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宸也不爱吃爆米花,但他众多优点之一就是不浪费食物。
那桶爆米花最后几乎都进了他的肚子,南柯只是简单尝了几颗。
电影演了什么,南柯几乎没多少精神力看进去,这样昏暗的环境最适合睡觉了。
开场没多久,南柯就觉得昏昏欲睡。
她试图打起精神关注电影,临近失败。
想着算了,邢宸会理解的,南柯往后靠了靠,想找个舒服的姿势安心补觉。
没想到刚把脑袋放好,侧面出现一只手,轻轻把她的头拨到自己肩膀上。
南柯望过去,邢宸刚好借着位置亲了她一口。
“睡吧,靠着我睡。”
“可是电影……”
“做你想做的事情,我自己看。”
邢宸挽了她的手,让她得以更亲昵地靠在自己身上,轻声开口:“这样就好了,这样也算是陪着我。”
既然如此……
南柯也就不客气了。
她真的很困。
只不过她没想到自己真的能一觉睡到电影散场。
……而且还没睡够。
南柯打起精神问邢宸接下来打算去哪里,邢宸微笑着帮她整理头发。
“回家吧,我买些菜做饭,你回去再睡一觉,然后起来我们一起吃了晚饭,我就得回去了。”
南柯有些过意不去,但脑子里实在没什么关于约会的好去处。
眼看邢宸往电梯的方向走,南柯下意识跟上去拉了他的手,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怎么了?宝贝。”
电梯里就他们两个,南柯也顾不上其他情绪了,抱着邢宸,把脑袋埋在他怀里,像是在撒娇。
“对不起啊……”
“为什么突然跟我说对不起?”
邢宸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脑勺:“我原本也没什么计划,就是想回来看看你,像这样抱抱你,亲亲你,已经很好了。”
南柯直到电梯门开了才从他怀里出来,但什么话都没说。
邢宸提出由他开车,南柯没意见,直接坐进了副驾。
好歹是睡了一觉,即便没有完全睡醒,精神也比之前好了不少。
南柯看着邢宸的侧脸,突然开口问他:“你想帮帮莫戈,是因为觉得他像你吗?”
从南柯的角度能明显看到他的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几不可查。
他勾了下嘴角:“或许是吧。”
他看了一眼一直看着他的南柯,开口道:“但我很清楚他不是我,也不可能是我,我有你。”
南柯没说话。
邢宸笑了下:“他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苏烁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帮他吧?”
“唔,在她眼里,莫戈应该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
“所以我很幸运,遇到的是你。”
南柯笑了下,看着她这边的车窗外,一颗颗树木一闪而过,可能是困意还没有完全消散,她的心情有些低落。
“宝贝,你怎么了?”
“不知道……”
南柯含含糊糊开口:“可能是一直没什么灵感。”
“苏烁催你了?”
“也不能算催,她已经够放任我了,是我自己不争气。”
南柯闭上眼睛,在脑中想象出了一张雪白的画布,她很想往上面画些什么,但就是想象不出来该画出些什么。
听到邢宸说:“放心吧宝贝,我会努力赚钱的,等我赚了很多很多钱之后,你想画画就画,不想画就不画。”
南柯笑着睁开眼睛:“我现在也不全是为了钱啊。”
邢宸不置可否耸了下肩。
南柯现在的收入比他可高多了。
“我可能是害怕,可能是担心……”
“害怕什么?担心什么?”
南柯抿了抿唇,开口道:“万一我哪天完全不想再碰画笔了呢?如果我有一天什么东西都画不出来,那我还算是一个画家吗?”
邢宸默了默,安慰道:“不会的,就算你以后不再画画了,你也是个合格的画家,至少你曾经有过作品。”
南柯没再说话。
她想到了权修。
双目失明并不能阻碍他弹奏钢琴,苏烁也总私下用“小钢琴师”或“小钢琴家”来称呼他。
即便他以后不再弹奏任何曲子,别人提起他时,还是会觉得他是个钢琴家,不是吗?
但权修技艺精湛,又拥有极高的天赋,反观南柯……她不觉得自己已经留下了自己非常满意的作品。
邢宸先把南柯送回家,然后自己出门买菜。
南柯也不跟他客气,躺在床上一开始还睡不着,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权修并没有给她发信息。
她突然很想知道现在权修在干嘛,就算是缺席了他们原本的约会,权修也还是跟燕璇一起出门了,他们难道是去见别的人吗?是去见谁的呢?
想着想着,南柯睡着了。
模模糊糊听到邢宸回来的时候她似乎醒过一次,而且还清晰地感觉到邢宸进卧室来看了她一眼,还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不过南柯没有回应,她醒不过来,做不出别的什么反应,很快,在不知道邢宸是否出去的情况下,她又陷入沉睡之中,这次做了个梦,梦到了很久以前的事。
那是在邢宸还没有出现在她生活中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也是南柯和父母闹掰的开端。
她记得得知妈妈怀孕消息的那天,她还在学校上课,中午的时候接到了爸爸的电话。
“是双胞胎,我跟你妈妈都很高兴。”
南柯也很高兴,她自觉自己年龄已经不小了,早就过了“父母有了新小孩儿会不会不再喜欢我了”这样的彷徨期。
不过她更担心的是妈妈的情况,她那时候已经十七岁了,妈妈年近四十,高龄产妇,生孩子总是有风险的。
南柯对生孩子这种事没多少了解,但也或多或少听过一些。
她不敢表露自己的担忧,尤其是在得知父母都很开心的前提下。
她只说放假了会立刻回去看看妈妈,让父母放心自己,目前可以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那两个小家伙身上。
爸爸听南柯这样说似乎很欣慰。
但南柯那时候脑子里想的东西太多,她涉世未深,隔着电话也没听出了爸爸其实还有没有宣之于口的话。
自然也没察觉到他的欲言又止。
如果妈妈的肚子里只有一个小生命,南柯或许还会尝试着像个大人一样跟父母开诚布公地聊一聊,希望他们两个能更慎重地决定这个孩子要不要留下来。
毕竟妈妈的年纪放在那里,快四十岁,确实不是合适生育的年龄。
比起还没出生的弟弟或者妹妹,她更在乎自己的母亲。
不过爸爸一开始就跟她说了妈妈怀上了双胞胎,他们两个听起来真的很高兴。
南柯不打算让他们进一步考虑那两个孩子要不要留下,她打算在自己有时间的情况下,更用心地照顾母亲,帮她考虑得更周到一些。
不过她显然是想多了,父母对这两个孩子的重视程度比她想象中严峻多了。
所有关于那两个孩子的事情都不需要她操心,一应俱全,他们都准备好了。
后来回想起整件事来,南柯察觉到自己当时就应该早早意识到的……
最起码在假期回家后的那段时间就应该想到的,做了那么多周密的准备,显然不是在得知那两个孩子存在的时候才开始准备的,根本就是一早就准备好了,就在等着他们降临。
可惜南柯当时全心全意关心着自己的“妈妈”,担心她的身体,和要生孩子的这个重大决定。
爸爸还请了玄学大师给那两个孩子取名字,有几十个备用选项,弄得他们两个不知道该选择哪两个好,但是爸爸说没关系,还好还有时间。
“至少在跟他们见面之前,我想我们应该能做出选择的。”
至此,南柯还是没觉得哪里不对。
她对人生,对这个世界的感受也只有十七年。
而且那一切大多数都源自于眼前父母的教育,从未想过自己的人生有其他的可能性。
从根源上就出了问题的可能,若在当时听说,恐怕只会当成是笑话,根本不会认真对待。
如果非要找出一丝端倪,那就是妈妈对她的态度。
和以前,和记忆中的妈妈,似乎确实存在着不一样的地方。
不过南柯当时觉得可以理解,她想,若她有朝一日成了母亲,肚子里有两个小生命,也会不舒服的。
南柯没有在意。
爸爸对她倒是和以前没什么不同,不过他也跟以前一样总是不在家。
那个假期,南柯在家帮忙的时候妈妈总是挑她的刺。
南柯也会生闷气,但最终还是以“孕妇为大”“她现在只是不舒服”“或许是激素之类的东西把她变成了这样不讲理的样子”这些理由把自己劝好了。
很快,假期结束了,她一个人回了学校,还跟同班同学兼闺蜜苏苏说了自己妈妈有了孩子的事情。
苏烁很惊讶,一脸惊讶。
“那确实要小心啊,高龄产妇……但是双胞胎诶,我身边从来没有人生过双胞胎,等你妈妈生了,我能去你家看看吗?”
“当然可以。”南柯也只在剧里看人生过双胞胎,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家里会出现这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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