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这么放肆了一通，搅得其他人一夜无梦，自己倒是在酒精的助眠下一夜无梦，睡得无比安稳。
那边除了向霖和宋枝因为彻夜长谈没怎么睡，顾深这天晚上也没怎么睡好，主要是因为被陈牧提醒那天，想起他那些胡言乱语，半夜做了个梦惊醒后就睡不着了。
陈牧在旁边睡得很熟，酒精已经挥发得差不多，他脸上的粉红已经褪去了大半，看上去比平时都要沉静很多。
梦里那种复杂纠结的情绪还缠绕在心口，顾深趴在枕头上看他，忍不住伸手在他脖子上很轻地按了一会儿。
颈动脉的搏动触感鲜明，顾深莫名放下心来，凑过去贴着他的脸颊，即使是在心里也说得很小声：“虽然还只是开始，我还是希望你不要这么辛苦，不要因此受伤了。”
完全想不起来陈牧那天说的“被车撞真的很痛”发生在什么时候，他查了很多次明明没有发生过这件事，就连拍戏都没有过这一场，但是好像自己偶尔也会梦见那个场景。
梦里的陈牧面容似乎比现在成熟很多，完全看不见脸上的婴儿肥，没有肉感看上去要精致很多，有点陌生又感觉很熟悉。
顾深也不知道这是可能发生的未来，还是毫无逻辑的做梦，低头和他抵着额头，温热的呼吸落在脸颊上，虽然不太舒服但莫名很让人安心。
顾深想到梦里白色衬衣被染红的陈牧，呼吸都变得清浅了，不管是什么情况，绝对不会让这件事发生在现实。为什么老做这种梦，难道我心理压力太大了？改天去约个心理医生咨询一下？
陈牧忽然醒了一下，往他跟前靠了一点，声音很含糊：“又做什么梦了……你都要看心理医生，大家都不要活了。”
顾深：“……”怎么感觉陈牧总能猜到我在想什么？我是不是真要去看医生了……
还没等他考虑好，陈牧迷迷糊糊也已经伸手把人搂进怀里，安抚地拍拍他的后背，“你心里声音太大吵到我了，快睡，明天还要上班呢。”
顾深以为他没怎么睡醒说梦话，有点好笑但也没再多想什么，听着陈牧沉稳有力的心跳，很快也睡了过去。
一夜好梦。
陈牧这段时间虽然没拍戏，但这段时间也有很多事要忙。主要还是和张卷聊解约跳槽的事，向前影视作为行内的龙头，确实是个不错的去向，不过挖人还带经纪人一起也不多，开出的条件也很令人心动。
新公司那边要求也很简单，去了之后张卷只带陈牧一个艺人，公司的资源也会合理分配，到时候公司可以给配两个有经验的助理帮衬，可以说是非常的慷慨。基本就是让他们临时组建了自己的团队，而且签完合同就有剧本让他们挑，体贴得像是陷阱。
张卷坚持认为这背后绝对是阴谋，但拿着两人的合同找专业律师看过，都说完全没有设陷阱，甚至是很优渥的合作条约，业内居然还有这么良心的公司。
合同没问题，那问题肯定就在陈牧身上了，不过张卷觉得自己还算了解陈牧，他肯定不会做这种事但突然说跳槽解约也很蹊跷。
再三追问下，陈牧终于扛不住了，求饶道：“哎呀，卷哥！我真没找金主！我发誓！”
“那你说，天上掉馅饼的事还真就让我们两个倒霉蛋遇上了？”张卷都不想说，没背景的普通人混圈还是很辛苦的，更别说运气很普通的陈牧和他了——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可能不会发生，不过出门被突然掉落的广告牌砸到几率相比之下更高些。
陈牧听见他那些碎碎念，还是打算说点实话，但说起来就忍不住真假半掺了：“其实吧，这段时间在剧组认识了向乾，我们关系不错这件事你是知道的。然后意外认识了向乾他大哥，就是这个公司的老板，然后我又无意间给他帮了个大忙，他觉得我很有前途，于是决定挖我去当摇钱树。”
张卷呵呵哒，明显不信：“你再跟我扯淡呢。”还给大佬帮忙被赏识，这是拿了什么爽文男主的剧本吗？陈牧有什么特别的能力吗，要是换个女的……哎呀我去，不会真看上陈牧了吧？
陈牧：“……你别再脑补了，其实很大原因，还是我男朋友的关系，向总是他发小。”
张卷怀疑地看着他，“你确定没说假话？”
陈牧信誓旦旦：“我保证，绝无假话！但是主要还是因为我太优秀了~”
张卷：“……虽然但是，别逼我抽你。”
陈牧笑眯眯的：“放心好了，卷哥！谁都可能坑我，他不会。”
张卷虽然对他恋爱不反对，但一直处于不支持不反对的中立态度，毕竟现在年轻人有情感需要很正常，倒是没想到两人感情不错，甚至还有长期发展的趋势。
他一直没见过陈牧对象，只是听说还挺靠谱的，还以为只是单纯的富二代，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关系网。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向霖那边没直接出面，找了人去落实这件事。顾深那边主动借了自己的法务给陈牧，方便谈解约相关的事宜，跟得比陈牧本人都用心。
虽然被向霖知道后狠狠酸了一通，但后续也派了人悄悄跟进，事情确实因为他们几个这么搭了把手，一切都很顺利。
生活和工作很快走上正轨，身边每个人都很顺意。顾深那边就是照常的上班，下班和抽空的陈牧一起吃饭散步，陈牧做什么都很佛系没什么心理压力，换东家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触，新经纪人对他也很温柔。
向乾很高兴有个同公司的熟人一起混圈，对于他来说带谁不是带，带个更熟悉和喜欢的陈牧一起就更心甘情愿了。而且他哥最近和枝枝姐终于有了新的进展，心情不错，对他特别宽容和宠溺，小日子过得很幸福。
今年就剩两个月了，陈牧很快在张卷挑选了手里的剧本后，安排他试镜了一个仙侠剧的男配。面试很顺利，张卷很有效率地拟了到春节前的行程，做了行程表也预留了一点临时跑通告的空间，眼前的工作是去新剧组报道。
然后在进组前夕，陈牧再次因为住房问题和顾深吵了一架，不过这次是顾深挑起的事端，陈牧被迫支棱起来吵了几嘴，自以为很敷衍了但是顾总还是生气。
主要矛盾是顾总对他的房子很不满意，让他收拾收拾，索性退租了搬过来一块住。
其实顾深也没必要提这一茬，陈牧这段时间休息没工作，基本都在他家待着，两人跟同居没什么区别。就是陈牧偶尔回去带点自己的换洗衣服和小说笔记什么的，来得及都是在这边过夜的。
陈牧是真心觉得没什么必要，毕竟他经常拍戏跑通告，虽然不着家的时候多，但偶尔还是需要一点私人空间的。他嘴上说得合情合理，其实心里是觉得万一两人再吵架，自己也有地方去，就算是出租屋至少也是自己的。
没房没钱打工人就是这么心酸，想到顾深给他支付的那笔费用，陈牧打工的心情倒是浓烈不少，毕竟欠债还是很有压力。虽然顾深没让他还也不差这点，但陈牧还不能那么心安理得，默默用自己做人物小传的笔记本记了笔账。
然后今天这场原本单方面的吵嘴，最大的爆发点又落在了这个备忘录似的笔记上，顾深当时随手捡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地毯上的笔记本，可能因为最近翻多了，随手打开就在那一整张满满当当的账目上。
顾深注意力很快被转移，一目十行地扫过上面简单的记录，这下脸更是完全黑了，抬眼看向陈牧：“这是什么？”
陈牧本来不想跟他说话了，闻言朝他手上扫了一眼，顿时很心虚地扑上去捂住自己的小本本，装鸵鸟压在上面许久都没见顾深动手抢，试探性地抬眼看他，弱弱道：“我要说，是我，为了拍戏做的功课，你觉得呢？”
顾深弯了下嘴角，毫无笑意：“你觉得呢？”
这是真要生气的节奏，陈牧很有眼力见地伸手抓住他的手腕，道歉道得很利落：“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每笔账是为什么记下来的？还是解释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我结清所有的账目，好划清界限？”顾深边说边掰开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拨得很用力，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人看。
顾深的语气听上去依旧很冷漠，被水汽氤氲的凤眼却红得明显，却强撑着没掉出来一点眼泪。
而陈牧就算这么和他挨着手臂，也完全听不见一点心声，顿时有点慌乱了起来，在他执拗的动作里用力握紧同时语气飞快：“不是不是……我不是打算跟你划清才写的！我是怕我忘了，到时候一块攒起来……当，当……”
他一时间还没想好用什么形容词，顾深明显不想听他说了，掰不开他的手指也不勉强了，站起来就要往外走，然后发现没走出两步就走不动一点道了。
低头一看，陈牧正死死地抱着他一条大腿，非常坚持：“你等我说完啊！谁要还你钱了，我这是在给自己攒彩礼呢！到时候娶你也要拿出点什么吧，我知道你不缺钱，但是还是要按照规矩来办的……哪有你这样的？！”
顾深盯着他看了几秒钟，沉默着不说话，但陈牧侥幸听见了一句很微弱的心声：“又在骗我……为了哄我高兴，都说了多少这种空话了。”
陈牧虽然也这话很空，但这个关头是决计不会承认的：“我发誓！真的不是为了还钱，我就是记一下账，看看我要挣多少年能回来。真不是跟你计较，别人谈恋爱都担心被占便宜，你这人怎么这样呢？”
顾深语气很淡：“那种顾虑，其实也不是没钱，就是不喜欢而已。”
如果真的喜欢，真的爱……应该是会心疼，怕对方没钱花，怕他过得不好。就算没钱也要努力挣钱，空口的谈爱……有时候比陈牧哄他那些话还不着边。
陈牧虽然被点名内涵了，但心里莫名很高兴，仰着头看他：“但是如果不想着给你花，那也是渣男啊。我记账是因为记性不好，这么沉甸甸的心意，当然要好好记下来啊！你别脑补太过了，我真就是衡量一下自己要努力多少年，努努力攒够彩礼还是有养你的空间的。”
顾深被他这么长一段哄得气顺了不少，觉得两人这个样子实在不好看，弯腰想拉开他的手。
没想到陈牧以为他还很生气，手上死死地不放但脸上却很委屈：“不行，我明天就要走了，你不能跟我生气了！”
他死活不放手，顾深只能跟着坐了下来，握着他的手腕，语气还算平和：“不想跟我一起住就不住了，晚上回去收拾好东西，我之后可能没空去看你了。”
但是这话上去有点赶人的意思，陈牧换了个姿势伸手去抱他左膝盖，“你还生气……我说的都是真的，要是今天说的有半句假话，那我明天出门就被车撞……”
他话没说完，顾深已经伸手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脸色很难看：“陈牧！你别跟我说这种话，我不想听。”
陈牧原本短暂停歇的读心术忽然又闪现了几下，他又看见了几个上辈子车祸的场景，虽然还是摸不着头脑这个来源，但也乖乖闭嘴了，“对不起。”
陈牧虽然不知道那些困境一样的梦，也依旧很会戳人心窝子，有时候真宁愿他那些没心没肺都是真的。顾深想到这里，很轻地叹了声气，“我没生气。”
“那我搬来跟你住。”陈牧在这段过于温柔的心声里心软了，语气认真：“不过我想自己收拾行李，你能不能等我杀青回来了再退租搬家啊？”
吵完这一通有种说不清的疲惫，顾深和他对视了好一会儿，不想再因为这件事闹了，很轻地点头：“都行，不想搬了也行，反正你住剧组。”
习惯了顾深无理取闹的日常，他忽然变得如此体贴，陈牧倒是很惶恐心虚了起来，“不是，我到时候请假都会陪你过生日的！我保证！”
顾深今天真的有点累了，点头应好：“行，没空我去找你也行。”
陈牧：“……你别生气了，我错了。”
“没生气。”
“真不生气？”
顾深不想跟他讨论这种没营养的话题，只是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情绪很低。
陈牧试探性地勾了勾他的手指，“那我们约好啊，生气也保持联系。”
顾深：“。”
你们两个，要吵去床上吵[托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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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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