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祁的重生并没有任何奇幻色彩。
他只是正常地在床上睡觉,正常地睁开眼,发现眼前的景象不太对。
灯火阑珊的餐厅包间,酒桌上的三两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好不热闹。餐桌上的菜肴已所剩无几,聚会也几乎到达了尾声。
“云祁,我敬你一杯。”酒桌对面的男人举杯,声音中透着几分遗憾:“以后再想出来见面可就难了。”
按理说云祁这时候应该举杯回敬,但他此时却只能呆坐在原地,漂亮狭长的凤眼呆愣着,空洞地注视眼前几人。
他昨晚睡觉前没有喝酒,甚至还因为曲安澜打电话来说太忙十二点之后才能回家而早早地就躺在了床上。
如果这是做梦的话,他也不该梦到几个男人。
还是他的高中同学。
“云祁,云祁?”在座旁人纷纷唤他,云祁这才回过神来,勉强地笑了笑,举杯跟他们隔空碰了碰。
“没想到你小子居然是我们中结婚最早的一个,可惜我这次出国,之后也难回来了,再也难聚了。”
说话的男人露出几分感伤的神情,倒是被身边人调侃道:“你就算不出国咱也难聚,忘了云祁刚说他这次出来多困难了?”
“就是,云祁你真是,结婚归结婚,还偏偏跟曲安澜结婚,搞得跟同学聚会都得藏着掖着的。”
另一人也跟着抱怨。
云祁听着这怎么听怎么熟悉的对话,默默地摸出手机看了一眼。
手机上显示的年份,三年前。
三年前的这时候,他刚跟曲安澜结婚一年。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次聚会也是结婚后唯一一次。曲安澜严格控制他的行程,哪怕是这种同学聚会,回去也会被查手机。
他也不知道曲安澜对他这种莫名的不信任感是从何而来,他长得像会勾搭别人的样子吗?
云祁从手机黑屏倒影里看了眼自己的脸。
凤眼微挑,脸蛋小而精致,半长的黑发在脑后扎起一小撮,露出线条优美的侧颜。
好吧,也不是完全不像。
话虽如此,睡一觉就重生这件事对云祁来说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不好意思各位,家里有规矩,时间不早我得先回去了。”
云祁说着拉开椅子起身,他得回去看看,确认一下这个世界到底和记忆中是否一样。
“哎,跟曲安澜这种大佬结婚就是这样的啦,天天规矩严得很,你倒是能忍。”
男人语气有些义愤填膺。
“毕竟曲安澜有权有势的,他们圈里靠的不就是这个吗?”
另一人挤眉弄眼地接茬,话语间并不全是善意。
云祁瞥他一眼,顺着敷衍了一句:“嗯,各取所需嘛。”
毕竟他和曲安澜结婚后就一路平步青云,背后揣测的人不在少数,云祁也早就习惯了。
他倒也没说谎,他和曲安澜结婚,真的就是各取所需而已。
吃饭的酒店离云祁家也不远,十几分钟就回来了。
云祁刚推开卧房门,就看到坐在窗边的人。
那人穿着深灰色丝绸睡衣,桌上摊开一本书,修长的指节捻着翻过一张书页。房间里只点了一盏昏黄的台灯,映得他神色不很分明。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冲云祁一笑:“聚会回来了?”
果然像上一世一样被发现了。
看来真的是重生没错了。
云祁沉默着阖上门,看着曲安澜放下书施施然起身,他的声音磁性,说出的话却咄咄逼人:“约的谁?几个人?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只是去个同学聚会,你这种措辞好像我出轨了一样。”
“有区别吗?”曲安澜歪了歪头,对他一笑:“你知道的,我不希望看到你和除我之外的人呆在一起。”
云祁太知道了。
他曾经和剧组里一个成年不久的小男生走得近了些,其实也没近多少,平时组里一起聊聊天,偶尔出去玩玩转转。
就在那个小男生某天红着脸告诉云祁他挺喜欢云祁后,云祁第二天没有在剧组看到他。
他去问曲安澜,曲安澜云淡风轻地笑,告诉他说是导演要换的演员,他只是帮忙提了个建议。
云祁又不是不知道那部剧就是曲安澜家里的公司投资的,要不怎么能把演技辣眼的他塞进去当主演。
万恶的资本主义。
上一世,他和曲安澜结婚四年,不是没提过离婚的事。
第一次提起时,曲安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扬扬下巴示意助理山溪把手机递给他。
亮着的手机屏幕被举到云祁面前,照片里白纸黑字的是当时云祁和盛京签约的那份合同,右下角的乙方签了云祁的名字。
而放大的图片里,在那些密密麻麻的合同条例正中央,有一行简单的字。
若乙方离婚,则视同为与本公司解约,需按合同规定支付解约违约金。
违约金以他大红大紫的薪酬来算,得赚十几年。
到时候还离什么婚,直接收拾收拾庆祝结婚二十周年了。
当时合同签的急,云祁甚至没来得及认真看那份合同,因此夹在正中间的小字理所当然地被忽视了。
云祁想再说些什么,却只觉头晕目眩。起初他以为是酒喝多了,但当他感觉自己的身子逐渐发烫时,才意识到不对。
完了,怎么给这个事忘了。
上一世进家门的时候佣人给云祁递了杯醒酒茶,云祁毫无防备地就喝了下去,却不想这是曲安澜的手笔。
里面放了点美名其曰夫妻之间加深感情的药。
他刚刚喝了不少酒,又急着回来确认情况,完全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看到佣人递来的杯子也是毫不犹豫地喝完了。
不努力就会成为曲安澜的玩物,努力了就会成为曲安澜得心应手的玩物。
云祁眼前红一阵白一阵,摇摇晃晃地后退了几步。然而曲安澜的动作更快,几步走到云祁面前,笑意盈盈地捏着他的下巴,微凉的唇贴了上来。
云祁试图推开他,但呼吸间却已是意乱情迷,那人身上冷冽湿润的雾凇香在鼻息间环绕,云祁只觉自己似是坠入了山间弥漫的雾气。
哪怕只是闻到曲安澜身上的气息,云祁就觉得身体烫得更厉害了。潜意识的沉沦,丝毫不需要理智,爱意从指尖流淌至血液,却始终不能抵达内心深处。
来都来了。
云祁不再忍耐,反手捏住曲安澜的肩膀把他推到床上,俯身埋在他颈间,腾出一只手解他的衣扣,甚至因为头脑发胀,手颤抖了几次都没能解开。
“别着急。”
曲安澜含笑的声音若有似无地撩拨,轻缓地覆上云祁的手,带着他慢慢把衣扣解下。他的声音低沉而慵懒,伸手环上云祁的脖颈。
他不喜欢云祁身上有除他之外任何人的气息。
哪怕只是朋友聚会沾染上的酒气,他也无法容忍,就好像云祁在背着他和别人言笑晏晏,而他对此一无所知。
他要用自己的气息将其完全掩盖,让云祁身上只能带着自己的味道。
反正云祁甩不掉他。
清晨,阳光柔和地洒满房间。
云祁睁开眼,头疼得厉害。侧过身看见枕边人时,他恨不得自己根本没醒过来。
曲安澜窝在被子里露出一半身子,睡衣扣子系得松松垮垮的,衣领大开,袖口下滑,露出大片白皙的胸口,从脖颈到锁骨,再顺着胸口的起伏向下,零星遍布了细密的吻痕。
让人很难不回忆起昨晚的事。
重生的第一个晚上,云祁就重蹈覆辙了。
云祁按了按太阳穴,试图趁曲安澜醒过来之前理清思路。
虽然重生的莫名其妙,但既然有重来的机会,当务之急是要和曲安澜把婚离掉。
他自己主动离婚的话违约金要付十好几年,如果能让曲安澜主动提离婚的话就不一样了。
反正曲安澜也不喜欢他,努努力让曲安澜厌烦他应该也不难。
“看什么呢?还想做?”
曲安澜懒懒地开口,云祁才从思绪中抽回神来,意识到曲安澜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而他自己居然还保持着眼睛盯在曲安澜身上的姿势好几分钟。
显得像那个什么欲|求不满。
云祁面颊微红轻咳一声,慌忙别过头去:“你把衣服穿上。”
曲安澜漫不经心地支起身子靠在床头,慢条斯理地扣上衣服扣子,轻笑一声:“做都做了多少次了,还像第一次见一样。”
“昨晚明明是你先!”云祁下意识反驳,看到曲安澜调笑的表情时又把话咽了回去,声音低下去:“你不能给我下药。”
“那叫助兴。”
曲安澜不以为然地翻过身,双手抱着枕头趴在床上:“腰疼,给我按按。”
云祁的手就条件反射地抚上那截腰肢。腰间一截清晰泛红的指印,印在白润的肌肤上分外显眼。
下一秒,云祁突然反应过来,连忙抽回手,还坐得离曲安澜远了些。
曲安澜回过头,皱眉瞥他:“怎么了?”
“我凭什么给你按?”
云祁扬起下巴,做出想象中高傲的表情。
那个词叫什么来着,作精。云祁之前总刷到吐槽的,感觉多半不是个讨人喜欢的性格。
曲安澜应该也不例外。
不过他向来演技不好,也不太能把握住这个性格的特征。
反正就是无理取闹呗。
曲安澜眉头拧起,目光上下打量他一番,忽而一笑:“不按算了。”
这么好说话?云祁目光狐疑,变本加厉:“去给我拿杯水。”
曲安澜欣然起身,帮云祁接了半杯递过来,看云祁脸上带着藏不住的惊愕把水喝下去。
今天的云祁有点奇怪。
但是似乎挺有趣的,曲安澜倒是有兴趣看他继续表演。
不对,感觉是自己模仿得不够到位。在曲安澜走后,云祁捏着杯子反思自己。他想了想,掏出手机在搜索框搜了下“作精”这个词。
映入眼帘的词条五花八门,看得云祁脑子嗡嗡响,用一个上午的时间把相关词条都看完后,云祁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升华了。
他还真不信这样曲安澜能不嫌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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