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难得的大晴天,阳光沐浴在院子里,所到之处都是暖洋洋的。
春煦站在水池前,解开后脑勺的小啾啾,将那个青色发圈戴在手腕上,弯腰凑在水龙头下面洗头。
不远处,榕树底下蹲了一排小光头,全都齐刷刷地看着春煦。
眼神很是怨念。
“我们都没有头发,他为什么能有哇?”
“他也不能有!”
“叫刘妈给他剃光头!”
小孩们叽叽喳喳,不敢说大声,生怕春煦听到,倒是被春宴听得一清二楚。
他坐在长椅上,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小孩们都以为他睡着了。实际上是这帮小孩太吵了,老是喜欢围着他问东问西,他觉得烦,于是闭上眼睛,终于能安安静静地晒会儿太阳。
但没清静多久,他就听到了一片吵闹声。
睁眼一看,原来是那棵枣树掉了几颗冬枣下来了,小孩们为此争抢了起来。
春深抢到了一颗,正要塞进嘴里,眼珠子灵活地转了几下,又跑到春宴面前,把那颗冬枣递过去:
“春宴哥哥吃吗?”
语气小心翼翼,还略带几分紧张和讨好。
春宴看了他一眼,刚想说话,就听到一道清脆的童音比他先一步开口了:
“哥哥不要吃他的东西。”
春宴听到声音回头一看,春煦已经洗完头了,一条黑色小毛巾搭在脑袋上,露出湿漉漉的刘海。
他走到春宴旁边,鼓了鼓小脸,拍掉了春深手中的冬枣。
冬枣咕噜噜滚到了地上,其他小孩们见了,连忙过来抢。
春深气得咬牙,狠狠瞪了他一眼,又忙不迭地加入到抢枣大军中去了。
见他头发还滴着水,春宴指了指旁边叫他坐下,然后双手裹着那条毛巾,跟揉面团似的在他脑袋上一顿乱搓。
小孩的发质很好,乌黑,细软,蓬松,春宴一时玩上了瘾。
春煦被他弄得直想笑,却一动不动,乖乖地任他蹂/躏自己的头发。
擦干头发之后,春煦又用那个青色发圈扎了一个苹果小啾啾,然后又开始了他的传统艺能—爬树。
小孩们看到春煦跟只窜天猴一样,灵活地爬上了那棵枣树,还越爬越高,顿时枣也不抢了,纷纷张大了嘴巴。
春宴抬头看了看,那棵枣树很高,有将近两层房子的高度了。小孩们馋那些大枣,但谁也不敢爬上去摘,也没那么长的竹竿把枣子打下来,只能眼巴巴地期待着熟了自己掉下来。
而春煦已经快要爬到树顶了,整个人跟只灵活的小猴子似的,双手双脚缠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还伸出一只手嗖嗖嗖地摘着枣子。
树顶挂着很多红枣,沉甸甸的压着枝头。
底下的小孩子们仰头紧盯着,馋那一颗颗挂在枝头的红色大枣,纷纷对春煦嚷道:
“你摘了那么多扔几颗下来呀。”
“对啊,让我们吃吃看嘛。”
“这枣树是咱们孤儿院的,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你怎么能自己一个人吃呢?”
一阵冷风刮来,树枝刮得东倒西歪,春煦挂在那根树枝上也被吹得摇晃了几下。
树底下的小孩们顿时吓得吱哇乱叫。
春宴皱了下眉。
这小崽子太大胆了!
刘院长听到院子里的声音,连忙跑出来,急得在树底下破口大骂:“小兔崽子,你要是摔死了倒不打紧,要是摔个半死不活,谁有空照顾你啊?赶紧给我下来!”
春煦跟没听到似的,在树干上爬来爬去,只摘最大最红最甜的枣子装进自己的口袋里,把两只口袋都塞得满满的,这才哧溜地滑下树。
他一落地,底下的小孩子们全围了上去。
“给我看看。”
“枣呢?枣呢?”
“给我一颗我就不喊你小疯子了。”
春煦捂紧自己的口袋,扒开他们,跑到春宴面前,从口袋里掏了一颗大红枣用袖子擦了擦,递了过去:
“哥哥你吃吃看甜不甜?”
他一脸兴高采烈,眼睛亮晶晶,期待地看着自己。
春宴愣了一下,没想到小孩是给他摘枣的,然而这行为太危险了,不能纵容。
于是对春煦说:“以后不许爬那么高了。”
春煦歪头发问:“为什么?”
见他一脸疑惑和天真,春宴捏了捏他小脸蛋:“因为很容易摔下来,摔下来把你摔得鼻青脸肿,你就不是孤儿院最靓的崽了。”
春煦乖乖点头。
他拉着春宴跑回房间,将口袋里的枣子全都倒在了地上。
春深扒着门边,看着地上那堆大红枣,咽了咽口水,对春宴说:“春宴哥哥,能给我吃一颗吗?”
春宴笑了:“这是阿煦弟弟摘的,你得问问他。”
“不给。”
春煦说完,又跑出去端了一盆水进来,跟洗宝贝似的,仔细洗着一颗颗红枣,然后找了一个奶粉罐子装起来放在春宴的床头柜上:
“这是给哥哥的,谁也不许吃。”
他叉着腰,眼睛流露出几分得意的神采。
春宴走过去,食指敲了敲罐子:“都给我啊?”
“嗯!”
全都给哥哥,他自己也不吃。
春宴拿了一颗塞进他嘴里:“帮哥哥尝尝甜不甜?”
春煦嘎嘣咬了一口,新鲜的,清脆的,甘甜的。
“好甜。”
他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吃饭啦!”
门外传来刘院长的吼声。
春深转了转眼珠子,扭头跑到刘院面前长告状:“刘妈妈,春煦今天摘了那么多冬枣,都自己藏起来偷偷吃,老师都说了要懂得分享,他一颗都不给我们吃,太坏了。”
听春深提起这茬儿,刘院长更来气了,她拿着饭勺走到房门口,指着春煦说:“罚你不准吃饭,给我呆在房间里好好反省。”
春煦眨了下眼,眼神坦荡无畏:“反省什么呀?”
刘院长气得拿饭勺敲在门上咣咣响:“以后还爬不爬树?”
春煦正要开口,春宴伸手摸了摸他后脖颈,春煦缩了下脖子,然后睁大眼睛,扭头看着春宴,眼睛里流露出惊喜的光芒。
他好喜欢哥哥这么亲昵地摸他!
轻柔柔的、冰凉凉的,好舒服。
他一下子忘记了刘院长还在质问他,转而期待地望着春宴:
“哥哥继续摸我呀。”
春宴看了一眼气炸了的刘院长,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乖乖跟刘院道歉,说你以后不会爬那么高了。”
春煦鼓了鼓小脸:“好吧。”
见他竟然真的乖乖地道歉了,刘院长愣了一下,这小兔崽子打小就爱跟她反着干,哪里这么听话过?
刘院长一时还有点不适应,咳嗽一声:“你再把那些枣分给其他小朋友吃,这事儿就算过了。”
“不要。”
刘院长嘿了一声,但她自知拿春煦没办法,于是对春宴说:“你再管管。”
春宴点点头,曲起手指敲了敲春煦的脑袋:
“那就听刘院长的,中午不许吃饭,好好在房间反省吧。”
见春宴没有强迫自己把冬枣分出去,春煦眼睛里满是笑意,用力点头:
“嗯!”
罚是罚了,但刘院长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一时没想明白。
春宴出去帮刘院长给那帮小孩子们分发食物,也给春煦留了一份放厨房。
在厨房洗碗时,刘院长对春宴说:“春宴,我看那孩子挺听你话,你看能不能让他把头发剪了?下个月有领导要来,我得组织小孩们表演个节目,所有小孩统一发型,就他留着头发影响节目效果。”
春宴对刘院长说:“那小孩很喜欢他的小啾啾,强迫他剪头发恐怕会伤了小孩的心吧?”
“不就一头发嘛,能有多伤心?再说了,刚才他在院子里洗头,不少孩子都有意见呢。所有孩子都是光头,就他搞特殊,这可不行。”
见春宴没说话,刘院长又说:“春宴,之前我不是问你管不管得了这孩子么?这样吧,你要是能让他剪了头发,那就算这小孩你管得了,以后你就留在孤儿院怎么样?”
春宴回到房间,春煦就雀跃地迎了上去,站在他面前,自觉地垂下脑袋。
好乖啊。
春宴笑着摸了摸他的后脖颈,就摩挲了几下,春煦就舒服地眯起了眼睛,跟只懒洋洋的小猫咪似的。
以前可从来没人跟他这么亲昵的!
他仰着脸,小脸蛋上兴奋得染上一丝红晕:“所以哥哥在孤儿院跟我最好了是不是?”
春宴笑了:“你觉得我会回答这么幼稚的问题吗?”
虽然没有得到春宴的回答,但看到饭盒里的章鱼丸子,春煦自顾自地替他回答了。
“哥哥肯定是跟我最好了!”
说完,又仰着小脸问:“哥哥会一直呆在孤儿院吗?”
春宴心情顿时复杂了,他笑着对春煦说:“那要看你乖不乖了……”
春煦大声回答:“哥哥我天下第一乖!”
春宴被他逗笑了:“看来你对自己的认识还不够清楚啊。”
春煦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夹了一颗章鱼丸子塞进嘴里,小脸蛋鼓鼓,把章鱼小丸子全部吃掉了之后,饭盒里的米饭和玉米粒碰都没碰几下。
春宴问他:“其他的怎么不吃?”
“不好看。”
春宴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小孩对饭菜都这么颜控吗?
他又追问:“那章鱼小丸子就好看了?”
“嗯,丑萌丑萌的。”
“那你不饿吗?”
春煦瞟了一眼那饭盒,嘟了嘟嘴,一副嫌弃的样子。
春宴知道逼他吃饭是不行的,可这小崽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么挑食也不行啊。
于是他打了个响指,跟春煦说:“想看魔术吗?”
春煦立刻来兴趣了,他重重点头:“嗯!”
“那闭上眼。”
春煦十分配合,立刻闭上眼,还用双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你数到一百再睁开。”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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