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江山好风光…………一场风雨一相逢。”
“亲爱的龙祥娱乐有限公司的员工们，今天的工作结束了！辛苦了龙龙们，我们明天再见！”
直到那个熟悉的广播再次响起，林易川眯着眼，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作完曲，就趴在桌子上等下班，等着等着却睡了过去。
他伸了伸胳膊，带上门，往外走去，一首歌还没结束就已经坐进了车里。
但，忘了什么……
“在……”消息还没发出去，对方便甩来一张照片。
【林易川已打卡】
紧跟着几句话：
“别总忘了，每次财务室都得过来统计，人工给你核实。”
“你啊，上点心，每个月扣这些钱，不心疼啊。”
“别人都养成习惯了，比你认真多了，你也来这么久了。”
“鲜花.jpg”林易川送上了自己最诚挚的感恩，并顺手改了备注。
【比你认真辉】
留安市的深秋已至，林易川刚刚走出门没几步，破洞的牛仔裤，就狠狠地被风灌着，下面像是穿了两根大柱子，一边可以塞下三条腿。
但他还是开了大半个窗，点开了“此曲只应天上有”歌单，有几十首歌。
第一首：林易川
第二首：林易川
第三首：林易川
……
公司离家不算太远，到楼下的时候，音乐戛然而止，手机在震动：
【比你强辉】
林易川关上车门，按了接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祖宗，咱们的歌火了！”
不接不知道，一接吓一跳。
“砰——”的一声，在林易川手中几番辗转的手机，最后还是精准地落进了下水道。
“哎，你咋不说话？”
“你听听，我真是越听越好听……”
下面传来声音，背景的音乐声越来越大。
“手机掉下水道了。”林易川简直是要把牙咬碎了说的，“你今天不是说过了吗，我知道火了。”他接了句。
“掉了没事，有钱有钱，买新的！”林易川一听这话挺直了腰，扬声道：“现在去吧。”
“明天明天，手机还是得捡啊，要不你咋看你火的，这次是真火啊！火的一塌糊涂！”
“……”
“我怎么感觉听着不是什么好词？”林易川心道，
“挂了。”他边说边挽起自己的袖子，但因为衣服太宽松，刚挽上去就又掉了下来。
“叮——”林易川听到了电话挂断的声音。
须臾，望着满是落叶的下水道，双手把长到拖地的裤子，利索一卷，卷成了短裤，蹲在地上，伸出手往那条窄缝里探去。
“只差一点。”林易川忍着痛往下压了压，“嗡嗡嗡”，就在指尖快触碰到屏幕时，震动的闹钟又把手机往右边移了移，
“欢乐时间到，啦啦啦啦啦，欢乐时间到，啦啦啦啦啦！”
是昨晚订下的闹钟。
林易川感觉浑身的血都充涨在与窄缝紧挨着的手臂，可只差一点了。
林易川又把快落到地面的袖子往上拉了拉，一鼓作气，手指一夹。
终于拿到了。
他松了半口气，小心地捏着手机，捞了上来，等稳稳地攥在手心，他才把吊着的半口气完全松下来。
“还好，只是膜上有点划痕。”
“林·情绪稳定·易川”
林易川压下嘴的弧度，蹬了蹬左脚，左边的牛仔裤丝滑地溜了下来，右边一蹬，也是如此。
他拍了拍衣服，安稳地往前迈了一步，却是“砰——”的又一声，脚下的下水道盖翻了，他的膝盖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给大家拜个早年！”
恰好是裤子中间破洞设计的一大块地方，衣服是没脏，手机是紧攥着的，但人现在是不行了。
“靠——！”
林易川大骂一声，人还没起来，拿出手机看了看。
他现在是知道为什么手机还在手上了，因为情急之下，手机稳稳地栽在了地上，并作为支撑点，承受住了他整个人的重量，右下角都凹了。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要发疯了！”
“癫了癫了，这个世界终于癫了！”
……林易川彻底不管周围有没有人，嚎了好几嗓，才站起来。
按了按开机，没有反应。
他试着晃了晃，觉得自己甚至可以听到里面零件碰撞的声音，又按了好几下，最后放弃了。
走到家门口时，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膝盖，碎石土混着鲜血，正往下流，他掏了掏口袋。
“咔嚓——”“咚咚——咚”
林易川两步作一步，赶在鲜血要落在裤子的那一刻，一连抽出桌上好几张纸，堵了上去。
身边有什么东西在震动着，他瞥了一眼，手机亮了，还是那个五分钟前的闹钟。
这都能行？
林易川三下五除二把血擦干净，拿起手机，关上了闹钟，刚放下，手机却自动打开了。
“忘了，还有指纹解锁。”林易川看了看屏幕，竟然没有什么问题，彩色条纹也没有。
“机坚强”他心道。
【网易云音乐——火爆单曲林易川《逢春》12小时拿下飙升榜第一，独家版权，戳此速听——】
屏幕上方弹出了软件信息，
“？？？”
“！！！”
“什么？”
“什么！”
他条件反射地点了进去，但没有反应，他又点了好几下，还是无用，他走到房间，打开了电脑。
刚点进音乐软件，【林易川《逢春》，一场风雨一相逢。】
写有自己名字的启动画面出现在林易川眼前，桌上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林易川瞥了一眼，是刚刚那个点不动的手机，此刻已经进入了软件，全是红点。
【粉丝999 评论999 通知999 】
而且不止红点，那手机此刻像放鬼片一样，张牙舞爪地闪，
“坏的不轻。”林易川的眼神转回电脑屏幕，上面也全是红点。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刘辉这么激动了。
“的确火的一塌糊涂。”他惊叹道。
“啊啊啊啊啊从某音来的，副歌太绝了！”“我来看看血洗网站的歌。”
“这歌我推也用了！”“ 1”
“好适合be古偶剧啊”“这不比那DJ版本好听多了么？”
“大家快去歌手主页！其他歌也好好听呜呜，而且是个大帅哥啊啊啊啊啊”
……林易川刚把红点一键清除，立刻又有新的评论涌了上来，不停地在眼前飘着，点了好几次也没有休止，林易川只能放弃。
点开了自己的主页，昨天才8.7万的粉丝，此刻已经直逼20万，动态也跟被轰炸了一样。
“太好听了，别的平台还有账号嘛？”
“词是许景明大大作的吗，好绝啊！”
“大帅哥，有没有短视频账号啊呜呜，每天发点帅照，根本看不够啊！”
林易川这才想起来，这个音乐账号是高中就一直用着的，动态里不止最近发的照片，还有很多年前的旧照，因为粉丝里大部分是老粉，照片就一直没删，现在该是全被看到了。
他边想边滑着屏幕，点开了最下面那张灰暗的图片，
简陋的台子上，三四个人，只有一束白光，打在正中间，黑发的他唱着稚嫩的歌谣，身上还是不太明显的蓝白校服。
林易川看的有些久了，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一抹白色遮住了他的眼睛，辍学后，他漂了白，好几次乌黑的头发成了白金。
手机还在不停地闪着，红点是彻底放弃了，这就是红的负担。
林易川接受了这“沉重”的代价，点开了浏览器，他是有正事要做的，
“xujingming——许景明”
林易川默默念着，慢吞吞打下了字。
“XX市男科医生，男性阳痿，早泄，不育，前列腺炎……看男科，来东方男科医院。”
第一条跳了出来。
……林易川看了眼那医生的脸，肥头大耳，满面油光，不忍再多停留。
他迅速往下翻了翻。
“春和景明，一切都是最美好的样子。”
“XX市副局长，1967年上任……”
在不知道跳转了多少个网站后，林易川终于停下了手中的鼠标：
“许景明，宋，约1086——约1114，善诗词歌赋，著有《思梦集》，已失传，存诗三首。”
只有简短的一行字，连诗人画像都是不知道从哪里搬来的，模糊至极，没有五官。
林易川看了眼网页下面的小字：
“最新编辑：2003年3月27日”
古早网站。
他划了小窗，是“申请成为音乐人”界面，屏幕中心已经写了“许景明”三个字，也认证了那首《逢春》。
林易川把刚刚在网站上看的信息，一字一句地打了上去。
“二十八岁？”鼠标停了许久，等到上传头像那一栏时，又停了好一会，最终他还是把那张模糊到快成马赛克的图片传了上去。
原本上个月就说要给这位参与作词的诗人做个页面，现在终于做完了。
他翻了评论，看了几个视频，大概知道火的原因了。
是最近大爆的一部剧的剧粉在剪辑时，用副歌部分做了背景音乐，然后各个平台就都用了，恰巧今天又是正式收官……
或许是出于尊重，或许是欣赏，或许是自己这几年的不为人知，所以林易川特意给他填上了信息，没一会就通过了。
他心满意足地回到那首歌，此时的作词一栏已经显示了头像。
林易川点了进去，屏幕上不再出现那行字，而是跳转到了音乐人界面：
【互相关注】
一切都十分完美，就是占据了大半个屏幕的头像背景太一言难尽了，他想看一眼时间，屏幕却忽然一闪。
【登录失败】
“？”
是许景明账号界面，林易川刷新了一下：
【网页无响应】
“？”
明明是刚刚创建的账号，现在却怎么都登不进去。
林易川点回自己的账号，页面弹了一条好友最新动态，可他的好友不就……
【许景明：
我要吃饭！
我要喝酒！
我要出去！】
“你是谁？！”
“这是什么？！”
两个时空两个人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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