他和楚磊一样,双手被紧紧反绑在椅子上。时间紧迫,他拼命挣扎试图松开束缚自己的绳索,出乎意料的是,没过多久竟然真的摆脱了枷锁。
他迅速站起身,冲向店铺门口,意图沿着室外的楼梯追上顶楼天台。然而,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量让他全身僵硬,血液逆流至脑门,耳畔只剩下心跳加速的耳鸣声,连迈出脚踏上第一级阶梯都做不到。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直到一声低沉的“砰”响在他背后骤然炸裂。那一刻,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狂澜怒涛般席卷了他的整个心灵。
他缓缓地转动僵硬的身躯,目光顺着那声音的方向延伸而去,眼前的景象令他的呼吸为之一窒——鲜红的血迹宛如盛开的花朵,在地面上缓缓蔓延开来。在那片触目惊心的血泊之中,正是他心爱的妹妹韩静瑶。
她的双眼依旧睁得大大的,那眼神中蕴含着无尽的期盼和对哥哥求助的渴望……
红色的血液逐渐染满了御明澈的双眼,四周的光线随之消失,世界再次遁入黑暗。
良久之后,在黑暗中隐约透出了一线光明,狭窄的空间内堆满了公共体育器材,周围散布着各式废弃物,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几只奄奄一息的老鼠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它们的身体不时地抽搐着。
御明澈很快意识到自己正身处一个杂物柜之中。
柜门外传来一阵疯狂的笑声,紧接着是猛烈的踢门声。
“砰砰砰砰!”柜门被猛烈撞击,剧烈摇晃,御明澈被惊得浑身一颤。
“嘿!嘿!里面舒服吧?好好待着,天亮之前没人会过来!”
“别自以为是,现在你的那些肮脏的照片满天飞,没人会再罩着你了,你什么也不是!我们走!”
“你看到他刚才的表情吗?下次我们帮他‘完善’一下写真集吧,别说还蛮诱的。”
“哈哈哈!”
御明澈辨认出那是吕宸超他们的声音,随着谈笑声和脚步声的逐渐消逝,周围再次陷入了宁静。
他无力地拍打杂物柜的门板直到彻底精疲力尽,在漫长的等待中,不知不觉沉入了梦乡……
梦中,一阵温婉柔和的微风轻轻拂过,欢乐的嬉笑声在空气中荡漾,睁开眼便看到妹妹和奶奶在身旁笑语盈盈,那是韩寂高中时的日子,平和而温馨。
然而,这样的幸福生活很快就被打破,奶奶病重急需手术并长期住院。
为了筹措医疗费,韩寂不得不辍学成为了一名酒店大堂的服务生,但工作并不如意,四处碰壁,甚至因为莫须有的失误而在酒店大堂中央被训斥,眼看就要被开除。
就在这时,一位高挑英俊、戴着金边眼镜的男人远远看了他一眼,便从公务中抽身缓步朝他们走来。世界似乎整个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恭敬地低头致意,男人仅用一句话便化解了危机,随后转身潇洒离去。
韩寂永远忘不了那高大而温暖的背影。
再次相遇,却是浪漫至极的场景,眼前尽是鲜花美景,原来那个男人是酒店的少东家。韩寂在他身边的每一天都如此安心,从来没有如此依赖过一个人,如此毫无保留的对待一个人。
很快男人成为了韩寂的全部,奶奶的医疗费也不再是问题。
数月后,当韩寂满心欢喜地得知少东家出差归来,并按照约定来到酒店顶楼时,却发现房间里还有另外三个陌生男人。
身后的门被关上,屋内充斥着戏虐声、谩骂声,还有相机快门的声音。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御明澈想出手反抗,猛然发现自己无法使用灵能……
“不要!”御明澈从噩梦中惊醒,豁然坐起,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衫,心脏砰砰砰地狂跳着。
这时,他才恍若隔世地发现自己正躺在寝室的床上,而那个可怕的梦境似乎还历历在目。
正当御明澈仍在梦魇的阴影中挣扎,罗梓类晨漱完毕从盥洗室走了出来。
看到室友惊魂未定地剧烈喘息着,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起来一般,罗梓类不由得心头一震,迅速走到床边,搭着他的肩膀轻轻安抚:“你没事吧,做噩梦了?”
“放开我!”御明澈条件反射地用力推开对方的手。
“你……”看到眼前似曾相识的情景,罗梓类脸色渐渐苍白,眼神也暗淡下来,“不要再回到从前啊……”
从前?御明澈茫然地抬起头看向罗梓类,任凭眼泪不断沿着脸颊滑落。
虽然已经接受被韩寂的记忆不断填充,也慢慢开始习惯与韩寂的通感,但如果持续这么下去,当吸收了韩寂全部的记忆,接纳了他的所有感受,到了那时……
我还是御明澈吗?
长密的睫毛颤动,泪眼婆娑中透着求助的神情,把罗梓类惊得心跳极速狂飙,下意识地想为他做点什么,又碍于对方不让靠近,于是只能呆在原地干着急。
风不停地吹拂着半掩的窗帘,晨曦透过缝隙洒进房间,光斑晃动,宛如赤血般殷红。
过了好一会儿,御明澈这才动手轻轻拭去脸颊上的泪水,看起来情绪稍许有所平复,原本惨白的面庞也恢复了几分色泽。
他低着头,轻声呢喃:“你说得对,尝试去认识,说不定并不那么糟糕。与其相信传闻,不妨自己去真正了解。”
“?”罗梓类一头雾水。
“如果换作是我,处在他的位置,自问也不能做到比他好多少。”御明澈自嘲地笑了笑,“我没有资格去评判他,之前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
御明澈从床上跳下,披上外套朝寝室门口走去:“出发了,今天就把这件事彻底做个了断吧。”在被韩寂的记忆完全吞噬之前,必须把事情解决!
“什么了断?你到底要干什么?”罗梓类追在室友身后焦急地问,“你昨天已经让孟老师气得够呛,不会今天又打算翘课吧?”
御明澈的手停在寝室大门的门把手上,低着头轻声说:“往后我可能就不能再陪你一起去上课了。至于你的灵能化实,只要想清楚,你到底为什么要成为御灵者即可。那么……”
他转过身,对着罗梓类投以一丝淡淡的微笑,“珍重。”言罢,在身后轻轻关上了门。
*
“必须开除韩寂!”
校医院的高级单人病房里,穆凌菲正对着手机视频通话的对象发脾气。
视频通话投影在病床前方的超大电视屏幕上,影像里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他正以无比的耐心安抚道:“不管怎样,韩寂毕竟是霆轩的‘契从’,我们理应对他宽容些。况且你知道韩寂并没有‘御灵’,他怎么可能灵能化实出火焰偷袭你?”
穆凌菲嘟起嘴反驳道:“就算不是他偷袭的,也是他串通别人干的!要不是他在那边拉着我说个不停,我怎么可能被偷袭!真是糗死人了!”
她装出一副哭腔,“我不管,我不管!爸爸,快开除他啦!我不想再看到他!”
视频通话中的男人正是穆家家主苍龙王穆恒,他透过镜头望向病房内的另一个人:“霆轩,你的意思呢?”
穆霆轩此刻正面无表情地坐在病床旁侧的陪护椅上。
*
御灵公学院的综合竞技馆由四座贝壳形场馆组成,它们以优雅的曲线和流畅的线条勾勒出独特的建筑美感,仿佛是大海的馈赠,让人叹为观止。
阳光洒落在这些贝壳形场馆的表面,像是为它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熠熠生辉,显得更加雄伟壮观。
在其中一座贝壳馆内,大一初级(7)班的学生们正在开展灵术实战课的训练。
“运转灵能将之逐渐汇聚于掌心,然后开始咏唱,借助咏唱之力,集中精神,将灵能在掌心凝练成一点,突破!释放!干得好,再来一次。”戴着眼镜的青年教师沈老师一边耐心指导,一边鼓掌鼓励着他的学生们。
场馆内每位学生都保持着大约3米的间隔,各自尝试着将灵能转化为实体,力图让无形的灵能显现出具体的形态。
有的同学一次尝试即成功,水花四溅,兴奋地挥舞着手臂欢呼。而大多数人则需多次咏唱才能勉强凝聚出实体,其中一些实体转瞬即逝。
“我们班大部分同学已经实现灵能化实,但咏唱时间过长,实体出现后也难以维持。正是这些问题导致你们不能达到对灵能化实操控的要求,迟迟不能突破到一星男爵。这些正是我今年要重点教授的内容。”
沈老师一边说,一边走到学生群中,逐一给予指导,“我衷心希望在今年之内你们都能顺利从我这里毕业,成功晋级中级班,甚至高级班。”
沈老师经过罗梓类身边,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予鼓励:“这几天的灵能控制做得不错,但还需要更加集中,你不必担心属性问题,最适合你的属性会在你灵能化实的那一刻主动找上你。”
罗梓类认真点头回应。
就在这时,体育馆边厅的大门被推开,有人在外面叫沈老师。
沈老师向学生们挥手示意:“大家继续自行练习。”说罢,跟着那人走出了大门。
受到老师的鼓舞,罗梓类满怀信心地准备再次挑战。他紧紧握住左臂,将灵能缓缓引导至左手掌心,随即开始咏唱:“吾灵激荡,吾心共鸣,吾力,破出!”
然而,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罗梓类心中难免涌起一股挫败感。尽管近几日来,他的灵能已不再肆意在体内窜动,但仍旧无法成功地将灵能凝聚成形。
“想清楚你为什么要成为御灵者。”韩寂的话在他耳畔回响。
正当罗梓类琢磨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时,突然听到有人呼唤他的名字。
“罗梓类。”沈老师从场馆大厅门口探进头来。
“在。”罗梓类急忙挥手回应。
沈老师指了指身旁的一位老师,说道:“你跟着这位辅导老师,学生会有事找你。”
*
当罗梓类跟着辅导老师抵达学生会二楼时,远远就听到公主班班主任孟老师那响亮的嗓音充斥着整个公共办公区域。
“梁家的那个‘契从’,死缠着她‘尊主’学了一个晚上符文,结果还是学不会,哭闹着不肯来上学了。齐家的那个‘契从’,昨天晚上偷偷在家炼制魔药,差点没把房子炸飞,现在人还在医院躺着呢……”
声音是从会长室里传出的,原本就不大的空间此刻更是人满为患。在罗梓类踏入房间时,便恰好与几位正要离开的人擦肩而过。
房间内,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于一个人——学生会会长穆霆轩。他正端坐在办公桌后,沉默不语,神情凝重。
“还有我们孟家小俊凯的‘契从’,今天凌晨居然偷偷跟着俊凯出去巡逻,差点就被异魔给杀了!”孟老师怒气冲冲地用戒尺猛拍穆霆轩面前的办公桌,唾沫四溅地骂骂咧咧,“你知道韩寂那小子到底捅了什么篓子吗?!”
“孟老师请息怒。”站在穆霆轩身旁的秦以黙当仁不让主动承担起交涉任务,“但仅仅因为韩寂说‘公主’应该学习符文和药剂,随意的无心之言,就把这些责任都推给他也不太合适吧?”
“这种不负责任的话能随便说吗?他想过会引发什么后果吗?”孟老师音量又提高了几分,“这几家的家主可是都来找我投诉了哦。”
“捕风捉影。”罗梓类实在听不下去,在一旁小声嘀咕,“公主班的这些家伙当着韩寂的面阴阳怪气,背后还给他发骚扰消息,导致他抑郁跳湖自杀,你们倒是一句不提。”
孟老师转头怒视着来人:“就凭那些个被曝光的照片,谁都能指责他不知羞耻,说两句有问题吗?!”说着,她又将目光移回秦以黙身上,不悦地询问,“这家伙是谁啊?”
秦以黙礼貌地介绍:“他叫罗梓类,是韩寂的室友。我们也联系不上韩寂,所以让他过来。”
孟老师朝罗梓类翻了个白眼:“果然是蛇鼠一窝。”
罗梓类自然也不敢再顶嘴,只得站在一旁,疑惑地打量着眼前的人们,最终将目光停在了穆霆轩身上。
穆霆轩对上罗梓类的目光,直截了当地开了口,声音中透着一丝寒意:“韩寂在哪儿?”
见对方果然是来向韩寂兴师问罪的,罗梓类不由地皱起眉头:“我也不知道。他最近好像在忙些什么,但具体是什么也没和我说。”
“切,一看就是在袒护韩寂,不浪费时间了,我先告辞。”孟老师说完,便迈步离开了会长办公室。
“我们也得回去了,一会还有课。”罗梓类辨认出说话的是教药剂学的顾老师和程老师。
老师们陆续离开后,会长办公室终于恢复了宁静。
穆霆轩望向罗梓类,示意他在一旁的沙发上落座,后者连忙照做。
穆霆轩细细打量一番罗梓类,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昨晚,我们学生会遭到入侵,部分品被盗。今早,顾老师发现药剂学实验室有药品失窃。刚才统事局通知我校有学生向外界透露了御灵者的存在。再加上孟老师反映的公主们骚乱。这四起事件全部指向韩寂。校方已经决定在明天召开校委听证会,审议韩寂是否还适合留在我们学校。既然你自诩站在他那边,那么……”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中梁,眼神深邃而凌厉地凝视着罗梓类,“给我一个保他的理由。”
罗梓类自然没料到事态会发展到如此严重的地步,言辞也变得苍白无力:“这怎么可能……”
他用手焦急摩挲着鼻梁,说话也变得有些语无伦次,“韩寂他…他就是一会问这一会问那的,还一会得意一会哭,我真的不清楚他在干什么……对了,反正他每天晚上都会回宿舍,要不到时候我让他来找你?”
穆霆轩审视着罗梓类的眼睛,焦灼无奈地神情显示他并没有说谎,便朝他挥了挥手:“行吧,你先回去,我会再联系你。”
罗梓类如释重负地点点头,站起身向会长室的门口走去。正当他伸手推开门,即将踏出门槛的那一刻,穆霆轩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
“最后一个问题。”穆霆轩沉声说,“韩寂在后山溺水醒来之后,有没有什么异常?”
罗梓类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来,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异常?”他重复着这个词,眉头紧蹙,努力回想当时的情景,“当时医生都检查过了,说灵魂没什么问题,就是有些脑震荡,哦,还有点失忆。”
“失忆?”
“嗯,有时记得有时记不得的样子,今天早上他还……”罗梓类的话音突然中断,眼中猛然闪过一抹惊惧,紧接着是无法掩饰的慌乱。
他颤抖着声音说,“韩寂早上临走前说今天要做个了断!当时看他的神情非常坚决!现在想来他那时好像是在跟我告别一样!”
“了断?”秦以默眉头紧锁,扭头看向穆霆轩,语气中透着明显的不安,“难道说今天还会有事发生?”
穆霆轩并未开口,只是抬起手,十指交错置于鼻尖之前。
显示器屏幕的柔和光线洒在他冷峻的侧颜,眼镜片上反射出淡淡的冷冽白光,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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