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死机中，好一会才回应祁喻。
【请演员立即销毁文件，确保剧情顺利进行。】
“祁哥，你不开心吗？”
祁喻尴尬一笑：
“开心，开心死了，初茗真能干。”
说完他问：
“文件在你这里？可不可以交给我保管？”
初茗乖巧的点头，从背包里掏出个黑色U盘，两手捏着递到祁喻面前。
“这是我复刻过来的。祁哥，现在我有资格留在你这里了吗？”
祁喻看着眼前小狗一样求收养的初茗，沉默了。他有些懊悔，更多的是自责。
【演员祁喻，请立刻销毁文件！】系统不得不提醒他。
【真的不能留下初茗吗？】祁喻还是问出了口。
【演员祁喻，请不要与剧情作对。主角有主角的发展规律，请演员不要干涉。】
系统难得用这种严厉的语气和他说话，祁喻也知道顺应剧情的重要性。他从初茗手中抽出U盘，握在手心，开口：
“吃点东西吧，等会送你回去。”
初茗显然没预料到祁喻是这个反应，他愣了半天，忽然从沙发上站起，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
“是还要我做什么吗？”走到门口时，他看着祁喻，眼神恍惚。
祁喻攥紧拳头，只能欺骗初茗。
“嗯，还有。”
初茗眨眨眼，说：
“好哦。”
推开门，他又回头，还是那副恍惚的神情。
“不会是因为嫌弃我吧？”
祁喻忙不迭扶住他，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还没说话，初茗就猛地一抖，像是在忍耐被人触碰身体的感觉。
祁喻慌忙撒手，改为握着初茗的手腕。
“你怎么会这样想？没有人嫌弃你，你这么聪明能力这么强，大家都喜欢你。”
完蛋了，祁喻在心中无声尖叫。主角受被他刺激到怀疑人生了，他真是超级无敌大坏蛋。
初茗低头沉思了一会，喃喃说：
“你嫌弃我被陈酝碰过了，对不对？”
祁喻眼前一黑，不明白剧情怎么永远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
主角攻和主角受的私生活，他男配怎么能干预啊老天爷！
初茗是真着急了，他攥住祁喻，反反复复说：
“祁哥你相信我，我是被逼的，我是为了帮你才变成这样的……”
祁喻要碎掉了，初茗比他碎的更狠。他只好一把圈住初茗，硬把他塞进车里。
初茗握住方向盘，不让祁喻启动车子，抖着肩膀说：
“我是听你的话才变成这样的！你不能不要我！”
祁喻捂住脸，瘫在了驾驶座上。
他真的是个很坏的人，他再也不会原谅自己了。
祁喻还是把男孩给送走了，送到陈酝安置他的住宅，初茗之前给他发过位置。
这里是典型的富人区，比祁喻购置的房子宽广的多，祁喻把已经哭抽抽的男孩扶下车，送他回去。
初茗怎么都不肯进去，他说：
“祁哥，你非要这样逼我吗？我真的不理你了。”
祁喻头也不回的走了。
初茗大声吼了出来：
“祁喻，你站住！”
无人回应他，只有渐行渐远的轿车。
初茗无力的蹲下，抱着膝盖缩成一团。
深夜，巨大的落地窗前倒映着一个孤独的身影。房间里一片漆黑，电脑屏幕亮着刺眼的光。
桌面上很干净，只有电脑，鼠标和键盘。
键盘上有几个键磨损的厉害，应该是经常被使用。此刻，就有一只修长的手搭在键盘上，另一只手握着鼠标，缓缓放大电脑屏幕上的影像窗口。
画面里是个很漂亮的男人，双手撑在下巴处，锁骨深深的凹下去，颈肩处的肌肉因为弯腰的姿势显得越发饱满。
不是别人，正是祁喻——他弓着腰，满脸愁容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茶几上有一碗粥，一杯水，和一个小巧的黑色U盘。
男人似乎在自言自语，几秒后，握住U盘，暴力拆开外壳，将芯片和其他内容物通通泡进了水里。
电脑屏幕前的人轻笑一声，继续观察着镜头里的祁喻。
男人又自言自语了一会，将桌面清理干净，随即走进了浴室。
电脑前的人不再冷静，他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几下，屏幕上的画面立刻转换成浴室里的景象。
浴室门把手转动时的咔咔声，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淋浴喷头打开时清脆的水声，他握着鼠标的手有些颤动，小指焦躁的刮擦着桌面，一下又一下。
待到视线里出现了一抹雪白，他痴痴笑出声，兴奋的握紧了鼠标，指缝发出嘎吱嘎吱塑料碎裂的声音。
————
祁喻收到了一封信，他很奇怪这个年代居然还有人在写信，更奇怪谁会给他寄信。
于是他一边和直播间里的观众闲聊，一边说：
“这个信封好大，像录取通知书。”
直播间里的人哄笑起来，有一条弹幕说：
“华国孩子期待录取通知书的一生。”
祁喻准备拆开信封，可没控制好力气，“簌啦”一下把信封扯开了。
十几张照片从信封里飘出，顿时散了一地。
祁喻捡起脚边的一张，脸色瞬间惨白。
弹幕比他先疯一步：
——宝宝你啥时候去拍了艳照啊妈妈不允许！！！
——闭眼都给我闭眼不许看！！
——不对这怎么是监控视角啊，宝宝快去查查家里的角落。
——还好还好，没拍到关键部位。
系统眼疾手快的关闭了直播间，任由上万人在线上哀嚎。它观察了一下祁喻呆呆的表情，小心翼翼的询问：
【宝贝……】
祁喻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猛吸了两口气，神经质的摸了下自己的后脖子。忽然他捡起所有的照片，放在桌面上一张张的查看，又拿起它们，抬头观察拍照的视角。
他一边比对，一边循着照片里的场景在屋子里游荡。
厨房、客厅、阳台、卧室、浴室……这栋房子的每一个角落都有双眼睛在监视他，祁喻重新坐回椅子上，良久，又一下子弹起来，连外套都没穿就向外跑去，冲进停车场。
系统不敢同他交流，等到祁喻停车后，才出言安慰：
【宝贝，照片没有流出。】
祁喻坐在车内，抬头向副驾驶看了一眼。
那里放着一只小熊玩偶，还是在陈家时陈酝送的，是某个奢侈品品牌给会员的周年礼物。
祁喻曾经抱着它拍照并发在社交平台上，因为是限量款的，所以收到了无数人的羡慕。又因为过于可爱，祁喻没舍得丢弃。
祁喻抱起它，摆弄着它毛绒绒的耳朵，手指在小熊的脑袋上温柔抚摸。
然后“喀拉”扯下了小熊的一只眼珠。
眼珠是玻璃做的，祁喻将它放在手掌上，翻过来一看——赫然是枚针孔摄像头。
祁喻冷哼一声，将扯下的眼珠连着整个小熊都丢向了后座。
【系统，你真的很坏。】祁喻说。
系统沉默着。
【我知道是谁干的，毕竟你只会帮着主角，不帮我。甚至不允许我反击和自卫，一昧的让我顺从主角。】
祁喻狠狠捶了下方向盘，几乎是吼出来的：
“可我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
可系统是程序设定好的npc，再怎么说都无用，祁喻知道。
害怕？羞耻？愤怒？亦或是其他情绪，祁喻想他自己也弄不清楚了。
只感觉心脏似乎被怒气充满鼓鼓胀胀的要爆炸，又猛地缩紧因恐惧而瑟瑟发抖。
一会觉得耻辱翻江倒海，一会又觉得无所谓，反正只是个闹剧。
反正是一场演出，反正……祁喻喘息着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将目光望向远处高耸的现代主义风格的办公大厦。
除了陈酝，祁喻想不到还有谁会这样做。
其实在陈家时，祁喻就察觉了陈酝对他的掌控欲。他卧室的门锁，密码是陈酝亲手设定的。他出行的衣服，陈酝要再三过问，有时会皱着眉让他换掉，直到陈酝满意。
可祁喻那时太想做个完美的跟班，所以对于陈酝的指令都是不问缘由的遵守，从来不会违背他的意愿。而且他理解陈酝对他的提防，毕竟他是居心不良又贪图人家财富的狡诈男配，男主防备他理所当然。
直到今天，祁喻想他无法再忍耐下去。
【系统，他根本就是在向我宣战。我是人，不是松果，怎么能这样监视我！】
祁喻将车行驶到陈酝公司门前，从后座抱起小熊，无视安保人员的阻拦，凭着初中的跨栏经验直接越过打卡闸门，出现在陈酝公司的大厅。
什么素质，什么礼貌，在这个狗血的世界里都不重要了。祁喻过五关斩六将，冷脸敲响了陈酝随行秘书的门。
“找陈酝。”祁喻扶了下墨镜，对她开口。
秘书看了他一眼，随即惊悚的倒吸一口凉气。
来者竟然是祁喻，别说她，这所公司里不管是元老还是新来的实习生，恐怕都听过这位先生的恶名。
秘书撒开脚丫子找陈酝去了。
过一会又灰溜溜的回来，对祁喻说：
“祁先生，陈总在休息室，谁都不见。”
祁喻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秘书如释重负长叹一声，又忽然想起了什么，追出去并大喊：
“祁先生，硬闯也是不可以的呀！”
一个姑娘当然没有祁喻跑的快，三步两步就甩掉了他。祁喻对这家公司的布局熟悉至极，他只是想知道陈酝的具体位置罢了。
迅速来到休息室门前，系统的一句话又让他停了下来。
【宝贝，你仔细想想，万一是主角的激将法怎么办？万一是特地把你引诱过来的呢？】
万一是故意的？祁喻开门的手停顿住，三秒后直接输入了密码。
【那就得靠你了，系统，再把我弄出去一次。】
【你放心我不会动手的，我就凶他两句。】
这个世界里陈酝是王，报警也没用。但此仇不报非君子，祁喻骨子里还是个任性的人。脾气上头了什么都不管不顾，密码“叮”一声显示输入正确——陈酝果然没有改密码。
他太自大了，自以为所有人都不是对手，才留下了这么大的漏洞。
祁喻刚进门，就被裤子绊了一跤。
对，真的是裤子。祁喻好不容易积攒下的凶气消散了一半，他低头一看，觉得裤子有些眼熟。
像他之前带初茗逛街买的那一条。
当时买的是一整套衣服，祁喻还贴心的给男孩配了项链和手环。
初茗那时很局促，红着脸怎么都不愿意收。祁喻摸着他的脑袋说你好好读书，以后帮哥的忙，这些就从你的工资里扣。
初茗这才磨磨唧唧的收下，第二天穿着新衣服，还特地问祁喻好不好看。
“祁哥……怎么是你……”
微弱的声音打断了祁喻的思绪，他抬起僵硬的脖子，目光直直探向前方，随即，目眦欲裂。
“初茗！”
休息室拥有巨大的落地窗，也拥有遮光效果良好的厚重窗帘。此刻窗帘只拉开了一小段距离，细小的光束洒在地板上的男孩身上，像一把光刃将他的身体劈成两半。
初茗侧身倒在地上，蜷缩着身体像没有安全感的婴儿。他只穿着衬衫，光着两条长腿，双手被缚扣在身后。他眼神懵懂的望着祁喻，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身边还散落着两根皮带，和一只3号高尔夫球杆。
祁喻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他慌张的跑上前，把倒在地上的男孩扶起来，心疼的抱在怀里。
“初茗，初茗，对不起……”
祁喻这一声吵醒了帘子后昏睡的男人，伴随着逐渐接近的脚步声，陈酝惊愕的瞪大眼。
他望着埋在祁喻胸口里哭哭啼啼的初茗，又环顾一周看到了杂乱的衣服，最后将手放在了自己未着寸缕的胸膛上。
祁喻此时正横眼盯着他，目光中不仅有怒气，还带了恨意。
“陈酝，你太恶心了！”
说完这句，祁喻就脱下自己的风衣裹紧初茗，扶起他转身想离开。
无论如何，他要把初茗送走。
“祁哥带你去医院。”
陈酝疾步拦住他，紧张的说：
“小喻，你听我解释，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他装的真像，祁喻想，陈酝一脸错愕又急于辩解的样子，仿佛真的有什么隐情。
要不是被抓了个正着，祁喻或许会相信他的演技。
“陈酝，滚开。”祁喻冷冷开口。
陈酝深呼吸一口气，说：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只是来这里休息……”
“你就是这样休息的？你那么喜欢拿别人当消遣？”
祁喻搂紧初茗，万分悔恨自己昨晚的行为。
明明初茗已经哭着说不想再去，明明他可以留下男孩。祁喻之前始终心存侥幸，总认为陈酝是正派主角攻，是个正面角色，和初茗一定能修成正果。
系统见如此僵局，祁喻不仅挑衅主角攻，甚至有带走主角受的意图，不得不提示他。
【演员祁喻，请不要肆意改动剧情。】
【系统，你先退下。】祁喻不想多说，直接让系统下线。
“真的不是我做的，小喻，你可以查……”
忽然想起休息室里没有任何监控，陈酝咬牙，指着祁喻怀里的初茗说：
“你装什么死，快说你干了什么！”
初茗被吓得一哆嗦，伸手死死环抱住祁喻的腰。
这番姿态彻底刺激到了陈酝，他上前想拉住初茗，祁喻却抱着他后退几步，怒目而视。
“陈酝，再迈一步我就让你破产。”
祁喻带着恨意的目光就像刀一样，陈酝什么都听不清了，他瞬间软了下去，结结巴巴开口：
“小喻，他是公司里的实习生，我怎么会……”
“实习生就可以任你欺压吗？陈酝，你什么时候能不这样自以为是！”祁喻不想和他周旋，踹开门就要走。
初茗双手还被铐着，不方便行动，祁喻低头一看，不由得更生气了。
熟悉的手铐，熟悉的锁人方法，陈酝用再多的谎言也无法洗清他的罪恶。
“祁喻，我知道了，你被他骗了，他是会所里卖酒跳舞的男孩，他故意引你过来让我们产生误会……”
陈酝追上去，咬牙切齿的瞪着初茗。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接近我，为什么把小喻引到这里。”
祁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陈酝，卖酒怎样？跳舞又怎么样？做这些就表示他低贱吗？”
说着他提高音量。
“就可以被你随意欺辱吗？”
陈酝知道自己戳到了祁喻的痛处，也不再提出身背景什么的，调转话题，问：
“你今天怎么会来这里，是不是他和你说了什么？”
话及此处，陈酝眸光一亮。
“对了，你是新源公益计划的发起人，他是那时候入选的贫困生，他认识你。你看，他在有意接近我们，他有意离间我们的关系，你不要被他蒙骗。”
祁喻想他就是我特地挑选出来克你的，总裁。
“陈酝，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祁喻扶住初茗，一步一步向后退。
“你不要跟过来，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
陈酝看见祁喻坚决的眼神，脚步僵在了原地。
他知道青年是什么样的脾气，果断又坚韧，不会向任何人屈服。
祁喻一刻都不愿意在这里多待，他只想赶紧把初茗送医院。所幸陈酝没有阻拦，只是说：
“小喻，我马上去查清真相，你不要被他骗了！”
祁喻带着实习生走了，陈酝捂住自己的脑袋，跌坐在一片狼藉的地板上。
他的目光忽然捕捉到地板上的小熊，那是他从前送给祁喻的礼物。
祁喻喜欢可爱的小东西，而他喜欢祁喻。
陈酝的心瞬间软成了一滩水，他捡起小熊，说：
“原来你是来求和的。”
“小喻，哥哥没生你的气，哥哥原谅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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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糟了露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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