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被误会成了一对吗？
斐寒不知道傅一冬是从哪里看出来，他和楚纪西的关系不清白。
准确地说，是看起来像是不清白。
他心里难以自持地漫上丝丝甜意，同时，警告自己不要得意忘形。
斐寒声音淡淡：“只是朋友。”
傅一冬耸了耸肩：“斐哥，你刚才那一分钟之内都看了窗外三回了，楚哥洗手没那么快回来的。正常朋友会这么关注对方吗？”
斐寒噎了一下，没出声。
傅一冬手撑着车门，朝斐寒挤眉弄眼。
“说说呗，你们怎么在一起的，谁和谁表白的啊？”
斐寒下意识朝窗外看了一眼，楚纪西的身影隐没在树后。
五月末的热风吹动树梢，反射着阳光的树叶交错摆动，只隐约可见一个清瘦欣长的好看背影。
斐寒收回视线，目光转向傅一冬。“没有在一起，别乱猜。”
“好吧好吧。”傅一冬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
他回头看了一圈，见秦嘉他们还站在原地，没有走过来的迹象，皱稍稍松了口气。
傅一冬上半身探进车内，皱眉悄声说：“斐哥你看起来挺有恋爱的经验，我本来想找你取取经的。”
他青涩的眉眼上落了点忧愁，又飞快隐去，摆出一张无忧无虑的笑脸，半是玩笑半是正式道：“我要表白啦哈哈哈。”
说完，傅一冬便跑向了聚在一起的同伴们身边，跑步时动作有些滑稽，惹得同伴一阵哄笑。
有些话在熟人面前说不出口，面对陌生人倒没有那么多顾忌。
傅一冬看上去不像是个能藏住心事的人，然而单从傅一冬的外在表现上看，根本看不出他对谁有意思。
斐寒这才关注到，看似跳脱活泼的傅一冬，实则是个很会隐藏真实情绪的有心人。
不过萍水相逢，斐寒能做的只是在心里默默祝福。
他侧头看向窗外，楚纪西拿着一个倒空的水瓶走出了树丛，脸上惯常的面无表情。
围在LUTA车边的四人见到他，走上前道谢，楚纪西只是轻轻点头，说了一句：“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他神色和语气都不冷硬，也并没有摆出任何不好接近的架势。
但斐寒能明显感觉到，楚纪西和秦嘉四人说话时像隐隐隔了一层，维持在一个礼貌的社交距离。
斐寒转身下车，有些自嘲地想，他可没有年轻人这么有勇气。
明确自己心意之后，说告白就告白，也不管此后能不能再做朋友。
在楚纪西面前，斐寒是怯懦的。
他从高二追逐楚纪西的背影到现在，九年了，终于能和楚纪西交朋友。
比起结局未知的告白，他愿意等友情慢慢发酵成爱情，他不着急，哪怕用一辈子也没关系。
楚纪西。
楚纪西。
楚纪西……
斐寒在心里反复念着这个名字，朝站在阳光下，白到好似在发光的人走过去。
接下来的三天，斐寒和楚纪西一起，把A城内各大路段都跑了个遍，楚纪西带了笔记本，边测边记录。
他工作时，习惯喝纯粹的黑咖啡，但由于还在吃胃药，不能喝太刺激的饮品。
斐寒买了一个容量很大的保温杯，每天都往里面倒健脾胃的蒲公英苦荞茶，装得满满的。
楚纪西很少拒绝他的好意，在城里跑一天下来，也能喝得差不多见底。
测完最后一个路段，往回开时，斐寒抬头看了眼后视镜。
楚纪西正低着头，神色专注地盯着笔记本屏幕，双手在笔记本键盘上不断敲击着。
斐寒抬头看了几次，等到楚纪西的神色稍稍放松，从专注的工作状态中短暂抽离时，开口道：
“秦嘉他们今晚就要离开A城了，他们要在海边搞个篝火聚会，邀请我们过去，你想去吗？”
楚纪西抿唇思考了两秒，点头道：“去。”
LUTA开到海边时，深沉的幽蓝色已经布满了天际，海水和暮色混合在一起，地平线无限延伸开去，望不到边际。
几颗晚星缀在天边，月亮隐没在云里。
斐寒将LUTA停靠到越野车旁边，回去的时候方便把车换回来。
两人下了车，斐寒从LUTA车箱后面搬下两箱啤酒，动作轻松地抱着。
楚纪西拎起放在一侧的两大袋食物，一个袋子里装着零食，另一个袋子里是调好口味的烤肉和蔬菜。
酒和食物是来的路上买的，人家大方地借了车，他们还没有好好的道过谢。
海滩上的篝火堆已经升了起来，燃烧的木柴是从附近商户手里买来的。
A城的海滩小有名气，商业化气息不浓，但各项服务都很到位。
海滩很干净，人并不多，海面上吹来徐徐晚风，耳边是海浪轻柔的拍打声。
鞋底踩上细腻的白沙，不知不觉间，就放松了下来。
秦嘉四人看到他们，远远地就从篝火旁边起身，迎过来。
“斐哥待我们不薄，都是好东西啊。”
傅一冬抱走了一箱啤酒，笑着嚷嚷。
秦嘉抱走了剩下的一箱啤酒，戎子石上前提走了装着肉和菜的袋子。
向柔朝另一个袋子伸手，楚纪西侧了侧身，避开了向柔的手。
让一个小个子女生拎这么重的东西，简直是故意为难。
向柔推了推眼镜，小声道：“我就是意思一下。”她说完，便跟在傅一冬身后，朝篝火旁走去。
斐寒瞥了眼楚纪西手中的袋子，眼珠转了几下，没找到理由替楚纪西提。
他们没那么亲近，楚纪西也并非是个处处需要照顾的弱者。
秦嘉他们自己也备了食材，不过比起斐寒楚纪西带来的东西，他们买的就太便宜了。
几个年轻人没多犹豫，就决定吃斐哥楚哥带来的食物，大学生脑子里装不下多少弯弯绕绕，今朝有酒，今朝狂醉。
烧烤架支在篝火上，肉片滋滋冒油，飘起的香味勾得人分泌口水。
傅一冬开了罐啤酒，递给向柔，转头便朝烤肉的秦嘉嚷嚷：“啥时候好啊？我都快饿扁了。”
秦嘉翻了个白眼：“你可以吃生的。”
向柔举手附议，戎子石低头闷笑。
跃动的火焰暖融融地照耀在几人身上。
斐寒开了一罐啤酒，麦芽的香气随着易拉罐被扯开而迸发，他低头嗅闻了一下，味道很好，斐寒搁下手中的易拉罐，重新拿了一罐，扯开拉坏，递给身边人。
“尝尝？”
楚纪西微侧过脸看他，眼眸中映着跃动的火光，还有拿着啤酒罐的他，淡色的唇在火光映照下，染上了一抹橘红。
斐寒心脏不听话地鼓噪，脑袋层层叠叠晕眩，他没有喝酒，却感觉自己醉得不轻。
“你喝吧，我开车。”
楚纪西眼眉微垂，冷淡的声音散在海风中，听来，竟然有些异样的柔和。
斐寒喉结滚动，仰头闷下一大口啤酒。
他很怕再多对视一秒，他不争气的眼睛就会出卖他的心动。
喝酒喝到半程，傅一冬捂着肚子站起来，嚷嚷自己吃撑了，去厕所缓缓。
秦嘉失笑：“谁让你和别人抢着吃，又不是没有肉了。”
向柔说：“快去吧，吃了拉，拉了吃，是头好猪。”
傅一冬虚张声势地挥了挥拳，冷哼一声跑走。
众人围着篝火喝酒吃肉，聊天逗趣，享受着海风和夜晚的海滩。
只有斐寒朝傅一冬离开的方向多看了一眼。
十多分钟后，傅一冬匆匆跑了回来。
“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傅一冬手指不远处的礁石，面露惊喜：“那后面有发光的水母，特好看。”
围坐在篝火旁的众人被他勾起了兴趣，站起身来，兴冲冲地要去瞧水母。
秦嘉将烧烤架移到一边，防止肉被烧焦。
戎子石没有喝酒，起身的最快，他和楚纪西一样，准备待会开车。
向柔一脸兴味盎然。
楚纪西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沾的沙粒。
他并不好奇发光的水母，只是气氛这么热闹，他不愿做冷场的人。
斐寒将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扔掉啤酒罐站起身来。
他想，傅一冬现在的神情不够真，垂在身侧紧握的手明显透着紧张不安。
礁石的另一边没有发光的水母。
发光的是玫瑰花上的灯带。
傅一冬单膝跪在画着大爱心的沙滩上，抱着一大捧鲜红的玫瑰，朝几人走过来的方向闭眼大喊：
“学长，你人超好，我超级稀罕你，能不能答应和我在一起啊？ ”
秦嘉兴冲冲地脚步顿住，戎子石和向柔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斐寒心说：好蠢，他要是剖白自己的心意，绝对不会挑人迹罕至的地方，排场肯定要大，要让楚纪西知道他的认真和郑重。
会送花，但不只有玫瑰，他会送出情人之间会送的所有花，铺成花海。
告白的词绝对不会说得这么俗，楚纪西喜欢有文化的。
楚纪西目光略顿，面上没有什么变化。
类似的告白场景他见过很多次——玫瑰、爱心和目光灼灼的求爱之人。
被他拒绝的那个人，从楚纪西无心恋爱的大学，一直坚持告白到他回国创业。
“抱歉。”
秦嘉沉默了好一会，手指按在后脖颈上，面色苦恼：
“我也准备了告白，没想到你先我一步，输你一筹啦。”
傅一冬睁开了眼睛，通红的眼眶里面隐隐有泪，他跳起来，怀里的玫瑰都顾不上，扔开花，炮弹一样冲到秦嘉面前。
两人面对面安静了一秒，接着，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向柔推了推眼镜，一副没眼看的样子：“哟哟哟~”
戎子石掏出手机，拍下了这一刻。
几人吃到很晚，傅一冬抱着秦嘉的胳膊喝得大醉，笑声和海浪声共鸣。
斐寒从傅一冬告白后，就一直猛喝酒，已经醉得睡了过去。
散场时，秦嘉半拖半抱着喝醉的傅一冬先回了车上。
向柔和戎子石跟楚纪西道别：
“要是楚哥和斐哥来C市，一定要来找我们玩啊。”、
楚纪西点头应下，等他们走后，找到海边专门负责清理的工作人员，付完钱后，架起睡着的斐寒，回去取车。
沙滩上的垃圾，工作人员会处理干净。
楚纪西照顾喝醉的人，很有经验。
而且斐寒比何弦要好多了，喝醉之后很安静，并不闹腾。
不怎么费力地就将斐寒带了回来。
进电梯的时候，斐寒低声说好渴，楚纪西安慰他很快就能喝水了。
斐寒听到他的声音，迷迷蒙蒙地睁开了醉眼，不再说话，目光沉沉地盯着他，眼神仿佛能凝成实体。
楚纪西被盯的有些耳热。
电梯到达8楼，楚纪西在送斐寒回去，和带斐寒回自己家之间犹豫了一下，最后架着斐寒打开了自家的门。
斐寒在他生病时，照顾了他很久，于情于理，他该照顾他。
楚纪西架着斐寒走到沙发前，托着斐寒的胳膊帮他坐稳。
斐寒不反抗他的任何行为，他说什么，斐寒便照做。
楚纪西从卧室里拿出一张毛毯，出来时发现斐寒目光悠悠地盯着卧室门口，见到他出来，视线马上放到了他身上。
楚纪西脚步微微停顿，走过去，低声说：“你先在沙发上休息一会，我给你煮醒酒汤。”
斐寒迷蒙的眼睛缓缓睁大，他摇摇晃晃地从沙发上站起身，骨节分明的手指攀上楚纪西的领口，触碰到楚纪西脖颈皮肤时，好像被烫到一样瞬间移开。
“竟然梦到这么好的事。”
斐寒含着酒气的磁性嗓音，在楚纪西耳边响起。
楚纪西没有明白斐寒话里的意思，忽然，斐寒的脸在他眼前放大，唇角上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一触即离。
楚纪西猛地后退一步，小腿踢到茶几，茶几上的玻璃杯摇晃着滚落，跌碎在地板上。
楚纪西手背碰了碰自己的唇角，
刚才，斐寒很轻很轻地吻了这里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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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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