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转过身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颜落朝玊暻使了个颜色,他即刻会意,让繁音的贴身婢女将她扶回了寝殿。
“你身上为何会有防己的味道?”颜落皱眉看向地上的婢女。
“奴婢不知,求君上饶命!”
“颜姑娘,可是这药有问题?”玊暻指着碗问道。
“妖君还是寻一妥帖之人备药。”
玊暻一向柔和的脸上满是怒容,语气不耐:“南风!”
门外进来一个身材修长的侍卫。
“属下在,君上有何吩咐?”
“你亲自去给小姐备药,莫假手他人,送去小姐殿中盯着她服下。”
“是。”
颜落端起碗,用勺子搅了搅,随后放在一旁。
“药是你在灶房亲自弄的?”
“是,奴婢不敢有丝毫懈怠。”婢女战战兢兢地回答。
“途中可有其他人进去过?”
“不曾。”她斩钉截铁,忽然又想起什么,“对了,伙房的张嬷嬷问奴婢怎一股酸枣仁的味道,奴婢说这是小姐的药。”
“那张嬷嬷呢?”
“奴婢不知,许是在伙房。”
颜落心下了然,她朝玊暻点了点头。
“轻信他人,办事不力。来人,押下去,鞭二十,再将张嬷嬷带上来。”
“应是张嬷嬷趁这个婢女不注意往里面加了防己。我之前加了些酸枣仁进去,安神助眠的,但防己祛风止痛,含有鞣质,两者相克。”
“岂有此理!”玊暻重重地拍桌,“居然有人敢在本君眼皮子底下谋害音儿!今日若不是你在,音儿怕是又要受苦了。”
颜落摇头:“张嬷嬷怕是没这个胆。”
大概一盏茶后,侍卫押着一个年约四十的妇人上来了。
“说,何人指使?”
妇人涕泗横流,一个劲地磕头:“老奴不敢,老奴不知...”
玊暻扯了扯嘴角,但脸上却没什么笑意,他看了一眼门外:“南风!”
“属下在。”
“小姐可服下药了?”
南风拱手:“回君上,小姐服过药歇下了。”
玊暻点头,下巴朝地上的妇人示意:“你可识得此人?”
“回君上,此人是伙房扫洒帮厨的,来了半年有余。平日干活勤快,人缘不错。”
“来历呢?”
“她是安大人府上管事的远房亲戚。”
“安淮?”
“是。”
玊暻似是有些无法相信,安淮是他的左膀右臂之一,怎会谋害音儿?
他冷眼看向地上的妇人:“你若再不说实话,本君就拿你向安家问罪。”
妇人听到此话,心知事情已经暴露,她大声哭喊:“君上恕罪,此事是老奴一人所为,与安家无关!老奴曾是安小姐的乳娘,见她为君上茶饭不思才鬼迷心窍做出这等猪狗不如之事,求君上莫要迁怒安家!”
玊暻冷哼一声:“你倒是忠心。南风,去安家传个信,就说安家小姐靡颜腻理,螓首蛾眉,将其许配给承义侯嫡子。”
“是。”
颜落猝不及防吃了个大瓜。要说这安小姐真是恋爱脑,居然敢对玊暻视若珍宝的人下手,如今倒把自己搭进去了,真正是又蠢又坏。
她懒得去管这些与她不相干的事,便提出要去看看繁音。
“我同你一道。”
把完脉后,颜落心中的大石总算稍稍落了地。
“如何?”
“保证用药,一月可大好。”颜落将昨日司月写的纸张拿出来,“对了,这是用药之后的注意事项,为防止复发,还请妖君照做不误。”
玊暻接过纸扫了一眼:“颜姑娘不仅医术高明,还写得一手好字。”
颜落尴尬地笑了笑:“可有不懂之处?”
“这第三点,择其所好,循序渐进.......”玊暻欲言又止。
“这个啊,就是寻些繁音姑娘喜欢的事物,培养点兴趣爱好,免得整天胡思乱想的。”
“好。颜姑娘此等新奇的方子我还是第一次见。”
颜落展颜一笑:“不外传的哦~”
“哈哈,姑娘当真是个妙人,不若以后来我妖界,我定不会亏待姑娘。”玊暻朗声笑道。
“不必了。”一道清冷的声音响在门外。
司月走了进来,自顾自坐在了椅子上。
“魔君真是无处不在啊。”玊暻出言讥道。
“否则本君怎知你背地里挖本君的人?”
颜落头大,这两人又来了,搞得跟争宠一样,实则啥也不是,不都是看上自己的价值......
她翻了个白眼,打断两人对话:“不好意思,我要回去整理草药了。”
手钏中的天麻,桂枝等药材不多了,她得去采买一些。
“好,我送颜姑娘。”
“没事,我自己回去,妖君留步。”
集市。
颜落走进一家药铺,随口问了问:“掌柜的,天麻怎么卖?”
“姑娘想要什么样的?”圆肚皮的中年男人一脸热情,“有乌天麻,松天麻,黄天麻……这最好的是野生乌天麻,您看看这品相。”
确实不错。颜落心想,价格肯定也很不错。
“多少钱一斤?”
“不贵,只要一两金。”
颜落:......她没钱。
“那这种普通的呢?”她点了点品相最次的那种。
掌柜的热情有所削减,但还是笑着答道:“这种啊,最便宜,一斤只要一两银。”
反正效用都差不多,她到现在也没收到一毛诊金,还得自己垫付,干脆就买最便宜的好了。
何况这一两对她来说也不便宜了,她全身上下总共就五两,以后还得生活不是。
“那给我来一斤最...”她忍痛递出一两银子。
“十斤,这个。”柜台上出现了一大块金子。
掌柜眼睛都直了,他将十两金锭收入怀中,脸都快笑开了花,:“好嘞公子,您稍等,小的这就给您装起来。”
颜落默默收回自己的银子,轻咳一声:“你怎么来了?”
“我就只配用最便宜的药材?”司月冷脸质疑。
颜落想甩他一个大白眼:都是一样的有什么区别?
她干笑两声:“药效差不多,干嘛多花钱?”说完又凑近了些:“实话告诉你吧,我没钱。”
司月:......
他甩给颜落一个盒子。
“之前应你的十盒明珠,先拿着用,以后本君的药材都要用最好的,不够再找我要。”
颜落捧着盒子打开,里面铺满了莹白圆润的珠子,险些将她的眼睛晃晕,她内心尖叫:发财了!
有钱的是大爷。颜落立即露出无比真心实意的笑容:“好的,司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司月看她合不拢嘴的模样,内心疑惑不解,一盒珠子而已,值得如此高兴?肤浅的女人。
但他语气却是缓和了不少:“还有何所需之物一并买齐。后日前往东海,瀛谷之内多蛇虫鼠蚁,烟雾缭绕,青玄草更是难得。”
这倒提醒颜落了,反正有人跟着付钱,不要白不要,于是她带着司月逛了整整一天,将她能够想到的草药都备齐了,还买了许多食材。
“走吧,司公子,作为你今日慷慨解囊的答谢,我请你用晚膳。”
司月的眸子划过一丝意外:“你付钱?”
“对啊,总不能白花你这么多钱。”颜落带着他找了一间馄饨铺子,坐了下来。
“这里?”司月的眉心微微下陷,眼睫颤动。
“不然咧,你看这家店人这么多,肯定味道不错,快坐下,一会别人都该看你了。”颜落偷瞄了一眼四周。
“本君从未......”司月忍着气欲理论一番。
颜落猛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将他拉到椅子上坐下:“别说了,吃完赶紧回去。小二,来两碗馄饨!”
“好叻,客官稍等。”
司月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你看着我我也没钱,不想吃你就自己先回去。”哪里这么多少爷毛病,莫名其妙,颜落一边吃心里一边吐槽。
司月仍是一动不动。
颜落将他的碗拿起来准备把馄饨扒到自己碗里:“你不吃的话别浪费。”
“慢着。”司月慢悠悠拿起筷子,“谁说我不吃?”说完夹了一个递到嘴里。
颜落忍不住笑了,激将法还有点用,只是这人死傲娇的毛病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真是让人上火。
“就吃一个?”
“本君愿意吃已是给你面子,莫要...”
颜落打断他:“行行行,走了走了。”自从掉马,这个人是越来越惹人厌了。
两人走出铺子,外面已是灯火辉煌,街市两旁起了一些小摊子,有好些卖五色彩纸的,颜落一脸好奇地走近瞧了瞧。
一脸和善的妇人拿起摊上的纸,笑着问道:“姑娘可要买些彩纸?”
“这纸是用来做什么的,大娘?”
“姑娘想是外地来的,明儿是咱们这里一年一度的花神节,有游春扑蝶,簪花赏红,放灯拜神等习俗。姑娘可剪些五色彩纸贴在花枝上,这便是“赏红”,图个好兆头,再去拜拜花神,以后定能寻到个如意郎君。”
如意郎君?大可不必。倒是这节日还挺有意思的,明日叫上繁音一起出去散散心对她的病情也有帮助。
“那给我来几张,谢谢大娘。”颜落掏钱的手没有某人的快,只见他拿出了一块金子,放在摊子上,还说了句不用找了。
不是,你知不知道那块金子能买多少个这种摊子啊?败家子!
颜落气极反笑:“司公子,你有穷过吗?”问完她就觉得自己多余了,像他这样生来富贵的人,哪懂得什么民间疾苦。
但是司月沉默了半晌才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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